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梅雨计划”9
沈海云看了一眼冯文焕，没有回答行还是不行，而是像主人一样收拾起房间。房间里没有几样摆设，除了一张大床，一张办公的桌子，两张凳子，还有一只木箱子。看着她麻利收拾着，冯文焕微笑着不语。他了解她的个性，也喜欢她的个性。他蹑手蹑手走到她身后，张开双臂正要抱她。沈海云忽然一个转身，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冲他微笑着。他也笑了，说：“你刚才不仅在干活还在想心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海云问：“想什么？”
冯文焕双臂还是伸展的，又去抱她，沈海云麻溜附身从他臂膀下溜开了。冯文焕就追，笑着说：“你逃不掉的。”
沈海云这次干脆不跑，站定了，低下头轻声说：“我不想逃，我赖上你了。”
冯文焕也站住了，说：“我晓得你放下他。”
沈海云说：“不放下我傻呀。”
冯文焕说：“你是嘴上这样说。”
沈海云说：“我说的就是心里想的，我想接他母亲过来一起住，并不说明我心里还有他，他有家有室了。”
冯文焕往前走了几步，将双手搭在她的肩头，说：“海云，战争年代，许多事是不会如人愿的，婚姻也一样。我懂你，我也了解廖承东。他是陈克最好的朋友，陈克走了，他就是我的朋友。不光你关心他，我也要关心他。好了，我们之间来过约定好不好？”
“什么约定？”沈海云问。
“我给我俩规定一年时间，一年之后，廖承东还是维持现状的话，我们就做真正的夫妻。”冯文焕说完，放下手，走到桌前，拿起手枪擦拭起来。
沈海云知道他在说什么，她也知道廖承东的婚姻是被逼的，她心头燃烧的爱情之火，这时似乎重新被点燃了，可是，她已经跟冯文焕结过婚了，她不能那样做。再说，就算廖承东心里有她，就算他跟那个有病的范媛媛是假的，她的前面还有何琴音。她坚定地说：“你我婚礼都办过了，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除非你不喜欢我。”
冯文焕听着，放下枪，上前抱住沈海云，紧紧的抱住她。沈海云不再躲避，而是把头贴在他宽大的胸前。冯文焕自言自语道：“还是要把他母亲接过来住，我说到做到。”沈海云在他怀里点头。
这个夜晚，对于沈海云来说，最大的困惑不是突然而至的婚礼，而是突然冒出来另一个廖宏波。她看出来了，冯文焕对他格外尊重，她还听到他跟他聊天时，聊到了廖承东。她问：“今晚主持婚礼的那人是谁呀？”
冯文焕知道了，沈海云不知道有两个廖宏波，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两个廖宏波，又觉得她已经在自己身边了，就没必要让她为一些事多担心，就说：“他是我的上级，也姓廖。”
沈海云又问：“你也是军统的人吗？”
“不是，我们是政府的军队。”
“新四军就不是政府的军队吗？”
“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沈海云是故意问冯文焕的。她晓得，虽然都是政府军队，但还是有区别的，都声称打鬼子，心却并没想到一块。她说不清这因为什么，但有一点她很清楚，两边都在拉廖承东入伙。她在廖宏波和冯文焕手下都待过一些日子，了解他们是怎么做人行事的，跟廖承东向她描述的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是有差别的。不过，她还知道，冯文焕跟他们有点不一样。她说：“我想亲自进城接他妈妈过来，行吗？”
冯文焕想了想说：“你真要去也行，我会派几个人协助你。不然，我不放心。”
第二天，沈海云带着三个护卫，上路了。
这一天，也是廖承东跟何琴音去徽州的日子，他们也有护卫，但不是真的护卫，而是何满庭派来监视的人。
廖承东跟何琴音能够成行是廖承东主动向何满庭提出来的。廖承东直接跟何满庭说，他要进山去找俞番。接着，他给出了理由。他说，第一，俞番带走了他的人，他去要人；第二，如果俞番真是新四军方面的人，他更有去一趟的必要。听说新四军是讲情义的，许百良为他们背了黑锅，俞番就应该站出来，而不是当缩头乌龟。
