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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红叶B


反锁事件发生后,红叶对王泽生可算是朝思暮想啊,他有事没事就爱端着望远镜,趴在凉台上侦查王泽生的踪迹,如果偶然间真的遇见王泽生落单,他便会如同一条脱缰的野狗般冲下楼,追着王泽生一顿暴打,王泽生那两个月在体育课上的跑步比赛(从操场的一端跑到另一端,摸一下墙再跑回原点的游戏,小时候王泽生、谭皓彧他们特别爱比试那种游戏)中总得前五名,那全是被红叶逼出来的,有次王泽生的外套都被红叶扯裂了,回家后王姑还问他衣服是怎么搞的呢,王泽生骗他姑,说是钩到钉子上了。

当年为应付红叶那种狗皮膏药的行为,王泽生跑去小商品城买了几把玩具枪,拿枪反击了红叶几次,有次那子弹还打到红叶眼睛上去了(得亏当时那种塑料枪射程不远也没多大后劲儿,要不然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气得红叶就地取材,抄起一块砖头便朝王泽生冲去,要弄死他,吓得王泽生当场枪都扔了,一溜烟跑回了家,红叶追王泽生未果,为了泄愤,他在楼道里“咣咣”的照着王泽生的家门就是一顿狂踹,直到后来王泽生家对门的邻居冲他训话,红叶才恨恨地离去。

经过几次惊心动魄的遭遇战,王泽生算是怕了红叶了,虽然这小子跟自己同体型,但是就单挑能力而言,自己不但反应比他慢半拍,在速度、爆发、敏捷等方面也是皆不如他,自己能跟他正面硬刚或者反杀他之类的想法,完完全全是人生错觉而已。

如果当年对两人进行战力评估的话,假设红叶的战力是一百,那么王泽生的战力往死里撑,也就只有七十多,意识到自己硬刚不过红叶后,渐渐的,王泽生不敢单独下楼玩了,跟蒋鸿去打麻将则更不用提。

秋季白驹过隙,转瞬间漫长的冬季又将开始,窗边的晨露兴迭成残霜,经由暖气一烤,变成厚厚的一层水雾糊在窗上,每当无聊地坐在窗台利用玻璃上的水雾画画时,王泽生时常会看到一个小孩裹着厚重的衣服,漫无目的地在楼下晃悠,王泽生明白那身影便是红叶,那时的他也和自己一样,一人无所事事地打发着冬日时光。

有时,王泽生会紧盯红叶的动向,直到他那顶着黑色棉帽的脑袋钻进二单元的楼道中,有时,王泽生也会被从窗外渗透进来的冷气所逼,随后打着哈欠回到卧室看小人儿书去,那年冬季的前期,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纪念的故事,只是王泽生在内心里,偶尔还是会想起先前被红叶追着打时的阴影,有时他甚至还会遐想,假如这个红叶是自己小弟.....那该有多好。

伴随着零花钱的减少,王泽生那年寒假也过得十分拮据,某日正当他为钱而发愁时,蒋鸿心情不错,还主动勾搭他,让他随自己去老太太家打麻将:“大侄儿,走啊,跟我打麻将去啊?”

在揩油吸金的诱惑下,王泽生权衡利弊,毅然决然地准备跟着姑父再度踏入红叶家的大门,大不了当天片刻不离姑父左右了。

那天红叶并不在家,一说是去串门了,见他不在,王泽生高兴的是又手舞足蹈,又胡言乱语,多动症差点没犯了,东家老太太见他跟个狗蹦子似的上蹿下跳、呜呜喳喳,心里也非常膈应他,便开口道:“孩子,你别在我们这捣乱了,东屋有游戏机,玩游戏去吧!”

“是嘛?那太好了。”红叶不在,自己还得到了玩游戏机的许可,王泽生一下子就达到人生巅峰了,他急匆匆地走到东屋打开小霸王开始一顿插卡、调台,“我X,还有《双截龙》呢?”

