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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宁晴安虚弱看着满殿的人,太皇太后没来,后宫的妃嫔一个没拉全到了。她看着苏天涵委屈的脸刚想抬手安慰,右手被棉布缠包厚重如个桃儿,无奈放下。

        钟知夏见众人不说话,在场除了苏天涵就是他位份最高,忙挤到宁晴安窗前问安,见到女帝伤势,嗓音已带哭音儿:“圣上,臣…臣来迟了。”

        宁晴安一阵恶寒,这个时候她都没怎么见过他们这批新进宫的宫妃,只是赐了位分,何来情分,这位钟贵卿倒是个戏精,还挺会演。

        若不是远处姜宸睿一直看着,她真想起床给这位小粉红鼓鼓掌,看看人家,身为宫妃多尽职,眼泪说来就来!

        灰衣的是丞相邵家嫡幼子邵上卿,是个贴心人,进门就问女帝吃饭如何,可有胃口,他带了点心聊表心意。那蓝衣的上次宴会挨打的公子陆,伤好就记挂着来看,还带了亲做的香囊助眠。

        玄衣小将是公子周,许是晨练刚回,送了宁晴安一把匕首防身,被钟贵卿嫌弃,一串儿粗鄙武夫,不懂情趣这些话都说了出来。

        宁晴安倒是很喜欢这把匕首,忙示意他将匕首放在床头,手指虽然包成个球,却爱不迭握着,杏眼笑成了弯月,喜欢的真心实意。

        后宫还有一位宋上君因病没来,钟贵卿又说宋上君一场秋雨病倒,宁晴安又说等她好了一定去看看。她笑得温和烂漫,与传言中杀伐决断的女帝形象大相庭径。

        钟知夏回到福阳宫就开始牙冒酸水,同去看顾女帝的五位宫妃,独独那武将出身的周舒帆得了赏赐,不过一把破匕首,换来女帝一溜水儿的金银财物,这还不算,圣上竟将先皇所赐的白玉佩剑赏给了他,可见得了圣上欢心。

        他身边的小黄门孙培志撩开帘子,迎面一个橘子兜头砸过,“没用的东西,你准备的乌鸡汤圣上看都不看!”

        果实砸在身上不疼,孙培志明了主子心情郁结,低头换上笑脸,将手里的果盘端上去。

        “嘶…这橙子好酸!滚啊!”

        福阳宫主殿吵吵嚷嚷,侧殿的贵人听到吵闹无声一笑,公子周指挥着宫人将女帝亲赏的礼物送进库房,他又指着那搬珊瑚的小黄门叫停,“那具红珊瑚留下,你同我去重华宫瞧瞧宋上君。”

        凤鸾殿,姜宸睿将太医院给女帝开的药倒入花盆,宁晴安在他背后狂翻白眼,这人真是有意思,既让太医院开了药,又不许她喝下去,果然做戏都要做全套的,现在满宫都知道女帝生了重病,日日喝药苟延残喘。

        像是看到背后之人的表情,姜贵君出声微冷:“你想拉拢周家?”

        他不满早上宁晴安对周舒帆态度热切,没收了那把匕首,宁晴安自然不敢说些什么,她现在一看到姜宸睿就浑身难受,偏生姜贵君住进凤鸾殿,说是要贴身照顾女帝。

        断肠钩吻的解药是姜宸睿的血,每三天发作一次,宁晴安深了断肠带来的痛苦,也不敢忤逆他,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怎么会,宸睿,孤只是想给你挣一个安稳的天下。”宁晴安说起谎话眼都不眨,装作对姜宸睿情深不能自拔的样子。

        虽说表面温顺,她也不甘被人驱使,所以在阖宫朝见时表现出对周舒帆的宠爱,希望能在后宫拉拢一些人,借以对抗姜疯狗。

        原来她曾对几位武将送来的人都颇为照顾,镇北侯府宋家的宋锦意,一入宫就成了三品君位;辽西将军周家的嫡次子周舒帆,虽一进宫只是个六品公子,最终也会封为正二品贵君,所以她今日对周家所为,不算辱没本意。

        姜宸睿对她的做法不置可否,他正执一柄金剪将菊花旁的杂枝剪去,破碎的叶子跌落花盆之中,枯黄的叶子很快被黑透的药汁浸透染成褐色。殿内充斥着草药芬芳,与寝殿燃着的紫檀揉在一起,香气中带着一丝清苦,熏得人昏昏欲睡。

        指伤不算严重,姜宸睿要求她明日就要上朝,前太子听闻太皇太后生病回来,现下在太皇太后宫里伺候,晚膳要去同太皇太后那里露个面。

        “老太婆急召宁弘修,怕是要给他铺路呢。”姜宸睿将手中的剪子扔回花盆,剪尖朝下扎入土中。回过身拿过手帕将手指拭净,才说道:“今晚你万事小心。”

