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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穆王西奔陷于西暮


公子雨大手一挥,对那先前画阵法的邪巫道:“给本公子再画一个来,本公子还要看。”

        剩下的人本还有先离开的,一听这句话,立时停住了,又赶紧回来盯着镜面光幕,等着那邪巫的动作。

        邪巫不悦地看了一眼这些坐享其成的人,但主子吩咐了没办法,只好继续用剩下的溯洄水将第一个阵法重新覆盖,照原样再画了一个出来。

        与之前阵法变化的一样,很快,一面巨大的黑色光幕就覆盖了整座镜面留影壁。光幕中波纹浮动间,渐渐又浮现了一个新的画面。

        这个画面的背景赫然正是他们眼下所处的空间,一人站在黄金台上,身后是浩淼生辉的宝石海洋。

        这人着一身秾紫色的熟悉宫袍,黑发用紫金发带简单束起,容颜俊美不羁,仍旧是蜜肤长眸,只是唇角没了笑容。

        他的脚下还散落着一身黑底紫金边的帝王服饰,以及十二冕琉的王冠滚落在旁,冕珠碎了一地。

        他直直地望着空无一物的镜面留影壁,因留影壁太大,他独身一人站立于那便显得极为渺小。可他通身的华贵气度和内敛的修为蕴劲,硬是没显出半分局促与拘谨来,毋庸置疑是一位顶天立地的传奇帝王。

        可他此刻褪去了帝王身份,只是眸色黯然而幽深地盯着镜面留影壁,一字未发。

        似乎在等待什么,又或是在思索着什么。

        终于,许久之后,他开口了,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姒乐,对不起。”巫罗说,“因为某些原因,将给你的不死药吃了。”

        虞青铃怔住,眼眸微定,继续看了下去。

        第二句话仍是道歉:“汉柳,抱歉,我辜负了你的嘱托。”

        之后又是久久的静默,巫罗在原地来回走了会儿,似乎陷入了漫长的回忆和思绪之中。

        他忽然停住,喃喃道:“我知道我离飞升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可天梯断了,我要是一直飞升不了怎么办?我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我没想到后来我会一直后悔,时间太少了,我追赶不上你,我该怎么办?”

        “巫谢说的对,神与鬼杂处,为善也为恶。但你是神,这一点我比他们强很多。我本以为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的,没想到它早就烂得不行了,是我们催生了它的罪恶。可这不是我们的本意,却导致了我们结局的匆忙,得到了自由又能如何,这世间有太多求而不得的东西了。”

        “是不是要从来不去求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巫谢不求,可巫谢也不自由,他不比我们强很多,说不定他正遭着比我们更大的罪……重点是即便这样,他还是不求?天啊,世间真的会有这样的神吗?他在想些什么?”

        巫罗慢慢地激动了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我们所有人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已没办法了。汉柳,我已没办法了!天梯断了,我该如何才能见到你?”

        “我知道是我一厢情愿,我本以为会有更多时间的,”巫罗自嘲地笑了笑,停下脚步,看着镜面留影壁,“我要去找你了,天梯飞升不了了,那集合了整个王朝的气运呢?帝王身具神州大陆龙气,在飞升一事上会不会更容易一点呢?”

        “我已经半步神阶巅峰了,再进一步就是神,我要去找你了。”

        巫罗蓦然狂躁起来,不甘心地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没说话,良久,他面向镜面留影壁,有些恍惚地笑道:“如果飞升失败,我会在哪里呢?我吃不了不死药,脱离了人界,又进不了神界,我被三界排除之后我会去哪里呢?迷失在虚无么?你知道吗?你肯定不在乎吧。”

        “你喜欢这座地宫吗?它已经很漂亮了,可是它不是昆仑山,我按照你曾经说的尽可能造出来了。我把最重要的舞道和乐道放在中间,你跳的舞举世无双,无人可比,可为什么它就毁了你呢?”

        巫罗仍是是笑着,却笑得不太好看,“巫谢说得对,发疯需要付出代价,我已经快疯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想尽办法地想要见你,而你还不知道,真是让人难受呢。”

        “呵呵呵呵——”他脸色沉下来,转过身去,面向无尽宝石的海洋,一手轻轻一抬,像是在呼平身,笑容慢慢变了味:“我还拿走了你给他的昆仑玉,你那么在乎他,你愿意给予他无尽生命,让他永远陪伴你,我却追逐在时间之后,为了那么几年时间痛苦不已,他真的那么完美吗?就连你都这样以为,他做了什么?你的另一位朋友呢?你也给了他不死药吗?可是他似乎让你失望了呢,失望到你都来不及带走姒乐。”

        “你怎么了,受了什么伤?为什么一直都没好?你什么也不说,只让我照顾他,可是他哪里需要我,他要的应该是巫谢吧?痴儿……都是痴儿!”

