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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云泽国度浮生酒庄


初春清晨,煦暖的阳光照射在郊外的酒庄中,石砖下钻出了嫩绿的草尖,一个粉衣白裙的少女正坐在井边洗衣裳。

        “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一道身影慢慢地步了出来,在檐下阶上随意坐下。

        阳光照射在透白的脸颊上,仿佛笼罩了一层朦朦的雾气,显出几分不真实的况味来。

        他布巾包发,脸侧垂下两缕碎发,一身白衣红缎裙,雪白赤足踩着柳木屐,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一副睡不醒的倦懒之态。

        少女瞥到他,没好气道:“陈公子,你又没睡好吗?总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陈仪君一手搁在膝上,坐在那懒懒笑道:“唉,太多年没睡了,已睡不习惯了。筱若,你就谅解谅解我吧……”

        “哼……”筱若哼了一声,“陈仪君,陈公子,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叫这个呢。听起来不像个名字,倒像个骗人的雅号。”

        “嗯……”陈仪君若有所思地沉吟道,“因为我在找一个叫仪狄的老酒鬼,我希望他能自己……或别人将他乖乖陈到我面前来。陈仪陈仪,就是这么个意思咯。”

        “那你就去找他咯,把期望放在名字上又有什么用?”筱若撇撇嘴道,“老酒鬼……难怪你要到我们云泽国来,只要爱喝酒的,就没有不喜欢我们云泽国的道理!”

        陈仪君笑着点头,“是哩。我来这就是为了找他。”

        筱若道:“那你为什么要找他啊?他欠了你东西吗?”

        陈仪君一手撑腮,微微眯了眼,道:“他曾视我为酒中知己,他骗了我十年,我陪他演了十年的戏,一朝揭露,他二话不说便跑了,倒叫我没处寻他去。”

        “呀,他为什么要骗公子?”筱若惊讶道。

        “这么,就说来话长了,不说也罢。”陈仪君懒洋洋地拖着长调子,“筱若,这都几时了,还不奉上早膳来……?”

        “呸。”筱若没好气地骂他,“是谁一来就说他什么都不用吃,叫我不用给他准备食物的,啊?!”

        陈仪君笑而不语,眼帘困倦地阖起,衬着眼下的青色分外明显。

        筱若瞧了他好几眼,到底是有些担忧地道:“陈公子,你为什么睡不着啊?”

        陈仪君微微歪头,唇边血痣剔透如朱砂,笑道:“不是因为睡不着才导致的哦。”

        “那是因为什么?”筱若疑惑道:“你睡不着真不要紧吗?时间长了肯定受不了吧?”

        陈仪君有好一会儿都安静地没说话,阖着眼眸似乎睡去了般。

        筱若瞅着他的脸,心想这张脸她都看了这么多次了,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有一种青虱盐,放在酒里,饮之如登极乐,味道甚美。”就在筱若以为陈仪君睡着时,他忽然道出一句,“只是可惜,会在身上留下点痕迹。”

        他修长二指并起,在眼下虚虚一划,动作优美得像在描画,浅笑道:“就像这样。”

        “还有这么古怪的东西吗?”筱若皱了皱鼻子,狐疑嘟囔了句,直觉对方又是在搪塞她,当下也懒得深究了,不再问了,专心洗起衣裳来。

        陈仪君也不再说话,他目光遥遥落在院外的一株还未春荣的枯树上,唇角依然挂着一抹微笑,眼神却静静的,像古镜无波,又似石像蒙尘。

        筱若忍不住道:“陈公子,你在看什么?”

        陈仪君闻言,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了会,又微垂了眼,笑了笑,“没什么,许久没仔细看了,好好看看。”

        筱若便不作声了,她洗完衣裳,全都堆在大木盆里,随后站起身来,准备晾衣裳,动作时,无意中一瞥,发现陈仪君仍坐在阶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只长颈酒壶,正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姿态闲适而散漫,似在享受这难得的春日。

        有心想挑起话题,便道:“据说北边下了整整一个冬天雪,压塌了不少屋子呢!”

