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当晚她喝着鸡汤吃着蔬菜卷，算是人生第一次感觉下班后的生活质量又得到了质的飞升。
如果说中午在林老板那里吃的是可以填饱肚子的正餐，那么晚上回来吃的这些就是让人欲罢不能的零食，后者虽然不能当饭吃，但可以维持愉悦的心情，谁不喜欢呢！
段新月把目光放在对面那个正低头小口喝汤的少年身上，就算只是喝汤仪态都很优雅，利用魔法将外貌从银发银眸换成更日常的黑发黑眸之后，他身上第一次见面时的疏离感就消散了不少，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不善言辞的腼腆孩子一样。
段新月心里盘算了一下他的身高，感觉他看着就像田里的应着春雨不断拔高的幼苗，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我给你带的衣服都是宽松版型的，应该能对付一段时间。不过其他东西你要自己置办，让我帮你买你就只能等明天的外卖了。”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没钱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超市？”
面对这个问题，她诡异地沉默片刻：“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去超市好麻烦，毕竟首先要先到超市，然后选东西再结账，这样不就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吗，有这功夫为什么不在手机上点好，然后在家睡觉等直接送达。”
对方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无声地谴责她这种话是懒到有点离谱的程度。
段新月咳嗽了一声：“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有一些东西现场去挑还不用付配送费。”
“那我们明天，等你下班一起去超市？”他还捧着碗，扬起的目光却已经带上希冀的雀跃：“我今天问过了，这附近就有一个大超市。”
日常生活用品全靠手机下单，最常光临的是从公司回公寓这条路上便利店的她点点头：“那明天你带路好了。”反正她不认识那个大超市到底在哪儿。
看着他高兴地把碗还给隔壁邻居王阿姨以后，段新月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拿出来从满屏只有“收到”的工作群里找到林老板的微信，点开那个只有金币图案的头像，她发送好友申请，理由是——
你的老朋友。
虽然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和林老板认识的，不过她潜意识觉得他之前那番话说的很对，他们之前的确认识，而且关系很好，要不然她也不会在万千公司里看到bovadc公司的第一眼就选择来这里当打工人。
她申请添加之后没过半分钟，手机叮咚一声显示对方已经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她视线上移，看到手机屏幕顶端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多，再看林老板的微信状态居然还是“工作”。这个时间了老板还在努力赚钱，他不发财谁发财。
“想请林总帮个忙。”
三秒后：“有钱，想借有利息。”
又过三秒：“可以帮忙□□，打工抵债可以。”
段新月：“……”这黑心老板。
再过三秒：“下个项目你考虑一下接的话，打工抵债可以一笔勾销。”
林云发过来一个pdf文件，名称叫做《bovadc夏季服装秀准备项目》，段新月看了眼这个文件名，缓缓熄灭屏幕，感觉自己的头好痛像是被人当场轰了一拳，现在只想闭上眼睡觉。
半年前她负责了春季秀准备项目，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这次还让她负责夏季，她才不当冤大头。
但是当听到沙利叶打开门说“我回来了”，然后发现她已经歪在床上闭起眼的时候，他放轻脚步路过她去收拾碗筷的时候，她还是把眼睛又睁开。
谁是大冤种，大冤种竟是我自己。
“成交。”她面无表情地发送两个字，然后就看到对面没有半秒就回给她一个ok的手势。
虽然晚上对方很想和昨天一样跟她挤在一张床上，然而她打量了一下对方明显长高的身形，昨天还像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现在看已经是十七八岁了，只会严重影响她的睡眠质量，所以她冷酷无情地拒绝：“帮你打地铺了。”
对方可怜巴巴地看了她两眼，见到她非常坚定拒绝的模样，最后还是像被霜打蔫的叶子一样垂着头去地铺睡觉。
“等等。”段新月喊住他。
在对方惊喜回头的时候，她把一只长条形的柴犬狗狗抱枕扔给他。
这是之前她随口说自己的生日日期之后到她生日的时候，庞茜茜单独送给她的礼物，看这个市面上买不到的造型和软绵又扎实的手感，应当是小姑娘自己做的送给她的。明明当初只是看她傻傻站在那里被唐洛训，顺手救场两句，没想到就被涌泉相报了。
