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番外.4 照顾（2）
顾明霏让老妈在这里陪着，自己下楼去倒热水，结果发现水瓶里的水都冷了。她又去看厨房的水龙头，是有带独立直饮水设备的，想来唐礼音喝水都是喝的冷水了。
她烧了一壶热的，又打开冰箱门去看。新鲜的瓜果蔬菜倒是都有，但是没有已经煮好的，常温层里放着几盒泡面，垃圾桶里也丢着两个吃剩的泡面盒子。
顾明潇说过，家里的保姆这一个多月都不在，唐礼音每天送来的饭菜都是自己做的。可看厨房这个样子，估计唐礼音只是给顾明潇做饭，自己吃的就很随便了。
她兑了一杯温开水端上去，唐礼音还是闭着眼睛没有反应。她让老妈帮忙把人扶起来，把那杯温水喂了下去。
唐礼音似乎很渴，一整杯水都喝光了。顾明霏又拍了拍他的脸，这回他望着眼前的人，瞳孔终于有了反应。
“顾小姐……”他不敢像顾明潇那样直接叫姐，只能用尊称。顾明霏松了口气：“你怎么样了？头昏吗？”
他捂着嘴咳了两声，正想回答就感觉到身后有人扶着自己，回头一看居然是顾妈妈，立刻撑着的想要自己坐直。
见他这个虚弱的样子，顾妈妈也不忍心了，对他道：“别乱动了，你在发烧。刚才吃过退烧药了吗？”
唐礼音又咳了几声，点着头道：“谢谢伯母关心，我吃过了。你们怎么过来了？”
顾明霏回答道：“我们知道车祸的事了，明潇担心你，让我们回来看看。你怎么病的这么严重也不找医生？”
她帮着老妈把唐礼音扶到床头靠着，又拉起枕头垫背，这一拉，枕头下的东西就露出来了。
顾明霏拿起来看，是一张唐礼音和顾明潇的旅行合照。
背景是在海边，两人都穿着夏季的衣服。镜头有点远，看得出是为了大范围的取景，但能看清照片里的人。
他俩都在笑，不过不是看着镜头，而是凝视着彼此。
这张照片让顾明霏有了心酸的感觉，她问唐礼音：“这是今年夏天拍的？”
唐礼音的脸本就因为发烧变得很烫，这会儿被看到了这种照片，更是羞的低下头去：“嗯。”
“拍的挺好的，我弟弟以前拍的照片都不爱笑的。”她把照片递给老妈看，继续对唐礼音道：“你中午吃的什么？该不会是泡面吧？”
唐礼音又想咳嗽了，只能用手背捂着嘴点头。
顾明霏道：“你真是乱来，我去给你熬点粥，你有什么是不吃的吗？”
唐礼音咳顺了才回答：“不用了，我不饿，你们也别在这里待着了，会被传染的。”
顾明霏说没关系，扶着他躺下休息。又去看老妈：“妈你跟我下去吧，我们在这礼音也不好睡，等粥熬好了再端上来。”
顾妈妈看着那张照片，不知在想什么，顾明霏叫了两次才反应过来。她把照片放在了床头柜上，跟顾明霏一起下楼了。
顾明霏打开冰箱，拿了几样食材出来，卷起袖子开始洗菜。顾妈妈想要打下手，她把老妈推出去：“妈你帮忙收拾一下屋子吧，礼音病着，家里这么乱也不利于他养病。”
顾妈妈便从客厅开始整理，这一整就发现这个家里到处都是儿子生活的痕迹。比如茶几上随便放着的设计师订阅刊物，沙发上一件宽大的灰色针织外套，她叠的时候看了下，这肩膀尺寸只能是儿子的。收拾完客厅，又继续整理一楼的公共区域，发现了越来越多属于顾明潇的生活物件，当然还有唐礼音的。
整理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看着这些东西，她想起了自己的家。她和老公的生活用品也总是放在一起，几十年来跟彼此的关系一样如影随形。
以前她也去过顾明潇住的公寓，就算顾明潇交过两个女朋友，房间里也从来没留下过女人的东西。她问过儿子，怎么交个女朋友还要偷偷摸摸的。顾明潇说什么她记不清了，好像就是嫌女人的东西麻烦一类的吧。
现在再看眼前的一景一幕，顾妈妈不禁叹气。想着儿子发生车祸都一个多月了，自己和老伴却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赶来之前还在担心儿子会有多可怜，结果看到儿子气色好极了，倒是照顾他的人憔悴成了这样。
都是当妈的，自然容易将心比心。看着唐礼音这样为自己的儿子，顾妈妈心里真有点不是滋味了。
她默默的整理完一楼的东西，想上二楼就看到顾明霏从厨房出来，对她道：“妈，爸来了，你去门口接下吧。”
顾妈妈惊讶的走到大门外，发现顾爸爸双手背在身后，审视着院子里的风景。
“你怎么来了？”顾妈妈赶紧迎上来，顾爸爸没好气道：“你的好儿子就知道跟我顶嘴，我要是再留在那只能跟他吵架了。”
“哎你们爷俩真是的，儿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你就不能顺着他点？”顾妈妈抱怨道。
“我怎么没顺着他了？我还好心问他过年回不回家，你知道他给我来句什么吗？他张嘴就问我能不能带小唐回去！”顾爸爸气道。
顾妈妈无奈的看着老公：“所以你就跟他吵起来了？”
“我想跟他吵？他不是不知道过年家里会来多少亲戚，他把小唐带回去要怎么跟人家介绍？难道说他放着女人不喜欢，看上一个男人？”顾爸爸越说越来气：“他不要脸我还要！”
