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封杨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第一，不该在对着祁桑出柜时说出“不疼，挺爽”这种话。
第二，不该在祁桑叫自己去吃牛肉火锅的时候，和他聊那么多。
第三，也是最后悔的，学艺不精。
许流之看着挺瘦，没想到，唉，封杨趴在自己房间里小声嚎，怕被拳馆的人听见，还特意关紧了门窗。
但没嚎多一会儿，封杨倏然听见门被人敲了几下，以为是许流之来了，他抄起手边用了一半的塑料瓶摔在门上，大声吼：“你还敢来！”
“我怎么不敢啊，”老封的声音传来，“这是我家。”
“诶，老封啊，以前不都直接推门就进吗。”封杨扶着腰从床上滚下来，把塑料瓶往垃圾篓里一扔，觉得不妥，又往垃圾篓里填了件脏衣服。
“啥事儿呀。”封杨打开门，又滚回床上趴好。
“扭什么呢，跟个大蛆一样。”
“扭腰了呗，”封杨神情恹恹，“我都说我年纪大了。”
“你大个屁，”老封骂完，坐在椅子上问，“知道几点了吗？”
“请假了，不上班。”封杨将头埋在枕头里说。
“厨房有吃的。”撂下话，老封直接回了传达室。
人一走，封杨又开始嚎，拳馆的人自以为没人敢来偷东西，警惕性降低不少，连昨晚有人翻墙进来都没注意到。
他双手捶床，想着许流之要是再敢来，就打断他的肋条。
心想事成，分秒后，许流之真的来了。
“你还敢来？”封杨冷笑一声，“那就别走了。”
“好啊。”许流之从兜里掏出个软管小瓶子坐到床边，给封杨上药。
封杨默不作声等他弄完，抬起半条手臂示意他扶自己起来，尔后在脚沾地的那一刻，猛然出拳。
可惜没打中，许流之像是条件反射般，往后一收腰躲开了他的攻击。
“你……”封杨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扶着腰小步追着许流之跑。
许流之一边后退一边喊：“师哥，对不起，但我下次还敢。”
“你敢……你敢来就别想出去，”封杨脚步虚浮，随便抓了把花生壳扔他，“你别跑，你敢干，就要负责。”
许流之闪身躲过，“我没不负责，我刚是去买药，不是跑了。”
“你给我站那儿别动。”封杨气的不想反驳。
“师哥，你还打吗，”许流之和封杨隔着长沙发分别站在两头，恳求道，“师哥，你别打了，我要是受了伤，今晚上就翻不进来了……”
“你给我滚啊！”封杨双手撑着单人沙发扶手，动作轻柔，慢慢坐下。
“师哥，”许流之绕到他身后说，“对不起，是我没经验……”
“呵……”封杨气笑了，“没经验你还抢着干？”
许流之顶嘴，“不干不是更没经验吗……”
“你故意来气我的是吧？”封杨指着门说，“滚出去。”
“那我走了，”许流之顾虑着可持续发展，乖乖听话，双手握住木门框，后退着把门关成一条缝，接着探出个头说，“师哥，晚上见。”
“我见你大爷……”一个矿泉水瓶恰好拍在门缝上。
封杨将头埋在膝盖里揉了揉伤处，隐约有种这日子没法过了的感觉。
休息片刻，他从柜子里拖出个行李箱，往里扔了几件衣服，又挪动到床边，侧躺着给祁桑拨了个电话。
“怎——么——了——”电话那头，祁桑说话的声音与风声一比，显得十分微弱。
“嘛呢？怎么这么大风。”封杨问。
“我在滨海呢，冷死了。”祁桑扯着嗓子问，“怎么了？”
“去滨海干嘛？”
“寻找我逝去的童年。”
“跟谁？”
“嗯，我一人啊。”
封杨挂了电话，往行李箱里扔进件厚羽绒服，跟助理说要去滨海几天，别安排工作，最后和老封打好招呼，定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下午三点，机场大厅，办完托运，路过便利店门口，他又瞥见了个熟悉的背影。
封杨缓步到那人身边，上下打量，墨镜口罩具备，捂得还挺严实。
“小袁？”
袁思年摘下墨镜，今天没化妆，显得有些憔悴，“杨哥，好巧，出差吗？”
“嗯，差不多，你呢？”封杨问，“怎么这么没精神？”
“离家出走。”袁思年重新戴好墨镜，“请我吃饭，我手机没电了，也没带现金。”
“行。”封杨点完单，从包里翻出来充电宝递给她，两人并肩靠着墙等候出餐。
“嗯，你要去哪儿？”封杨问。
“杨哥你去哪儿？”袁思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说，“能带上我吗，我绝对不给你添乱。”
“啊？跟着我干什么？”
“安全。”
封杨：……
“我去滨海，找小祁去。”封杨说了实话，“不是出差。”