        陈仪君喝了一口酒,透白五指掐在酒壶颈上,淡淡笑了笑,道:“这许是一场迟来的雪。”

        “陈公子,你真像个文人。”筱若嘀咕道,“多愁善感,文绉绉的。”

        陈仪君耳尖,听到了,“多谢筱姑娘夸赞。”

        “什么?!”筱若气急,执了木棒就要去打他,陈仪君赶紧躲开,裙裾从赤足上扫过,风情自生。筱若脸一红,也下不去手了,冷哼一声,道:“别喝了,一大清早起来就喝,也不怕给你弱身子骨喝伤咯!”

        陈仪君立在檐下,身姿高峻,手握酒颈,气度实在不凡,筱若暗暗钦佩地瞄了他好几眼。

        陈仪君身体向后一靠,倚在檐柱上,又是一副懒态,“我刚醒来,见什么都稀奇,稍微放纵点也没什么。筱若,奚公主人呢?我找她问点事。”

        “打听那个叫仪狄的人吗?”筱若道,“公主今早就出去了。这不去年酒神祭典刚过,她就为了今年祭典的新酿愁得不行呢!一大早就到处去拜访民间高人,去求教酒酿之法了。”

        “这样啊,”陈仪君施施然转身,朝廊下苑圃而去,“那你家公主回来了,拜托你同我说一声。”

        筱若得意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直到日暮时分,陈仪君这才等到了筱若来找,说是奚姳已经回来了,正在自己的院里换衣裳,叫他先过去堂屋里等。

        室内充满了浓郁的酒香,春夜犹寒,这里却暖得令人发汗。

        一方高脚案几前,置了好几只酒樽,不同的清香从里头飘来,萦绕在整个屋子中,挥散不去。

        一名女子着红裙,披着白色的狐裘,细白的手指执了一只长勺,正在品尝不同酒樽里的酒水。

        案几上,另有一个红泥掐颈小炉正在汩汩地冒着热气,想来此女子正在煮酒品香。

        “倒是不见你主动找我什么。”女子转头瞟他一眼,便又将注意力放回了面前的酒樽上,“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这回来莫不是来告辞的吧?”

        女子的声音不算温柔,反而有种说一不二的气势,不像是个养在深闺里的温婉女子。

        正是云泽国大公主,奚姳。

        不过性情极独,极好酿酒,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待在自己在郊外的酒庄里,研酿各种酒水。

        四周酒香缭绕,盈于鼻尖不去。

        陈仪君选了个椅子坐下,看着奚姳的举动,“还不曾谢过公主救命之恩。”

        “救?”奚姳一时无言,然后才道,“你在说笑话吗?你自己躺在雪地里睡觉,你只要自己爬起来走了就行了,却非要等到我路过把你捡起来,怎么,冻僵的感觉就那么好受?”

        “噗嗤……”侍立在一旁的筱若失笑出声,没办法,这个陈公子,实在是太好玩了,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陈仪君也低笑出声:“是,是,让公主见笑了。”

        奚姳也忍俊不禁地摇摇头,“罢了,陈公子,你找我何事?听说你是来云泽国找人的?”

        “是啊。”陈仪君伸手点了点她面前的几樽酒,择了其中一樽饮下,“叫仪狄,是一只老鬼,同公主一样擅长酿酒,也酷嗜饮酒。云泽国佳酿颇多,举世闻名,想着他也许会来这,便也来了。公主可曾见过?”

        “如何?”奚姳先问他酒的味道,然后才摇头道,“不曾有印象,若是遇到了,定会告知公子。”

        陈仪君放下酒樽,“尚可。千般滋味,各有千秋。”

        “看来这只叫仪狄的老酒鬼已经将公子的口味养刁了。”奚姳放下酒勺,叹了口气,“眼下我倒是希望能见一见这人了。”

        “不了,我喝的酒,还是别给寻常人喝了。”陈仪君不以为意道,“公主自有公主的得意之处,倒不必妄自菲薄。”

        奚姳还未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禀报:“公主,庄外有人求见,说是陈公子故人,可要迎进来?”

        奚姳看向陈仪君,筱若也疑惑地看着陈仪君,“陈公子你的故人?他知道你在这?”

