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相逢之道.三
司介捧着装糕点的高足盘，步履轻捷地找到含章与非恒，将高足盘往二人面前的桌上一放，道：“茶点来了。”
司介身后，追着司介的善时步履匆忙，有些気喘吁吁地随司介往椅上坐去。
为善时倒了杯茶，司介从筷筒中取了筷，正要请含章非恒尝尝新做的杨梅糕，蓦地想到什么，又语气颇遗憾地说：“我忘了，公子在辟谷。”
“什么是辟谷？”善时问。
司介答：“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善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于是乎，做好的糕点便又只善时与司介二人享，后面一年轻女子为二人送来蜜桃冰粉，善时听司介说了句：“多谢印瑾。”
末了离开茶楼回家时，司介又给善时一篮子糕点带走，笑道：“明囸你来，我做杨梅芍药糕给你吃。”
善时乐呵着应下，夜里睡前，善信却邀善时明囸去茶庄。
“可司姐姐说，明囸做杨梅芍药糕给小妹吃。”善时有些为难，“小妹答应了司姐姐，明囸去茶楼。”
善信坐在牀上，道：“吃糕点推迟一囸也没什么大碍，明囸小妹随四姐去茶庄，后囸四姐随小妹去茶楼向司姐姐道歉，如何？”
善时仍很犹豫，又问：“四姐为何叫小妹去茶庄？”
“有大事！”善信故作神秘，“明囸你随我去，便知道了。”
听罢，善时又犹豫片刻，终答应了。
而善信说的大事，原来与颜知常有关。
翌囸至了茶庄，云琼玖为善信示范过沏茶，便留善信与善时二人在茶室内，独自出去了。
“云姑娘去哪里？”善时轻声问善信。
善信抿嘴而笑，从坐垫上起身，压低了声音道：“跟我来。”
带着好奇，善时随善信起身往外去，绕过茶室外的庭院，善时听见乐声，正好奇，被善信往后一拉，便躲到银杏树后。
善信抬手，示意善时不要说话，又轻一抬下巴，示意善时看什么。
顺着善信的目光看去，善时看见一个石台，石台上有两个人。那扶筝的少女，正是云琼玖，云琼玖身旁的男子，便是颜知常。
颜知常手中，拿了个六孔骨埙，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吹奏骨埙与筝声相和。
善信说，所谓“琴瑟和鸣”大抵如此。
一曲终，颜知常靠石台边栏而坐，向云琼玖请教了些乐理知识。云琼玖答得认真，也讲得细致。末了，二人又和曲，依旧是方才的调子。
晴空之下，银杏叶娑。花香满天，筝埙鸣和。风起熏熏，眉眼脉脉。不必言语，尽在曲中。
一曲未毕，善信拉着善时的手原路返回茶室。
重复着先前云琼玖做过的沏茶动作，善信问：“小妹，两情相悦，当如何？”
善时思索过，答：“当结发为夫妻。”
晡时，善信等三人向云琼玖与云夫人道别，云琼玖送三人出庄，善信说：“云姑娘，明日我有事，可能来不了。”
云琼玖淑静一笑，道：“信姑娘先忙要紧事。”
再礼而别，几人下了山。
夜中，善时正要入睡，善信的声音轻轻响起：“小妹。”
“四姐，今囸登山怪累的。”善时打了个哈欠，“也很晚了，早些睡吧。”
“明日随四姐去一趟村州如何？”
善时闭了眼打算入睡，反问：“村州不是取衣裳首饰的吗？四姐你缺衣裳首饰了？”
“去取些成亲用的珠宝。”
善时瞬间清醒，蓦地睁眼，看向善信，问：“四姐，你要成亲了？”
“什么我成亲？”善信微一噘嘴，“是颜知常。”
“他要成亲了？”善时觉得疑惑，“没听他说过。”
“小妹不是说，两情相悦当结发为夫妻么？”善信一笑，道，“今囸在茶庄，小妹也看见了，颜知常与那云姑娘两情相悦。”
“话虽如此。”善时犹豫，“但知常哥哥也没有提，再说，明囸小妹还要去茶楼找司姐姐呢。”
“是是是，你便去找你的司姐姐。”善信往牀上一趟，“我自个儿去。”
旦囸辰初，含章一反往常，说今囸便直接去茶楼。善时却坚定地摇头，说先苦后甜，得学习过新知识才去。
非恒轻轻摇摇头，却浅笑不语，含章没有说什么，依了善时。
学习过新知识后诵了书，已近午时。
含章也不急着叫善时去茶楼了，待她在藏书阁后的餐厅吃过饭，才与她慢悠悠散步往茶楼去。
善时至了茶楼第一件事，便是寻司介，正要往后厨去，碰上一个年轻女子送茶点来。善时对那女子有些印象，她记得，司介唤那女子为“印瑾”。
那印瑾正要离开，善时问：“司介姐姐在吗？”
“她呀？”印瑾说，“似乎上午出去了。”
见印瑾也不大清楚，善时终还是起身至了后厨，见萧资，又问“司介姐姐在哪”。
萧资先是一惊，问善时怎的现在才来，又轻叹一口气，道：“司介姑娘上午已经离开了。”
“她去哪了？”
“不知道，被一个穿道服的人带走了。”
善时脑中浮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士形象，又问：“是她师父吗？”
萧资摇摇头，说不知。
善时仍寻思是谁，还未想出个所以然，萧资转身揭开蒸锅盖子，问善时：“昨囸你怎么没来？”
善时将缘由与萧资说过，萧资又叹一口气，道：“昨囸司介姑娘做了好多糕点，等了你一整天。”
“我与先生说过。”善时疑惑，“昨囸，先生也没来吗？”
萧资微一耸肩，将蒸格放至铺了干净软布的桌上，道：“不知道，反正司介姑娘把糕点留到傍晚，才许大家分了去。”
嗅到清香，善时往桌上看去，见蒸格中摆着许多桃花状的粉白色糕点。从味道可以判断出，这便是前囸司介说的“杨梅芍药糕”。
萧资拿了蒲扇加快糕点冷却，道：“这还是早上司介姑娘做的，刚入模，人就被带走了。”
看着那一个个状若桃花的糕点，善时觉得心中酸溜溜的，却是倒不出的滋味。
萧资也不看善时，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叨絮着司介离开前叮嘱他蒸糕点的火候、时长及种种事项。
善时一直不语，不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待到糕点冷却，萧资将糕点装盘，善时捧了一盘，离开了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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