“哦。”袁思年接过便利店服务生递来的日式照烧鸡三明治，愤恨的咬了一口，没像往常一样追问原因，也没问祁桑为什么会去滨海，等手机屏亮起，她定了和封杨同一班航班。
“什么都没带？”封杨问。
“嗯，只带了身份证和手机，”袁思年一脸颓丧，“出来的太匆忙了。”
酒店里，祁桑手机响了声，是事先定好的闹钟。
下午许风之打来电话时，他正在补觉，电话打完人也清醒了，出门转悠的空档，又跟封杨唠了几分钟。
衣服穿的少，他感觉自己的羽绒服薄的就像塑料纸，农村盖大棚的塑料布都比这个保暖。
还是酒店暖和，祁桑躺在被窝里，打算今天先不出去了，在酒店和少年商量这几天的行程，等第二天上午买件厚羽绒服再去干别的。
少小离家老大回，风吹凉透知是谁。
看天色差不多，祁桑拉扯着红线，让刀币贴在胸口，少年出现，一来便打趣，“哟，还躺着呢，没缓过来？”
“呵。”祁桑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看不起谁呐。”
少年噗嗤一声笑了，给他热了杯牛奶，“明晚上直接去你小时候住的小区吧。”
“嗯，行。”
“白天随便转转就可以了，”少年轻轻耸肩，“我和桑桑来的那次也没干什么正事。”
“半个月呢，”祁桑喝了牛奶，浑身暖烘烘的，“没计划吗？”
“没有，”少年摇摇头，“上次是桑桑带我来的，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现在你也是，跟着自己的想法走就好了，不要被外力影响。”
“好吧。”
祁桑靠在床头刷朋友圈，顺带抽出时间在校园论坛上实名发帖，定位滨海，中途接了项深的电话，问知不知道袁思年在哪儿，得知没跟他在一起之后就挂了电话。
“小袁怎么可能和我在一起，”祁桑莫名其妙地问少年，“情侣吵架不是一般都回娘家吗？”
少年本来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突然有种袁思年就在滨海的预感，没来得及说，封杨一个电话就打来了。
一个小时后，酒店三楼餐厅里，祁桑身旁是看不见的少年，对面坐着封杨，还有穿着封杨羽绒服的袁思年。
两人明显是饿狠了，点了满满一桌菜。机场便利店的三明治入胃，就如同泥牛入海，顶多算个餐前小甜点。
祁桑躺了一天，没胃口，有条不紊的切割面前的小羊排，和风卷残云的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你怎么一个人在滨海？”封杨吃饱，放下筷子，擦擦嘴，做出与祁桑没差的优雅样儿。
“西成待烦了，”祁桑半抬着下巴说，“出来走走。”
“嗯……”袁思年咽下嘴里的东西，往后一靠，打了个嗝，“好了，大家都不要互相问为什么会独自来这儿。”
祁桑&封杨：“好。”
“我们俩在机场偶遇的，”封杨补充一句，“别的我也不知道。”
祁桑点点头，招来服务生结账，然后问：“你们有什么安排？”
“没安排。”封杨浑身无力，“就想静静。”
“明天去买几件衣服，”袁思年一脸烦躁，“鬼天气冷死了。”
“嗯。”祁桑说，“小袁，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封杨呢？”
“一起。”
没什么事儿，三个人各回各房间休息，封杨和祁桑原因差不多，都是运动量过大，两人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袁思年刚和项深吵了一架，体力损耗也不少，玩了会儿手机也睡下了。
千里之外的西洲酒馆内，一楼的喧噪完全没有波及到二楼。
办公室鸦雀无声，许风之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处理文件，许流之和项深愁眉苦脸坐在一旁，像是为了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喝一口酒，叹一声气。
“你俩是不是过来给我添堵的？”许风之终于忍不了了，合上文件夹，扔一边儿，“都没事儿吗？”
他对着许流之问，“寒假作业写完了吗？”接着又跟项深说，“没事儿就上班去。”
“当代大学生没有寒假作业这一说，”许流之放下酒杯，“至少西成大学经管学院没有。”
“我们国家严格遵守八小时工作制，”项深也放下酒杯，“至少西洲酒馆严格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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