激动地捏着手柄,王泽生差点儿都要泪目了,说真的一年多了,他还以为要彻底和小霸王说拜拜了呢,他是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接触这朝思暮想的游戏呢,而且最最主要的是红叶不在,这天时地利人和,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一般,于是,王泽生心情特别激动地捏着手柄,也开启了“别人说啥都听不见”的痴迷模式。

“先别玩儿了!帮我买包烟去。”大约半小时后,蒋鸿不负众望,趁着上厕所的机会走到东室,递给王泽生一张五十的票子,让他老规矩行事。

“你自己去吧,我没空!”

“快点儿!剩下的钱都给你。”

“哎呀你自己去吧!别捅咕我,打游戏呢!”

面对久违的小霸王,王泽生稀罕得连到手的零花钱都不要了,蒋鸿无奈张嘴管别人要了几根烟抽,回去继续他的牌局,伴着西边麻将屋“哗哗”的洗牌声,王泽生一脸幸福的表情,疯狂地对着屏幕一顿操作,一顿操作.....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红叶从外面玩完回家,脱鞋后走到东屋,默默地站在了王泽生身后.....

当然了,王泽生也没感觉到他身后站了个人,毕竟打游戏都打入迷了,悲剧已无可避免。

但更逆天的是.....这仇家都送到嘴边了,红叶竟没一上来就开打,而是默默地站在王泽生身后,直到看他打完了那关的关底儿,才动的手。

打完关底大BOSS,王泽生松了口气,那紧绷着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去,自己都快两年没摸手柄了,如今一上手依旧没有生疏,还是轻车熟路啊,正在王泽生为了通关而沾沾自喜时,他也终于终于,感觉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了,因为活人总是有气息的嘛,他回头一见,傻眼了。

红叶当时眼瘾过完了,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和王泽生是仇人了,他挺精的,还眼疾手快地把屋门带上了,然后面带一丝目视将死之人的冷笑,用身子封住了王泽生的去路,同时架起双手,一副拳王附体的架势。

王泽生:“你干哈?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动我我就喊了啊。”

红叶:“少说那没用的,你废了。”

去路被封,王泽生惊惶未定地退到墙根儿恐吓红叶别妄动,红叶气血攻心,再者他家那么大面积,门一关东屋打架西屋八成听不见,所以他根本就没顾及那些有的没的,抬起大脚便是一顿猛踹,王泽生无奈之下提腿格挡,几轮攻防,挡不住红叶高超腿技的王泽生被他绊倒在地。

红叶貌似是在哪儿练过,王泽生这一倒地,便被他用锁技擒住,还真就站不起身了,平日里一盆水端不平的王泽生徒劳地挣扎着,身子如同泥鳅般在地上扭动着,奈何机关算尽也无法挣脱控制,情急下,他便张开嘴,冲红叶的手咬去。

“妈耶!你咋这么恶心啊!”

红叶这种正面硬刚的类型,也是万万没想到王泽生还会用那么娘炮的一招,他膝跳反射般地松开王泽生,皱着眉抬起手,望着手背上那一排恶心的牙印子发憷,这还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他手上还挂着王泽生长长的一串哈喇子呢,给红叶恶心得不行,但是,他貌似是想知道王泽生的哈喇子到底是什么味道,于是便把手背凑到鼻子边,还闻了闻.....

我觉得啊,红叶这种行为,就跟某些人脱下袜子后会下意识地闻一闻同理。

王泽生咬完红叶后也不怎么好过,红叶的手是真心不怎么好吃,有一种猪味儿,还混合着一种咸腥的汗味,恶心得王泽生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刚才上过厕所,没带纸用手抠的。

事态发展到如此恶心的地步却并没有结束,王泽生和红叶拉开距离后,酝酿了一口吐沫,冲红叶进行了一波飞沫攻击。

这么恶心的一招,我也不知道王泽生当年是怎么寻思发出来的,反正被他的“大招”打中后,红叶算是开眼界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头顶上,有一股不明液体正顺着头发往下淌呢.....

