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这一单外卖份量倒挺充足，许程在店主的帮助下才将东西全放进了外卖箱里，在临走之前，店主又给许程塞了包烟。
烟是大前门，他就稍微看了眼烟的包装，就想将烟递还给店主。
“不抽烟。”
“不是让你抽的。”
店主也没接下烟，而是将手机屏幕递到许程身前，上面刚好显示着顾客的备注:麻烦骑手带包烟。
许程现在才注意到备注，只要接下店主给的这包烟，他就不用特地再跑一趟烟酒店。
“烟多少钱我转给你。”
许程将烟放进口袋，又低下头点进支付界面。
但店主也没着急收款，他靠在许程身边，看着漆黑的街道若有所思地说到:“做生意都不容易，就收你十块整吧。”
许程虽然没买过这款式的烟，但十块一包的价钱也说不上太贵，就算店主能挣几块钱，那也可以算作摩托车油钱。
在钱到账后，店主拍了拍许程的肩膀，然后走向自己的店铺，而许程也没在这滞留，立刻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送餐的地址只有一个门牌号，没有任何招牌，许程一边骑着车，一边还得时刻注意附近墙上贴着的门牌。
在确认门牌后，许程看见院子门开着，就直接将摩托车驶了进去，停在院中。
这栋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透着光的小门，许程提着一大袋外卖走到门前，又用空着的手按动门铃。
“嘎吱”一声，门被一位大叔拉开了一个小缝，他先是打量过许程全身，然后才开口说到:“送外卖的”
“是。”
在得到答复之后，开门的人接下了许程手里的袋子，见到许程还不离开，就再次发问到:“怎么还不走”
“还有两袋东西。”
许程跑到自己摩托车旁边，将外卖箱里剩下的东西全都提了出来。那个男人趁许程暂时离开的工夫，先走进屋内放下外卖，又重新将门抵住，同样只露出一道小缝。
他这么做倒是成功阻断了许程的目光，但光是屋内传出来的声音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为了让自己能够成功脱身，许程还是决定装聋作哑一会。
“还有一包烟，点外卖的那个人要的。”
在男人提起两大袋外卖后，朝屋内喊了一声“老赵”，就又有一个男人从桌子旁边站起身，走到了门前。
老赵看见许程后先是一惊，将手里的牌藏了起来，然后嘻嘻一笑，朝许程伸出了手。
“把烟拿来。”
许程也不含糊，就从口袋里取出那包大前门递给了老赵，但老赵接过烟后立刻转了身，没有付烟款的想法。
“喂，烟款还没付呢!”
许程朝着屋内拼命喊着，可那个叫做老赵的中年男人也没搭理他，顺手就将门关上了。许程盯着紧闭着的房门，贸然闯进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屋内呆着的怎么也有五个中年男性，既然他们没有付款的想法，那许程闯进屋内也只能自讨苦吃。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之前那家外卖店老板商量一下，怎么也得让他退五块钱回来，也算是共同承担损失了。
等许程重新回到之前那家店铺时，店主刚好在往下拉着门前的卷帘门。趁着店主还没离开，在停下摩托车后，许程直接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朝着店主直奔过去。
当然，他对店主也没恶意，在即将撞到店主之前，许程率先停了下来。
听见有人跑步的声音，店主也就转头看向许程。
“诶，你是刚才那个骑手吧，怎么回来了”
虽然店主的表情很是和蔼，但他在说完这一句后还是将卷帘门一拉到底，又正用钥匙锁着卷帘门。
“那顾客也没退款啊——怎么，嫌我这里的烟不够对味”
这一整条街只剩下这家店铺和另外一家便利店还开着门，但那家便利店离这里相距甚远，许程和店主站在这里，无论聊什么也不会有外人听见。
既然店主没有着急离开的意思，许程就将刚才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重述一遍。店主听到一半的时候脸上忽然展露出疑惑的神情，但等到听完了全貌，倒也恍然醒悟过来。
“嗨呀，这算是什么事嘛，你把手机递过来，我刷给你五块钱。”
店主从自己兜里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将钱扫给了许程，这倒是让许程心安不少。
“谢了，老板生意兴隆。”
说完，许程准备离开，而店主用手测试了下卷拉门的安全性后，从店门口站起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在走了有十几米距离后，店主转头确认了一下许程已经离开，就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往前走。
