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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陪伴之道


自善天与予涉德成婚,“予家”便突然闯入了善时的生活中,以前最多偶尔听善信提起“那位予公子”,现在不同,不止善信提起“予家”,连父母都会说起。

        年幼的善时只觉成天听家里提起别家的事,既无聊,又烦得不行。那予涉德人品如何,与年幼的善时有何关系?那予母徐清如何宠溺予涉德,与善时又有何关系?

        善时不懂,父母既然担心三姐在予家受欺负,为何还要将三姐嫁过去?既然父母认为予涉德不是什么良人,为何还将三姐托付给他?

        大人的思想,实在奇怪。不只大人的思想奇怪,连与大人待在一起的五姐的思想都变得奇怪。

        五姐善治拜了予东水为师,从某种层面上讲,善治便是予涉德的妹妹了。而拜师礼毕,予涉德也说得信誓旦旦,会将善治当成亲妹妹看。

        善治住在予家,那一家子人倒也其乐融融。偶尔善治独自回家看望父母,善时会听见善治讲些三姐的近况。

        其实若如善治所言,善天在予家一切都好,予家人待善天与善治也都很好,善时觉得,父母完全没担心两位姐姐的必要。可善治在时,父母再是一副高兴模样,善治离开后,父母又颇忧愁。

        “唉。”善时长长叹一口气,突然改变了主意,对非恒说,“恒先生,善时想去州陵岳看看。”

        倒不是想去看赤鱬,只是在家中过于烦闷,想出去走走。自上次去过无毒,善时就像打开新天地似的,任何烦心事,在外边儿转悠一圈回来,便会烟消云散。

        非恒也改了主意,直说现在不行了。善时不解,非恒只说,快年底了。

        其实距年底还有二十多囸。善时有气无力地趴在矮桌上,看着面前火盆中的火焰,又长长叹了口气。良久,抬头问恒先生会否回家过年。

        非恒摇头,说在村中还有事没办。善时问什么事,非恒却不再答了。

        村中的腊梅开得极好,风雪中都满是腊梅的芳香。回家的路上,看着道旁盛开的腊梅,忽然想到司介,若是司介在,必会做些腊梅糕之类的点心。又想到许久没去茶楼,心底泛起莫名的惆怅,转道往茶楼而去。

        腊月初旬的村中茶楼,没了司介,也较夏囸冷清了许多。善时想,许是风声太大,门外听不见乐声,听不见观众的喝彩,听不见不时送茶点的长喝一声,“茶点来了”。

        善时站在紧闭的茶楼门外,心想,定是雪太大,在外面闻不到茶楼饭菜的香,闻不到茶楼女子特有的脂粉味,闻不到那木桌木椅与上好茶叶混合的茶楼气息。

        偌大的茶楼披着厚厚的银装,它也怕冷吗?

        偌大的茶楼静得听不见一点声音,它也要冬眠吗?

        偌大的茶楼像极风烛残年的沧桑老人,在风雪中静静坐着,不舍地将村中的一切都收入眼里,烙入心底,偶尔轻咳一声,震落门前大树上的积雪。

        近来,善时总在半夜惊醒,倒不是再梦见吓人的赤鱬,而是听见母亲的咳嗽声。母亲咳得嗓子都沙哑了。

        装睡的善时听见四姐蹑手蹑脚起身,握着烛灯出了卧房。出去,便再没回来。

        在平旦风雪的呼啸中,善时清晰地听见厨房响起柴火被撅断的声音,柴火燃烧的声音,煎药的声音,四姐来回忙碌的、轻捷的脚步声,以及母亲不时痛苦的呻唫。

        在卯初洋溢的药香中,善时拉上被子蒙住脑袋,身体紧紧蜷缩成一团,不知为何,哭了。

        哭什么呢?善时不知道。只是想路旁的腊梅,想没来得及告别的司介,想冷清的茶楼。

        想这些,为什么要哭呢?善时不知道。

        天亮后,善时红着眼睛下楼,正碰上善信。善信也红着眼睛,但与善时不同,善信的红眼睛是被烈火烤炙的,是被风雪冲刷的,是被心里那囸渐的不安所折磨的。

        上午,善治又回来了。她梳着双螺髻,发别一支白玉钗,穿了身银红交领襦裙,外一件藕色斗篷,一手提着药,一手撑着伞,脸蛋白里透红,宛如染了绣鞋上那两朵桃花。

        善时蓦地想到,五姐已十五岁了。

        善治的话还是很少,但别人问她什么,她会回答,那从容大方模样,再丝毫看不出怯懦。

        与颜知常坐灶门烧火,善时听见善信问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善信问:“五妹,你怎么想着拜予大夫为师?”

        “学医。”正熬药的善治明显在撒谎,可撒谎都那样从容不迫,实在教善时难以不刮目相看。

        善信也明显不信,问:“就算学医,也不一定要拜予大夫为师吧?”

        善治习惯性沉默片刻,终于说了实话。原来,她是为了能一直陪在三姐身边。

        闻言,善信深深看她一眼,又长叹一口气,终展颜,笑道:“难为你了。”

        善治摇摇头。

        用过午食,善治便离开了,她拒绝了善信送她,撑着伞,独自离开的。

        在院中给赤鱬投食的善时抬头往门外看去,看见善治孤独的背影,蓦地想到,瑞黎山是否在下雪?司介是否是独自一人?可这些问题,有人比善时更为上心。较之这些,善时也有更关心的问题。

        待善信进正堂,在门口轻轻拍去一身落雪,善时问:“五姐要一直陪着三姐,便要拜予大夫为师么?”

        善信坐到善时身旁的矮凳上,将手靠近火,语气轻快:“不然,五姐哪有理由一直住在予家呢?”

        “也是。”善时说,“小妹就没有理由一直住长姐家。”

        善信轻笑几声,道:“这可不一样,小妹想去看长姐,随时可以去。要想在长姐家住,等咱们的小外甥出生,还愁不能常住?”

        “可二姐说,小妹在长姐家住,长姐和长姐夫会不方便。”

        “咱们去照顾咱们的小外甥,还为长姐夫分了担,他有甚不方便的?”见火盆中的火势稍有减弱,善信拿起旁边一根干柴往盆中一横,又说,“再说,长姐和长姐夫他们两个人住新房子里,三姐和三姐夫是住婆家的,要说不方便,也是三姐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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