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16章
红色的细丝从尸体的身上冒出，谢献的面孔在金红交错的雾气中若隐若现，他闭上眼睛，忍受着身上的痛楚，慢慢向深处走去。越往洞穴里走，就越是金碧辉煌，洞穴的石壁上布满了金箔和玉片，随着谢献走动带来的微风一颤一颤。
走了莫约半柱香的功夫，谢献停下了脚步。
面前是一尊损坏的佛像，佛祖笑容慈悲的脑袋停在地上，身上四分五裂，被金玉修补。洞穴壁上无数红线连接着着一尊石像，令它能够依旧耸立在洞中。
这是谢献之前发现的邪物，也是他能苟活到现在的契机。
谢献从前不信世间真有悲悯天下的神的存在，自然也不信这一尊鬼佛。当然，崔仪的出现让他有了片刻的动摇。
不过面前的鬼佛不过是个欲念成魔的空壳子，比不上崔仪这种的真仙上神。
与其是说鬼佛利用他苟延残喘，不如说是他把鬼佛困在了这里。
围着鬼佛的层层香烛，无数细小的火苗飘摇着，照出千万个谢献的影子，层层叠叠，恍若妖魔。谢献抬脚踩在鬼佛的脑袋上，鬼佛石做的眼珠忽然耸动，死死盯着谢献。
“还请小佛为我舍身，”谢献笑眯眯，语气平和，然而他脚上碾压的力道更大了，“献感激不尽。”
佛像的双眼顿时爆发出憎恶仇恨。
下一秒，它被踏碎，成了一堆碎石。周围的烛火顿时湮灭，洞内漆黑异常，伸手不见五指，鼻尖只有带着肉腥味的香油浮香。
“果然我佛慈悲。”谢献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舒心。
谢献与黑暗融为一体，无数耸动的黑色影子从鬼佛的碎裂的脑袋中滋长，包裹着他，缠绕着他的身体。黏腻的感觉笼罩谢献，他能明显感到那些积攒了几代人、轮转了上千年的嗔痴恶念都化入了他的体内。
上千根牵引着鬼佛身躯的丝线开始断裂，鬼佛的身体竟然开始抖动，隐隐要站起来。
风声渐起，吹动谢献的长发，他平静柔和的目光中带了一点期待。
等谢献回到崔仪居室中时，崔仪已然躺在床榻上睡着了。谢献的余光很快注意到了桌案上打开的红木匣，瞬间目光一变。他缓步走到崔仪的床头，俯视着崔仪沉静的睡颜。
毋庸置疑，她睡得很香。
崔仪总是让谢献感到疑惑。她既然发现了他的消失，应当会开始猜疑，反之会担忧。而这位崔姓神什么反应都没有，心大的可怕。
不过也正好。
谢献不自觉的牵动嘴角，笑着叹了口气。
……
第二日，日头正盛。
一众人在练武场练习灵力入剑时，月葵忽然来了。
“崔师妹，你过来。”她单独叫来崔仪。
秦寻观皱了皱眉：“怎么了？”
月葵：“方师兄回来了。”
秦寻观：“方梦海？”
月葵：“是。七长老不得闲，师父想着要让崔师妹见见自己的同门师兄。”
毕竟邀月峰也就那么几个人，不认识是说不过去的。七长老从年少时就是被四长老拉扯大的，说四长老把七长老拉扯大也不为过。四长老认为七长老根本不会想起来这种事，于是很自觉地替七长老代为处理。
崔仪有些茫然，走之前，谈有苏给她使了个眼色。谈有苏双目晶亮，极力要求崔仪回来之后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平日的这个时候，崔仪的黄鹰正在放风，今日也不例外，不知飞到了哪一座山峰。月葵不废话，直接把崔仪拉上了她的剑，但月葵的本命剑细而短，站下两人谈何容易。
崔仪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栽下去，一只手快速搂住了崔仪的腰。
“当心，”秦寻观扶稳崔仪后，松开了手，他对着月葵道：“我送她去吧。”
月葵看了看秦寻观身后背的双剑：“也好。这些时日长老们派的事物有些多，劳烦秦师兄代我教导我的师弟师妹。来日我请秦师兄出游，还请师兄不要推辞。”
“都是同门，不必多谢。”
秦寻观没有多废话，手指一挥，身后长剑飞出。他站在长剑上，本想向着崔仪伸手，不料崔仪伸手拔开了他身后的短剑。
崔仪打了个哈欠，坐在他浮动的短剑上：“秦师兄，我有些困，借你短剑稍作歇息。”
秦寻观点头。
两人在空中御剑前行。崔仪坐着，闭着眼睡的摇摇晃晃。秦寻观站着，一言不发。没多久，两人到了议事堂。他引着崔仪进了厅内，自己退了出去。
大长老笑着朝崔仪招手：“平平，过来。”