        宁晴安苦着脸,刚被软禁出来,还要去慈宁宫挨骂。生活不易,女帝叹气。

        头顶触到一抹温热,姜宸睿的大手抚着她额头,浅色的凤眸专注看她:“别怕,一个时辰之后我就派人去请你回宫,只是露个面而已。”

        宁晴安点头,瑟缩着眸子在他掌下讨好地蹭了蹭,一双杏眼眨呀眨,极像一只被驯服的幼猫。

        但也只是像罢了,在她低垂着头的时候,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正缓缓绽开。

        姜宸睿将她送至门口,看着猫儿带着宫人渐行渐远,在宫道尽头,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远去。许是离得远,姜宸睿并未清楚她的神色。

        宁晴安终于见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前太子,能让她松口留他一命,并予他一城之资,在她对皇室宗亲的态度之中,不常见。

        宁弘修谦和如玉,爱护弟妹,在朝政之上宽和待下,爱民如子。但能得到所有人的交头称赞,此人并不简单。身为庶女,宁晴安幼年没少被其他公主皇子欺负,期间多次受宁弘修庇护,这也是女帝最终没能对他痛下杀手的原因。

        然先帝昏庸,大梁外有强敌,内有奸佞,宁弘修的宽厚并不适用,他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宁晴安带着黄金柳逼宫之时,亲自写下退书,并在群臣面前推举宁晴安为帝。

        张俞平在前面领路,在慈宁宫门口示意宫人放下轿撵,高呼:“圣上驾到。”

        声音穿透宫门传进殿内,宁弘修率先迎上来,见到宁晴安低头行礼:“见过圣上。”

        膝盖弯曲到一半儿被人扶住手臂,宁晴安亲热地喊:“大哥哥,你回来了。”

        宁弘修随了皇后邵氏,嘴角两方梨涡儿,目若星朗,一身青色蜀锦穿在身上更衬的长身玉立,两人相携进入大殿,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样。

        太皇太后是为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一身素衣,指间挂着串儿佛珠,对着神位上摆放的菩萨念念有词。她身边围坐一妙龄女子,听到身后声音,女子回过头,嘴角梨涡儿隐现,见到宁晴安先笑:“三妹妹。”

        长公主宁乐阳,先皇后所生嫡公主,宁弘修一母同胞的妹妹。宁晴安逼宫之后,她就陪在太皇太后身边,至女帝登位,长公主为求保全,闭门谢客。

        这是宁乐阳第一次在慈宁宫见到宁晴安,见长兄给自己使眼色,她又匆忙改口,低头行礼:“见过圣上。”

        宁晴安十岁没了母妃,是这位长公主明里暗里的接济,她才得以苟活于世。然女帝登基之后,她不邀恩携宠,反倒闭门谢客,姐妹俩误会日见增多,一个认为对方顾忌自己嫡女身份,心怀怨恨;一个认为对方厌恶自己,不敢相见。登基三年,两人未见一面,现下过去发生的事到手开始变了。

        压下心头异样,她上前去扶长公主,太皇太后在佛堂闭目养神,见几人停礼,才缓缓睁眼:“都到了,先吃饭吧。”

        席间安静,只有宫人安静布菜的声音。宁弘修讲起禹州风光,又说给宁晴安带了禹州特有的烈酒“红袖招”,入口绵软,后劲甜辣,倒是与京中不同。

        老太太翻着眼皮,不冷不热地说着:“圣上如今贵为九五至尊,还缺你这些物什,还不快快丢去,免得圣上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宁弘修投毒谋取皇位?太皇太后轻飘飘两句话,全扎在宁晴安痛处。她朗声笑了,向张俞平斜去一眼,黄门儿立刻从宁弘修手中取过酒瓶,当着众人的面给宁晴安倒过一杯,她看都不看仰头灌下,酒杯倒置未露一滴。

        “大哥哥,别走了,留在京都吧。”

        一杯酒下肚,热辣激得她泪眼婆娑,倒是让席间另两个人吓得一怔,宁晴安知道当初是宁弘修要求去往边城守门,只为了解民间疾苦。为保护他的安危,她对外宣称将他放逐,这才使人平安到达禹州。

        个中缘由不似席间细说,宁弘修满是动容,从张俞平手中接过酒瓶给自己倒满,亦仰头灌下。

        两人在席间达成某种默契,让一旁的另外两人看得一头雾水,有一点倒是明了,宁晴安与她的长兄并非传闻中的关系恶劣。

        太皇太后表情松动,主动给宁晴安夹菜,看向她的眼神也颇有转寰,酒席正到和谐之处,甘泉宫的钱禄生在外求见,说是姜贵君有疾,求见圣上。

        宁晴安垂目不语,身侧太皇太后重重放下筷子,略有和缓的脸色重又沉下去:“有疾就请太医,深夜打扰君上吃饭,可是后妃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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