店主拿起手机，等了一会，回忆起电话号码后就直接拨了过去。接电话的那边噪音很大，隐隐约约还有人骂街的声音，而接电话的人呸了一声，又急急忙忙地说到:“赋哥，我正在忙呢，有什么急事”
店主想起许程遇到的事，刚想直接劈头盖脸地指责过去，但转念一想，许程也没怎么生气，说话的口气就平缓许多。
“老赵，生意承蒙你们照顾，但你也不用贪骑手的一包烟钱吧”
“知道了，还有人呢，先挂了。”
电话被突然截断，店主看着手机屏幕，也只能轻笑一声，又将手机收了起来。
整条街上倒只剩下一家便利店开着，唯一一名店员还守着柜台，他得等着可能会走进便利店的顾客。
或许是刚才那名店主关门的动作提醒了许程，他才意识到现在时间究竟有多迟。
在骑车回去的路上，许程稍微口算了一下今天挣了多少钱，又因为翻车亏了多少。好歹他也上过几年学，这种一百以内的加减法算起来轻轻松松。
许程算下来，今天还是亏了二十六块。
没算上五块烟钱。
看起来，今天应该是赚不回来这些钱了，除非他送外卖送到半夜。
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要紧，外卖这行费体力，一直在外面逛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再拖下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便捷的餐馆。
许程想着自己常去的那几家店的最迟营业时间，在否定好几个选项之后，他忽然想起有那么一家店铺他不常去，但应该也不会很早关门。
趁着街上没人，许程直接调转了方向，开始按着记忆中的线路行驶而去。
这附近的街道比之前那里要亮堂许多，但车位几乎都被各种轿车给占用了，许程只好将摩托车开上台阶。
很多店铺已经关了门，他可以随便找个地方把车停靠下来，也不用担心被人赶走。
下车后，许程看见自己记着的那家店铺里还亮着光，一时有些心急，就沿靠店铺的这一边小跑起来。在即将跑到店门口之前，许程先缓了下来，准备靠着卷帘门休息一会。
他可不想大汗淋漓地走进店内，至少得先把身上的热气给散一散。
许程走进店内时，管店的张姐还在收拾着一张桌子上的“残局”。在许程走近后，张姐还在用抹布擦着桌椅，只能漫不经心地招待一声:
“现在太晚，不营业了。”
“张姐，是我。”
许程说完，顺势拉了张椅子坐下，又将自己的头盔捧在手里。
张姐听见许程声音后愣了一下，将抹布握在手里，又转头看了眼许程的脸，这才记起他究竟是谁。
“怎么，没吃晚饭”
“今天工作忙，没来得及吃饭。”
许程也有些无奈，说话的语气也压低许多。张姐一听，点了点头，也算是对许程的现状有所了解。
等她擦完了桌子，就将抹布往肩上一甩，朝着后厨走去。快走进后厨前，她用手抵着帘子，脸上略微带着些笑意，朝着许程喊了几句:
“我就帮你加热下剩菜，可别挑食啊。”
说完，张姐走进后厨，而帘子也随声落下，暂时阻断了许程的目光。
这帘子是浅黄色的，后厨里面的光照刚刚好能映出张姐的影子。浅浅的影子浮在帘子表面，倒是能让许程模糊地知道，张姐正在做些什么。
坐在店里的只有许程一人，但由于这道帘子的存在，气氛也不至于太过冷清。灯光是暖色调的，伴随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味，倒是调动着许程的胃口。
在等待了一会后，许程将自己的头盔放到了桌上，他不敢把它留在摩托车那边，万一被人拿走了，还得让许程自己承担损失。
后厨里传来水煮开了的声音，许程坐在位子上等了一会，看见张姐在帘子上的影子越映越深。
再然后，张姐端着一盘卤味走了出来，装卤味用的是一大块铁盘子，跟寻常用的白色瓷碗还不一样。
许程见到张姐端着的东西，脸上倒也生出几分欣喜，特别是等到张姐放下盘子的时候，他倒好，直接伸出手去抓起一只鸡爪。
张姐嗤笑一声，拍了一下许程的手臂。许程只能将手停在半空中，抬起头看向张姐。
“你呀，吃也没吃相，等我去拿手套。”
张姐转身朝着后厨走去，许程继续握着那一整只鸡爪，思忖片刻，就直接将鸡爪塞进了自己嘴里。
张姐在后厨又守了一会，回来的时候不仅带来了手套，还用另一个铁盘子盛了些猪蹄和牛肉。
当她看见桌上的鸡爪骨时，也没怎么在意，就将手里的盘子摆在桌上，又将手套递给了许程。
许程等到了手套，又是好久没来张姐这里，吃相自然就有些夸张。而张姐不急不慢地吐着嘴里的鸡骨头，也没有和许程争抢食物的意思。
张姐端出来的这些都是今天卖剩下的卤味，虽然每项的种类并不多，但加在一起，也能够两个人饱餐一顿了。
许程填着肚子，精神也逐渐提振起来，不禁感慨了一声:“还是张姐这里舒坦。”
张姐听见许程的话，神情突然转冷，又担忧着许程是否会注意到她现在的神色，就笑盈盈地举起一个大肘子递给许程。
“慢点吃，别吃噎着了。”
外面的街道上虽然时不时有行人走过，但大多行色匆匆。即使有来过店里的顾客，知道现在这个点张姐的店不对外营业，就直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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