        “哈哈哈哈哈……”巫罗大笑,向后退了几步,唇线平直下去,一点笑也没了,面无表情道,“对不起了,若因为我的不择手段伤害到了许多人,那就请你们原谅我吧。我毕竟也是一位神啊,我给了你们那么多,那就请回报给我一点吧。”

        光幕逐渐来到尾声,黄金台上的气氛已经变得压抑而紧绷。

        巫罗在这样肃穆的氛围中,用一双淬了岁月的帝王之目紧紧地睨着他们,将最后一捧热油浇到了名为贪婪的欲望之火上:“昆仑玉能够开启人界与昆仑仙界之间的裂缝,裂缝之中是一片没有生灵的虚无之地,勘破兽潮规律进入利用昆仑玉布下的虚门阵法,即可来到这座地宫。我若飞升失败,被困于裂缝之中,若故人看到这一留影,若青鸟亡归、破开昆仑仙界屏障,还请为我寻找到另一枚昆仑玉,从虚无之地将我引回。我将重新进入昆仑仙界,飞升为神,为尔等祈福,一切不胜感激。”

        众人静默,纷纷相觑,面上都浮现出同一个疑问:“另一枚昆仑玉在哪?”

        “哦,对了,我是不是还没说另一枚昆仑玉在哪……”

        光幕开始涣散,化为无数光点,巫罗的面孔变得破碎而扭曲,笑得诡秘而期待万分,宛如呼谒一般,降下神旨:“它大概……在世间最广阔无垠的地方吧!”

        光幕彻底消失了,然而巫罗的话语却久久弥漫在这一片空间,回荡不去。

        安静,安静极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

        “轰隆隆——”六条长阶尽头的虚门漩涡突然飞快转动起来,膨胀,膨胀,无边海浪漩涡席卷狂扫而来,转瞬间化为一张巨口,要将所有人吞噬进去。

        阿崎声长眉稍敛,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道:“有人算好时间,破坏了这里的阵法,这座地宫将永消于人世。”

        虞青铃点点头,站起身来,什么也没说,径自朝公子雨走去。

        公子雨正在惊奇地望着空中疾速靠拢过来的漩涡,忽然瞥到面前的虞青铃,愣了一下,道:“你要干嘛?”

        虞青铃微微一笑,和他错身而过,在他耳边吊诡地问了句:“烧得过瘾么?”

        公子雨也笑,“什么?”

        “我不会在他面前杀人,所以……”虞青铃骤然发作,一掌击在他心口!

        公子雨瞳孔猛缩,身体倒飞了出去,正正坠进了滔天漩涡中,不见踪影了。

        刹那间,漩涡席卷淹没了整座黄金台,将所有人毫不留情地吞噬了进去。

        ……

        下一瞬,努离城外,无尽黄沙之上,原本巨门出现的空中突然坠下了一道身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沙坑。

        虞青铃跪在沙坑中,垂首捂住脸,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喘息沙哑而急促,指缝间透出一缕血色厉光,锋利得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两手张开向后仰去,“膨”的一声,躺倒在了沙坑中。

        他定定地望着天边暮色霞光,死水波澜褪去般,缓缓闭上了眼。

        ……

        天边寒星高挂,努离城中却耀出一片璀璨红光。西域大大小小的部族扎堆举办祭典,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人流熙攘,到处穿梭涌动,各色异族服饰风情不一,眼花缭乱,暖光迷人眼。

        蛇兰身披轻纱,懒懒地坐在二楼的窗栏上,“这都大半个月了,眼看桃源易市就要结束了,怎的姬宁那伙人还没有消息传来?”