“老公你也是的！”顾妈妈埋怨的拍了下老伴的手臂：“为了这事都跟儿子闹多久了？来之前不是说好了要忍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儿子的脾气，难道要一直这么吵下去吗？”
“忍什么忍？”顾爸爸吹胡子瞪眼的，想要继续骂，就看到顾明霏推开了大门，道：“妈，我煮好粥了。”
“行，我马上来。”顾妈妈应道，转头又对老伴道：“你别再板着脸了，小唐在发烧，我跟明霏上去给他喂粥，你要不要上来看下？”
顾爸爸的神情有片刻的犹豫：“他怎么就发烧了？”
顾妈妈叹道：“应该是为了照顾明潇累着了。我刚才去看了一眼，那孩子憔悴的，唉。他给明潇做饭，自己倒用泡面对付着，我瞧着心里都难受。”
顾爸爸没说话，心里那股怒气收敛了许多。
他往里走，顾妈妈跟上：“你要上去就别板着脸，小唐病着，别再给他压力了。”
顾爸爸从鼻子里哼了声。等上楼看到唐礼音后，倒是真的说不出难听的话来了。
他记得第一次和第二次见的时候，唐礼音都是很精神的。那张好看的脸上总是荡漾着温柔的笑，举手投足也很有礼貌，多数时候都不需要说话，往那一站就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了。
其实在知道他跟自家儿子的事情之前，顾爸爸是很欣赏唐礼音的。甚至还觉得他一直没找到结婚对象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内外都优秀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找到合适的另一半。
只是没想到啊。
顾爸爸皱着眉，看顾明霏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去叫床上又睡着的人。
唐礼音是真的很累，这次顾明霏叫了好几声他都没醒过来。顾妈妈看着不对劲，去摸他的额头，刚碰到就紧张道：“哎呀，是不是烧的更厉害了？明霏，你赶紧的给他量个体温看看。”
顾明霏打开床头柜找了下，没看到体温计，顾妈妈想起刚才整理一楼，似乎看到过放医药的抽屉。她下去翻了下，找到电子体温计，赶紧拿上来给唐礼音量。
这一测就知道不好了，都烧到39.6了。顾明霏果断道：“不行，得送医院了。”
她拿起手机打了个急救电话，报了地址和患者情况。挂了后就问顾妈妈有没有在抽屉里看到退热贴之类的？
顾妈妈说好像有，又下楼去找上来。顾明霏撕开一片贴在了唐礼音的额头上，又解开睡衣的第一颗扣子，在脖子上也贴了。想要继续往下贴的时候被顾爸爸拦住了：“我来吧，你们出去。”
顾明霏是做善终服务的，对这种照顾病人的事早就习以为常了。可顾爸爸见不得女儿跟异性这样接触，顾明霏就告诉他要贴在哪里。等她俩都出去后，顾爸爸解开唐礼音的睡衣扣子，把退热贴分别贴在了腋下和后背心。又拉下唐礼音的睡裤，在大腿内侧也分别贴上了。
贴好后，他又给唐礼音穿好衣服，这才盖上被子。
刚才贴退热贴的时候，他看了眼唐礼音的身体。唐礼音本来就不胖，这回为了照顾顾明潇又瘦了十多斤，这么躺着的时候胸腹的肋骨都明显的凸出来了。
看着唐礼音因为高烧而急促的呼吸，还有睡不安稳的样子，顾爸爸也不知道心里是种什么感觉。
他拍着唐礼音的脸，想试着再叫醒看看，结果还是没用，等到急救人员抬着担架上来的时候才确认唐礼音是晕过去了。
他们三个都跟着上了救护车，顾明霏让司机开去顾明潇住的那家医院，这样方便照顾。
等到医院后，她让爸妈先回弟弟那边陪着。顾明潇之前已经打过电话来问情况了，顾明霏不想他担心，就没有说出实情。
不过爸妈过去了不到半小时，顾明潇还是拄着拐杖赶过来了。
顾明霏不解的看着他：“你怎么……”
“他怎么样了？”顾明潇右小腿的石膏还没拆，却不影响走路的速度，站稳以后气都没喘匀就问道。
顾明霏只得道：“医生还在急救，你放心，应该问题不大的。”
顾明潇盯着急救室的红灯，紧蹙着眉没有再说话。顾明霏让他坐下等，他站着不动，顾妈妈也过来劝，他还是不肯坐下，就这么死盯着那扇门。
好在过了十几分钟医生就出来了，顾明潇赶紧上前问怎么样了。医生说有肺炎的迹象，不过幸好送来的早，情况不算严重，让他们别担心。
顾明潇的情绪一放松，就感觉到站着的那条腿已经又酸又痛了。他晃了晃，好在顾明霏眼疾手快的扶着他。
这位急救科的医生在顾明潇车祸的时候帮他急救过，所以记得他的症状，便叫护士给他推了张轮椅来。
坐在轮椅上，他更不肯回自己的病房了休息了，跟着唐礼音的病床去了四楼病房。顾妈妈劝不动他，只能跟着帮他推轮椅。顾明霏要去帮唐礼音办住院手续，转身的时候看到老爸还站在原地不动，便问道：“爸你怎么了？”
顾爸爸看着远处的一行背影，直到那些人都拐进电梯里了，他才去看顾明霏手中的医疗单：“办完手续去找你弟弟，让他通知小唐的父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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