第三十五章 施蛊之道

对少女所言，善时更感兴趣的是，是否每个人都能感觉到神道。少女又思考片刻，转而问过身旁的女人，回头看善时，笑言，神灵会予以指引。

        饭后，夜色已晚，出大食堂的一瞬，善时只觉凉风割得脸生疼。少女送善时回客栈，路上，二人聊了些巫蛊之事。

        知道了善时上山抓百毒虫的事，少女表现出惊讶，看着小小的善时，有些怀疑地问：“你多少岁啦？”

        善时如实回答：“八岁。”

        “你才八岁。”少女抬头仰望着头顶满月，颇有些感慨，“八岁就已经能捉百毒虫了，想想我八岁的时候还在做什么……”

        “还有先生一起。”善时忙解释。

        “先生？”少女偏头思考片刻，问善时，“是与你一起的那位男子吗？”

        善时摇摇头：“是我老师。”

        少女恍然地点点头，又问非恒是善时什么人。善时认真思考过，终只能说，恒先生是自己老师的熟人。少女轻笑两声，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又说，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误会什么？”善时问。

        “我还以为跟你一起的那位是你老师。”

        误会解开，少女又对善时为什么上山捉百毒虫感了兴趣。闻说善时的母亲生病，三姐要以蛊医，少女颔首沉默良久。

        “虽说蛊可以治病，但，要先弄清楚所得病用什么蛊。”少女说。

        这次换了善时沉默，良久，只说三姐应该知道。

        闻言，少女便没再多说，与善时过了桥，至客栈门口，与善时分别前又开了口：“对了，还不知道你姓名呢。我叫楼沙玓，你呢？”

        将少女的名字记下，善时答：“尤善时。”

        自称楼沙玓的少女轻一点头，侧身顺着道路往前指去，给善时指了自己的家。善时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桥头直行四百步，第三户人家，门口挂了个红灯笼，灯笼上写着“楼”字。

        楼沙玓说，在无毒，最好不要随便去别人家做客，她与善时是朋友，不会害善时，善时和非恒可以去她家吃饭。善时应下，道了谢。

        目送楼沙玓回家后，善时回到客栈房间。一进房，便看见茶几上整齐摆放着几只茶盏，茶盏中都倒满了液体，而从那些液体的颜色与味道可以判断，必不是茶水，甚至与喝的都完全沾不上边。正疑惑茶盏中的液体是什么，见非恒从前方的房间出来。

        善时还未开口，非恒先道：“你睡里边儿那屋，安全。”

        善时看一眼旁边的房间，好奇问道：“这边不安全吗？”

        非恒说，善时想睡外边也可以，但这地方，外边房间晚上特别容易出事。闻言，善时担心非恒会出事。非恒大笑，让善时不必担心。善时便不担心，往小凳子上坐去，将手靠近还有余火的炉边，与非恒说自己新结交了个朋友。

        非恒却并没多高兴，反而有些担忧，他问：“你怎么就跟人家交上朋友了？”

        “她还让我们去她家吃饭。”善时抬头看非恒，说，“她说我们是朋友，她不会害我。”

        非恒仰头看一眼头顶平棊，轻叹一口气，说了句“该来的还是来了”，向善时问起楼沙玓的事。

        善时对楼沙玓的了解也并不深，只知她是家中独女。善时以为，非恒若想了解楼沙玓，可以去她家，直接当面问她。非恒却笑言，该了解楼沙玓的，是善时。

        善时又是不解，还未再问，非恒已为她将洗脸水舀在洗脸架上的木盆中，让她早些洗洗睡。

        次囸清晨，非恒不放心，陪着善时去到楼沙玓家。善时并不认得门口红灯笼上的字，非恒认得，非恒说，这是无毒字。

        开门的便是楼沙玓，晨光中，善时清晰地看见，楼沙玓琥珀色的眸子实在干净，山水尽在她眸中，又为她的干净添了灵气。

        善时以为会在楼沙玓家中看见很多毒虫，却并没有。楼沙玓家中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异香。初嗅不算好闻，再嗅便觉好闻。

        善时还要再嗅，身旁的非恒一抬手拍了拍她的头。以为非恒有事与自己说，善时抬头看非恒，非恒却只浅笑着看她，轻轻摇摇头，没有言语。

        早餐尽是素菜，却丰盛。吃饭间，善时知道楼沙玓的父母前段时间出去了，留她独自在家。

        楼沙玓说，她多次站在北山神不近顶巅，看远方的山峦，也向往过层层山峦之后的景色。可无毒的人，成婚前不能出去。

        “你们只能和自己宗族的人成亲？”善时问。

        楼沙玓摇头否认，说偶尔会有其他地方的人到无毒。善时好奇，既然能与外面的人成亲，为何成婚前不能出去。

        “阿娘说，是怕出去的人再不回来了。”餐后，楼沙玓收拾着碗盘，“而在无毒安家的人，根在无毒，无论如何都能回到无毒。”

        对楼沙玓说的话，善时能明白，但不能理解。她不理解为何要安了家，根才在无毒，也不理解那些出去的人，为何不会再回来。

        “对了。”楼沙玓忽然想到善时家中养蛊之事，道，“家中养蛊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

        “为什么？”

        善时以为，养蛊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楼沙玓摇头，说，被巫师知道的话，巫师会来收蛊，如果蛊被收了，养蛊人会死。随意告诉别人自家养了蛊，是为自家引祸。

        听见“巫师”二字，善时蓦地想到自家二姐，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二姐会害死三姐，脸色不由得一变。

        而楼沙玓以为善时是担心自己背叛她，便笑说，她与善时是朋友，再者她自己也养蛊，不会害善时。

        善时扯出个僵硬的微笑。

        楼沙玓凑近善时，说：“不过，你也要答应我，离开无毒后，不能告诉别人哦。”

        见善时明显没懂，楼沙玓又补充道：“无毒这个地方，以及无毒的一切。”

        善时不懂为何。楼沙玓解释，外面很少有人知道无毒，偶尔有外来人，也大多是迷了路进来的。无毒人为保证绝对安全，要么与外来人通婚，要么给外来人下蛊，要么……

        楼沙玓话说一半，嘻嘻一笑，转而看好奇的善时，道：“放心，我们是朋友，我不会伤害你。”

        看见楼沙玓纯洁好看的笑容，善时的心豁然开朗，又问：“那被下蛊的人，会死吗？”

        “得看是什么蛊了。”楼沙玓将洗净的碗往碗柜放去，“有的蛊只是为了控制别人，有的会要别人的命。如果中了致命的蛊，必死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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