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生不见人

女官猛挥了下匕首，割断我手上绑着的绳子，我真怕她把我手腕也给割了。

        “滚吧！别乱说话，否则，小心你的脖子！”女官推搡了我一下。

        她力气大，我差点被她推得扑倒在地。踉跄两步，我拔腿就跑，头都不回。她最后威胁的那句话，都不觉得可笑吗？他们谋算的就是师父和我的性命、贞洁。我若不说，也是活不下去，那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我玩儿命的跑，简直要脚不沾地。

        没看路，或是我看见了，但脑袋已经来不及反应。

        咚的……我撞在一人身上。我跑得太快，这一下子撞得，他闷哼一声，倒退两步。

        幸得他还是比我力气大，一把扶住我的肩，不然我俩都得倒在地上去，“哟，这不是阮小姐么？圣上正到处找您呢，您怎么在这儿？”

        我抬头一看，他是圣上身边那大太监方德贤，我立即抓住他的衣袖，“大总管！求您，快救救我师父！我师父他要出事了！快！快派人救他！”

        方德贤狐疑的看着我，见我神色慌张，他伸出手来摸我的头，“癔症了？”

        “是真的！”我挡开他的手，急的要哭出来，“再晚就来不及了！他们要得手了！”

        方德贤拧着眉头看我一阵子，“阮小姐随咱家去圣上那儿吧……”

        “大总管，您不是说，国师于您有救命之恩吗？您不是相当看重这恩情吗？如今是您回报他的时候了，您得救他的命啊！乙浑，是乙浑要害他！要杀他！”我死死拽着大太监的衣袖，简直要把他的袖子给扯下来了。

        方德贤轻拍了拍我的肩，“看你真是焦虑过度了，国师正守着圣上呢，就等阮小姐快去，好师徒一起给圣上调经理脉，双修养生了。”

        嗯？师父没出事？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大太监，他神色平常，不像是骗我。

        跟着他我脚步匆匆，刚刚拖延的我，这会儿比他走的还快，他一路气喘吁吁的追着我。

        圣上已经离开御园，回了寝殿，殿中缭绕着一股香气，这香调的好，淡雅清馨，叫人嗅之味不浓却立时就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我急喘的呼吸，也不由自主的变得绵长。

        “小女来迟，求圣上宽恕。”我在殿中小声说道。

        殿里的层层纱帘已经放下，垂落的轻纱帘幕被风吹着，掀起阵阵清香。烧着地龙的殿中，有丝丝轻风，并不觉得冷，反倒叫人舒服至极。

        “瑾瑜回来了，过来，到朕跟前来。”圣上的声音不疾不徐，隐约透出一丝疲惫，“朕背痛，你给朕按按。”

        我赶忙起身掀起纱帘往里去，心里琢磨着，等会儿在圣上面前，该怎么把我听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师父呢？

        待我见到那躺在龙榻上的圣上，却是大吃一惊！

        只有圣上一个人！这层层纱帐里头，哪里有我师父的影子？

        我膝头一软，噗通便跪在了地上。

        闭目养神的圣上闻声，惊讶的睁眼，“朕不罚你，除夕夜，多玩儿一会不算罪过，过来……”

        “圣上，师父呢？国师何在？”我颤声问，整个人也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哦，”圣上缓缓一笑，“他身体不适，回府去了。”

        身体不适？对了！月中月末，师父是不伴驾的，他那个时候情绪不稳，人有些怪。以往每逢这两天，他都是呆在国师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晚是除夕，有宫宴，他才不得已现个身，定然会早早请辞……

        “圣上……求圣上救国师！”我脑袋磕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圣上皱眉，“你又怎么了？”

        “小女听到，乙浑大将军说……说今夜必要了我师父的命！”我不敢提公主，怕圣上不信我。他忌惮乙浑，单说乙浑，圣上倒可能更加重视吧？

        “胡说八道！”圣上脸色微变。

        “小女不敢胡说！是真的！乙浑大将军说，他早看不惯国师在圣上面前得宠了，他定要把挡在他路上的人都拉下马！国师是头一个！”我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吐字却极其清楚，惟恐他听不懂。

        圣上脸色霎时间已经难看至极，但他还没下令。

        我不由着急上火，“圣上……若是国师没了，您的长生大计，还能实现吗？挡在乙浑路上的人，究竟是国师？还是……您的长生大计？”

        这话，我是冒死说出来的！挑唆圣上与大臣不合……我也是胆子够肥了。

        但这会儿了，我还有什么办法？我还能顾忌什么？

        “来人！”圣上脸面漆黑，终于下令，“派人前去国师府查看，看他是否已经回府。另外，悄悄封锁宫门，宫宴上任何人不可离宫！”

        大太监领命退出殿外，吩咐下去。

        我提在嗓子眼儿里的那口气儿，却一点儿不敢松。

        呆在殿中，远远的还能听到宫宴上那热闹欢快的丝竹之声。

        我心里却如蚂蚁趴在热锅上，备受煎熬。

        漏壶滴答昭示着时间悄然流逝……却还没有师父的消息传来，拖得愈久，我心底愈发不安，觉得事情可能要不妙。

        果不其然，被派去国师府的宫人急匆匆回禀，大太监叫他进来时，他生生被殿门口那高高的门槛给绊倒了，他顾不得爬起来就回禀道，“没有……国师府的家仆说，从未见国师回去。奴才斗胆去打听了各个宫门守卫，都说不曾看见国师的车架离开……”

        “他尚未离宫？”圣上震惊的坐直了身子，视线惊愕的落在我身上，“你说乙浑要害他，莫不是乙浑要在宫里动手？”

        我心里也咯噔一下……那乙浑也太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了！他敢在圣上的地盘上动土……岂不是说，内宫尽在他控制？将圣上的龙威置于何地？

        我张了张嘴，还未说话，便听到有人阔步迈进殿中。

        我如惊弓之鸟一般，立即回头，还以为是乙浑挑衅上门了……却见进来的人是略带酒气的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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