他的身前正站着她的大师兄方梦海。不过比起昨晚那个破败狼狈的疯样子，方梦海明显是休整过的。他穿着两年前留在自己房间内的旧红袍，颜色依旧鲜亮，一头墨发高高扎起，露出西域人般的面部。右边没有眼球的眼眶被白色的布条缠了起来，不似昨日狰狞，反到叫人怜惜。
一个玉树临风的好师兄模样。
“这是你的大师兄，是你师父的大弟子方梦海，”一旁的四长老对着崔仪道，说完，他转头看着方梦海，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惜，“梦海，平平是前些日子才进的垂天府，你们二人想来是还没见过面。你师父极看中平平，你要好好照顾她。”
方梦海看也不看崔仪，他只对着四长老应了声是。
崔仪听到四长老的话，很想叹气。他们昨晚不仅见过，这个大师兄还想要自己的小命呢。听到后面，崔仪又有点想笑。四长老看着老实憨厚，居然也会昧着良心说出墨云黛看中她的话。
不过崔仪很快就笑不出来。
因为方梦海转过身，看着她的目光并不友善。这种目光和昨天如出一辙，不过此刻收敛了许多，至少不再杀气腾腾。
崔仪善于做面子功夫，连忙给方梦海行了一礼：“师兄好。”
方梦海盯着她良久没有说话。
崔仪有些尴尬，就连四长老都想来打圆场的时候，方梦海把手放到崔仪的脑袋上摸了摸。
四长老看到这和睦的画面，笑着点头：“梦海，你师父之前不爱收徒，现在破了例。你如今也是有师妹的人了，日后邀月峰也不冷清。”
崔仪多希望四长老能够别再说了。
方梦海放在她头上的手力道越来越重了！
“师父爱重师妹，我自然也会多多关照，”方梦海甚至笑了一下，“我听月葵说师妹这些日子都在师叔的峰山修行，多有打扰了。”
四长老：“你还不清楚我与你师父的交情吗，无妨无妨。”
方梦海：“既然梦海回来了，师妹就不叨扰师叔。多谢师叔看顾。从明日起梦海会亲自教导师妹。”
崔仪感觉大事不妙。
“师兄，我觉得四长老那里挺好的。大家都在一起练剑，多热闹啊。秦师兄教的也不错……”
方梦海在长老们看不见的地方冷眼瞥着崔仪。
崔仪当然装作看不见，继续垂死挣扎。在必要情况下，她很乐意向长辈撒娇。
但四长老一心想让这陌生的师兄妹两个培养感情，带着好意拒绝了崔仪的请求。
崔仪心如死灰。
大长老听到他们谈完，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慈爱地看着方梦海：“梦海这次能够回来也算是死了逃生，糟了大劫。门派会去寻找灵药，尽力恢复你的眼睛……你师父一向不着调，竟然还不回邀月峰，我过些日子让她给你接风洗尘。”
方梦海：“师父一向忙于门派事务，不必让师父为我分心。多谢大长老好意，我倒也习惯了失去右眼，大长老切莫放在心上。。”
大长老不住点头，指着方梦海对四长老道：“云黛收的都是好孩子，你看梦海，从小到大都体恤他师父呢。平平也好。”
他仔细端详崔仪的脸：“听月葵说，你前些日子和四长老门下的师姐打了一场，还打赢了？”
崔仪：“我没赢，不过是师姐照料我，主动认输的。”
详细的经过大长老当然都听月葵讲过，他在意的并非是输赢，而是崔仪明明被全力砍中却毫发无伤。他云游四海，从来没见过崔仪这样的灵根，自打崔仪进了垂天府开始就对崔仪无比上心。翻阅了无数古籍之后，还是没能找到一丝半点的结果。
崔仪上次比试中露出不凡，大长老当即来了兴趣。这次把崔仪找来也多数是因为这个缘由。借着方梦海挡在前面也是不过是为了让门派中少些闲言碎语，那些关于崔仪是废物草包的话他有所耳闻。
崔平平虽然有些事情做得出格，但心性是好的，人也讨喜。大长老并不想让自己找崔平平来的行为成为别人口中诋毁她的谈资。
“你师姐的剑砍在哪里？”大长老问。
这种事崔仪不太记得，她模模糊糊指了指左手的小臂：“这里？”
在大长老的示意下，她挽起袖子，小臂洁白光滑，没有一点伤痕。大长老沉吟，忽然起身：“师弟，你和梦海退下吧。我带着平平去见一见徐山。”
https://www.biqugebar.net/72310_72310800/1147194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bar.net。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bar.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