后来她见她没在公司用还有点小失落，问是不是做出来不符合她的气质……
沙利叶：“你放在家里的，你很喜欢这个吗？”
的确，因为她工位一直保持好像随时要辞职跑路的极简风，所以喜欢的东西都不会往公司带。
“的确，是不是挺可爱的，借你用两天。”
它原本是放在她床头当恰到好处的靠垫用的。
“不准弄脏了。”
对方瘪嘴，半晌“哦”了一声。
原本她还以为年轻人都喜欢熬夜，没想到对方睡得比自己这个养生人还要更早一点，等到她靠在枕头上用平板大概看了眼项目大纲，又刷了会儿视频之后已经是十一点，转头一看这位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长长银发的天使少年已经对着她的床侧身睡着了。
原本以为他会喜欢的那只柴犬抱枕被对方安放在脚边，似乎并没有打算为了营造安全感而用起来。
段新月把它从床尾勾了回来，又塞到自己腰后。
不用白不用，反正她很喜欢。
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开会的时候提高夏季秀又是交给段新月做项目最核心的组长的时候，会上参加的各位中层领导已经不仅是唐洛神情震惊、面色难看了。
春季秀的成绩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还颇有亮点，但说到底段新月还只是一个入行没过三年的新人，资历“尚浅”，风头却胜。看她本人的履历，并不是名牌设计大学的毕业生，除去日常工作和林总也没有过多私下接触，能力确实出众，但大体看来却不是愿意非常积极主动的露面，她除去必要开会的时候会出现，还没唐洛经常来这里露面的次数多。
“林总。”坐在他右手边第一位的中年男性看了看项目名单核心小组负责人后面已经写上“段新月”的三个字，勉强露出面对领导时礼貌的笑容：“小段能力当然没有问题，不过她刚马不停蹄赶完上一个合作任务，这就让她接手下一个是不是太操劳了。”
段新月很想露出赞同的表情，只是交易已定，她现在只能坐在自己位置上微微低头，权当自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等到夏季秀结束之后，她一定要狠狠地请年假休息。
林云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合上项目大纲，和善地对大家笑道：
“因为这次夏季秀很重要，不仅仅只是一场秀，更是因为我们和□□进行了合作，势必要把这次秀打造成我们市人文领域的一块招牌。”
“bovadc公司工作核心主旨是任人唯贤，在之前的春季秀和其他项目中相信大家也看清了段新月的实力，所以这次我才把这项重要的工作交付给她。”
“希望我们诸位能够通力合作，一起将bovadc公司推向新的巅峰。”
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这个项目已经确定下来了。
中年男人也只是闭上嘴，最后跟着其他人勉强符合道：“的确的确，要是有什么困难，我们也可以帮忙。”只是说这句话有多少真心只有在场的三人知道。
段新月鼻尖动了动，嗅到未成熟的青苹果一样的酸气，她感觉自己有点饿了，现在相当想吃青苹果。
“行，那没什么事就散会了。”
林云对所有人点点头，又单独看向段新月：
“段新月再留下来详谈一下关于项目的事情。”
于是段新月坐着没动，眼神一直跟在刚才那位出言反驳的中年男子，哪怕唐洛经过她的时候用刀一样的眼神狠狠瞪了她一样，她都没注意。
“回神回神。”
面前的会议长桌传来敲击的声音。
她回过神来看过去，发现林云不满地说道：
“公司里不准吃员工你不知道？”
不说还好，这句话一说出来，她就感觉自己饿的感觉又明显了几分。
“我没打算吃他。”
“你没打算吃他，你是准备直接吃掉他的负面情绪。”现在被带上门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所以林云依着椅背，态度随意地警告她：“但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要是被直接吃掉大量情绪，那整个人可能就要痴呆一段时间了，你知道这会在这个世界引起多大的恐慌吗？”
段新月皱起眉：“人饿了要吃饭又没错。”
“你吃一口饭，就有一个痴呆患者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积点德吧。”
林云的手在桌面上一划，段新月顺势按住。
是一张崭新的身份证，背面是官方认证的标志，翻过来就看见黑发黑眸的沙利叶腼腆的微笑，姓名也写的是沙利叶三个字。
“东西拿给你了，活记得好好干，别偷工减料。”林云双手交叉，铁公鸡一样跟她说：“当然，如果你实在饿得慌也可以提前向我预支‘工资’，但是你要打工还债。”
段新月头也不回地拿着身份证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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