        陈仪君静了会,起身道:“我去看看。”

        奚姳也起身,一行三人去到前院开门迎客。

        一开门,奚姳和筱若两人都怔了怔。陈仪君面色如常。

        奚姳看着门外那人,一时没说话。

        来人正是顾末衫,据说是带兵途径云泽国,不知怎么的听闻陈仪君就在云泽国,遂匆匆脱下戎装,亲自来拜见了。

        他穿着一身白衣,袖口金丝蜿蜒绣成雍容华贵的金边瑞香花纹,衬着一截红色腰封,天香丽色都不为过,更何况其人清朗俊美,眉峰锋利,黑眸如星,与浴血杀敌尚未褪去的煞气一起,气质格外出众。

        总而言之,十分吸引人。

        长久的注视后,作为酒庄主人的奚姳开口了:“这位公子是?”

        顾末衫却对陈仪君行礼道:“公子。”

        陈仪君侧身避开,淡淡道:“顾兄,来此是来找我喝酒的么?”

        既已退位,便再无君臣之别,眼下顾末衫才是君王,实在不必拘泥于这些礼数,倒不如交个朋友。

        顾末衫一见他举止,便也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遂不再多礼,大大方方道:“不错,途径此地,听闻陈兄在此与佳人相伴,偷得浮生半日闲,特来找陈兄一醉方休。”

        酒庄之名确为“浮生”,顾末衫此言,倒是没说错。

        奚姳听到这里,便顺势邀请道:“既是如此,屋中正在烹酒煮酿,顾公子若不嫌弃,可愿同我们一道?”

        “盛情难却。”顾末衫拱手道,“全凭公主做主。”

        自此,顾末衫便结识了奚姳,而陈仪君在浮生酒庄中又待了几日后,便离开了酒庄,时不时地在云泽国各处游走扫荡,穿梭于各式各样的酒肆酒楼,搜寻仪狄的踪迹。

        当然,仪狄狡诈小心得很,陈仪君不知道是否自己在找他的事情已经暴露,导致那老鬼彻底躲起来不见人了。

        只是倒也不是非寻到他不可,有些答案也没那么重要,他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件事情做而已。

        曾经,他一度最缺的是时间,不眠不休只为尽快成长,而如今,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他的生命漫长无踪,他若再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他真不知道自己还会如何。

        这一日,陈仪君不期然竟又遇见了奚姳的车队。彼时奚姳正在与一酒肆老板交涉卖酒事宜,陈仪君买酒时,两人目光对上。陈仪君唇角翘了起来,笑得温和而有礼,“奚姳姑娘。”奚姳先是意料未及,继而也微笑道:“陈公子。”

        这厢重逢,在奚姳的邀请下,陈仪君再度造访了浮生酒庄。奚姳禀退下人,亲自取了新研制的酒酿请他品尝:“当时与公子匆匆一别,未能再见,后来思及公子酒瘾之症,便尝试着为公子酿制了一款酒水,特取名为‘茫’酿,陈公子可否赏脸,尝一尝?”

        说完,她将斟好的青铜爵杯轻放于陈仪君面前,杯中是透明而清澈的酒液,泛着一层泠泠的清爽波光。

        陈仪君笑而不语,托起酒樽一饮而尽,目色晦暗须臾,又尽数消去,面不改色道:“好酒,恰是我爱。”

        奚姳见状,也大方一笑,又为他斟了一杯,劝道:“那公子再喝一杯。”

        等到酒酣之际,已是月色高挂,陈仪君伏案沉睡过去。

        夤夜时分,顾末衫再度拜访,与奚姳又是一番话来话往,互道惜别。

        不成想,从此陈仪君就爱上了茫酿的味道,之后时常造访这座酒庄,来找奚姳讨酒喝。

        奚姳也每每有求必应,又将先前的屋子收拾出来,让他住下。

        有时若战事不紧张,顾末衫也会在酒庄小住几日,一来二往的频繁了,奚姳与顾末衫也互诉了心意,两人如胶似漆,整日待在一处。

        而陈仪君就独自坐在廊庑下,三指托着一只酒樽,缓慢地旋转把玩,时不时饮上一口,在瞥见两人亲吻之时,渐渐地,就露出一个愈来愈古怪至极的笑容来。

        奚姳问他:“陈公子,你可曾有心仪之人?”

        他醉得狠了,绯红着脸笑骂一句:“你二人待着去吧,带我做甚!”

        他抬起右手,置于阳光下看了半晌,最后凑上去,吻了吻自己的手背,虔诚得近乎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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