懵B几秒后,红叶被彻底激怒,直接“爆气”了,盛怒下的他使出一连无影脚将王泽生踹至墙根儿,操作猛如虎,而王泽生一边防御,一边还不忘往人家身上“呸呸呸”地发大招呢,在连吐了红叶好几口后,王泽生的嘴巴干了,没弹药了,落得了一个只能抱头防御的下场。

打架打上头后,红叶的脑子里已经没有“恶不恶心”的概念了,他伸手揪住王泽生的脖领把他绊倒在地,骑在他身上对他一顿压制,两个小孩撕扒半天,王泽生的一只鞋就莫名其妙地飞到东屋的床上去了,上天垂青于王泽生,就在他兵败山倒时,东屋的门终于被人推开了,来者是上完厕所,在客厅听到东屋有异响就前来观望的某大婶:“哎~~~呦~~~”

“大姨,你先别.....”见自己打人的一幕被大人目睹,红叶瞬间就蔫儿了,他立刻从王泽生身上起身,并冲着大婶做噤声的手势,求她别把这事传出去。

大婶:“哎呀妈呀!燕儿姐(红叶他姥)!你家孩子打人啦!你瞅瞅给老蒋家孩子打的!”

红叶:“.....”

红叶想多了,那大婶都没等他说完话,便扯着嗓门、撕心裂肺地冲西屋的麻将室告密了,妙啊。

“尼玛的.....这个三八.....”

见事情败露,红叶先是用着只有他和王泽生才能听清楚的分贝,小声地暗骂那大婶一句,随后其脸上,便渐渐露出了一副.....看破红尘、即将慷慨赴死的表情。

红叶他姥带着几个大人,十多秒后来到东屋,见到屋内被两个孩子闹得一片狼藉,尤其是王泽生甩到床上的那只鞋后,老太太下手贼快,在两个小孩甚至身后的大人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嗖”地一下子,甩了红叶一个嘴巴。

尼玛“嗖”的地一下子.....

那嘴巴子的快、准、狠,给傻站在红叶身边的王泽生都吓懵了,心想这老太太是练过咋的?

心有余悸地看着被扇哭的红叶,王泽生在内心里面暗衬,心想自己得亏没生在这种家庭,不然面对这般高压政策,自己没准就熬不到长大了。

惩戒完红叶,便是枯燥的大人训孩子的环节,面对大人们的嘴炮教育,早已获得抗体的王泽生相比红叶要轻松得太多,红叶这小子当天是一边委屈地抹眼泪,一边“嗯嗯啊啊”地应付着他姥的嘴炮啊,最后这孩子又发了个毒誓.....说他以后再也不敢打架了,再打架就怎么地怎么地的。

嘿嘿,和红叶这一架,照事后的“战损比”来看还算是王泽生赢了呢,他被红叶打的那几拳第二天就消肿了,但红叶那边,不但遭到了来自王泽生的“生化攻击”和来自他姥的“精神攻击”,最惨的是,他那一天五毛钱的零花钱,估计又得断上一阵了。

那次经典的遭遇战后,王泽生和红叶便再也没有发生过正面接触,两人在楼下各自玩时还是会碰到,但最多也只是互相瞪上一眼,就彼此离开避免尴尬了,直到仇恨被时间冲刷得差不多的那天,王泽生主动向红叶开了口。

那天,王泽生百无聊赖地在楼下瞎转悠时,他发现红叶也跟自己一样,正无聊地坐在二单元的台阶上愣神,望着尴尬的、同时也在偷瞄自己的红叶,王泽生张嘴问道:“嘿!你干哈呢?”

红叶:“不干啥啊,待着呗.....”

王泽生:“哦。”

红叶:“你干啥呢?”

王泽生:“没干哈啊,待着呗.....”

红叶:“哦。”

两人一通尬聊后同时陷入沉默,王泽生遂缓缓地走过红叶身边,打算独自打车去市里的老商城打街机去。

望着王泽生逐渐消失在视野内,红叶叹了口气,随手抄起一条树枝,开始无声地拿它在地面上瞎划拉。

而当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心中,萌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惋惜感。

有时候,一段交情真的只在一方的一念之间,到最末,行至小区门口,王泽生在那种惋惜感的强烈驱使下,又折返了回去,他终于决定,要当那个率先开口,打破局面的人。

而红叶,果真也还在原地。

王泽生:“哎!走啊?跟我玩街机去啊?”

红叶:“行啊,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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