        龙盲环胸立在一边,显得身姿极为高壮健硕:“再等等吧,若有消息,姬宁会传信给我们。”

        “若他一直没消息呢?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蛇兰一手托在腮下,没精打采道,“再不回天载城,奴家都要干了。”

        龙盲道:“至少等到最后一日,见到鬼君。”

        “啧……”蛇兰蛇尾一卷,缠在了龙盲腰上,怒而一指窗外,“守株待兔的就只有我们吗?人家大公子吾婴早就来了,天天搁这儿四处调情,日子过得潇洒得很哪。姬宁那紧赶慢赶的,好歹吱个声,让我们晓得他在做什么,谁知道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不周山里除了座神像空空如也,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事情还要追溯至大半个月前,他们在努离城外亲眼目睹了一场兽潮后,按照原来计划还是进了努离城,然而他们在努离城来来回回走了不下三遍了,愣是没有半只鬼影出来,更别说什么虞渊的驻城鬼了。

        很明显,他们被虞青铃忽悠了一道,不过幸好也不算完全没收获——赢戈在城中打听消息,竟然意外得知了古崎部落的下落——原来一百多年前,确实有一支叫“崎”的部落,时不时就有族人来到努离城中贩卖他们挖出来的黄铜矿或是妖兽喜爱的羽藤草。

        努离城中的司矿人代代相传,来来往往和谁做过交易都记得一清二楚,来自什么部族和方国都大概清楚位置在哪。

        赢戈就误打误撞地碰上了这么一位司矿人,告诉他们古‘崎’部落大致在不周山积石渊一带,那里盛产黄铜矿脉和玉石矿脉,古‘崎’部落的族人们都是依靠卖矿为生。

        可惜的是,也就那么十来年功夫,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部落的族人了,而不周山早就沦为了无灵之地,那司矿人便猜测古崎部落是因为生存环境太过恶劣而彻底灭亡了。

        他们一听还得了?赶紧离开努离城,就急慌慌地往不周山赶去,一路上看到了不少人留下的踪迹,循着这些踪迹他们在不周山积石渊的悬崖上发现了一座神像。

        神像前的地上躺了几具死去多时的尸体,除此之外,一片荒凉,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姬宁已经来到了这,但也许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导致在神像前产生了争执,爆发了杀戮,而剩下的人全都不见了,说明他们极有可能遭遇了什么古怪的情况,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是离开了,追着那重要线索去了。

        后来他们在附近找到了姬宁留下的一只玄鸟,是天载城专门用来传信的信鸟,在鸟足上发现了姬宁留给他们的信,信上只有两行字:“速回天载城,保护师尊。”

        如此语焉不详,也不交代清楚具体什么情况,更别说他们的下落……以及为何要回天载城保护城主?城主那么厉害,命女也在城中,谁又能伤害得了城主?

        他们一琢磨就觉察出不对劲,这莫不是有人冒充姬宁留的信,为的是将他们调虎离山,实际上后头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大动作?

        这么一想,他们就更不能走了,而且他们也担心姬宁的安危,那么多天载城弟子都来了西域,他们不能抛下不管,至少得找到他们的下落,总不能这样死生不明地留下一封模棱两可的信,他们就抛下他们不顾吧?万一正好就中计了呢?那还得了?

        他们想了想,便传了一封信回去给城主,叮嘱城主近日务必小心。然后就重新赶回了努离城,想着先见到鬼君再说。

        龙盲顺着蛇兰指着的方向看去,外头一片张灯结彩,无数彩绸悬挂于屋檐上,空地上搭建了一座悬空的祭台。

        祭台上有不少人正在耳鬓厮磨地跳舞,其中一人穿着碧金的绸袍子,袒露出白皙饱满的胸膛,腰间围一条皮革镶玛瑙的裹带,贴身束裤衬着一双腿笔直修长,脸色白皙,眉目俊朗,唇角含笑,手正扶在一名娇小女子的腰畔,与那女子共舞。

        那女子眉眼含羞,面上飞霞,偷偷注视着那人的姿态显出紧张来,然而舞步大胆,时而贴身,时而呼气,像是下一刻就要与男人席天幕地大战一场。

        龙盲看着那男人,道:“都说巫咸国大公子吾婴远胜于他三名胞弟,如今看来,也不过徒有虚名。”

        蛇兰瞥了他一眼,为他如此不解风情而感到十分郁闷,朱唇撇了撇:“蛟龙,你好歹也化成人形这么多年了,都说龙性本淫,奴家怎么觉得你也是徒有虚名呢?”

        龙盲一愣,面上浮起一层薄怒,“我在和你说正事。”

        蛇兰纤纤秀手往头顶一拉伸,腰肢扭了扭,便化为一条青蓝色的腾蛇。蛇尾向龙盲缠去,探向龙盲腹下,调笑发出一声:“那你就证明给奴家看看。”

        龙盲僵立在原地,许久后,一条蛟龙尾慢慢地缠上了蛇尾。

        窗子啪嗒一声关了起来,似乎被什么扫过,外头的红光映进来,隐约可见墙上交缠的两条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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