何满庭听着，觉得不管廖辉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耍别的把戏，他说的表面上至少无懈可击。最根本的，是他还惦记着那笔钱，他必须让他答应陪何琴音去一趟徽州，取回那笔钱。何满庭问：“你怎么进山，从哪走？是不是跟琴音一块走？”
廖承东说：“这两件事可以同时做。我先进山找俞番，想办法弄到图纸，再陪何琴音去徽州。”
何满庭点着头，他可以带何琴音一块去找俞番，是不是说明女儿就是那边的人？对了，即使不是的，他可以借此举查明女儿到底是哪边的人。他故意问：“要是他们不放你回来，你怎么去徽州？又怎么保证得了琴音的安全？”
廖承东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让黄正文带人跟在我后面，万一有变，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何满庭说：“就你们那些人，那些个武器，不是他们对手吧。这样吧，你跟琴音先去徽州，拿到钱后把钱交给琴音，回来时再进山。”
廖承东说：“去徽州必须进山呀，大路不通了。”
何满庭想起来了，大路上的桥被冲毁了，又问：“你准备如何拿到图纸？”
廖承东说：“我已经想好了，假投降他们，再想办法拿到图纸。”
何满庭说：“那样只怕需要很长时间的。”
廖承东说：“真不行，我想办法绑俞番回来，逼他画出图纸。”
何满庭觉得这个办法是可行的，只要他拿住俞番，就不愁图纸。再说，不管他是假投降还是真投降，他总归是要回来的，人一回来什么都好办了。
其实，廖承东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给俞番写了一封信，已经让周居仁先进山送过去了。廖承东特别交待周居仁进山后，务必找到四毛的母亲，将四毛留下的钱交给她。
何满庭很快就去见波田，把廖辉的想法跟波田汇报了。自然，他并没有提到那笔钱，更没说出让廖辉去徽州一趟的打算。
波田听后说：“廖辉进山假投降俞番，再想办法拿到图纸？那么我问你，廖辉他是怎么知道总图就在俞番身上的？”
何满庭说：“图纸应该就在俞番身上，为了图纸他先后两次进城。再说，图纸就是他绘制的，即使不在身上，他可以重新画一张。只要廖辉打入他们内部，总有办法拿到图纸的。”为了使波田尽快批准此方案，何满庭还说出了一个理由。他说，廖辉此次极有可能去平沙洲见俞春红，他以保护他们为由，多派人手跟随着他们，一面查清平沙洲纱厂虚实，一方面看看廖辉跟新四军那边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波田稍加思考之后，批准了这个方案。
这天上午，廖承东跟何琴音出发了。何满庭给廖承东派了五个助手，都一律带着短枪和匕首，其中一个就是四毛。四毛对廖承东很警惕，还抱着好奇心，但廖承东没有理会他。
八个人进了山，因为山势陡峭，只好走山沟。他们发现山沟里有人踏过的痕迹，于是就顺着痕迹往山里找。可是，找了半下午，还是没发现有很多人驻地的痕迹。中途路过四毛老家时，四毛忍不住就跟廖承东请假，他指着山洼里两间茅草屋，说：“廖队长，那就是我的家，我想回家看看，就一会，我马上回来。”廖承东说：“去吧。”就让队伍原地休息。其实，这是廖承东故意而为的。
四毛真的没多久就回来了，但没跟廖承东说一句话。廖承东心想，是不是周居仁没找到他母亲？他也没问，而是命令队伍继续出发。
森林密布的山里黑得早。廖承东看看表，才五点钟多钟，林子里已经没有了光线里，阴森可怕。走着没一会，他们发现对面山腰上有几户人家亮着灯。廖承东说：“天黑了，山里有老虎，我们还是找户人家歇下吧。”廖承东说完，心里禁不住有些激动起来。这是这个季节少有的没雨的夜晚，这个夜晚将会发生两件事情。
一件事情正在城里发生着。
原来，今天是何凤建跟范丽丽结婚的日子。
廖承东临走时并没忘记告诉范媛媛，她妹妹傍晚将会派人过来将那只鸡抱走，让她不要阻拦。范媛媛答应了。
已是夜里八点多，何府内，到处披红挂彩，依旧灯火通明，但人头攒动热闹非常的场面已经冷下去了。范丽丽坐在洞房里，身边除了伴娘，还有姐姐范媛媛，范媛媛的脚下就放着鸡笼，鸡笼被大红丝巾覆盖住，没人看得出来那就是装着那只神鸡的鸡笼。
范丽丽知道，何凤建送走了客人，一会就会来到洞房。
此时，伴娘也出去了。房里只剩下姐妹二人。
范丽丽对姐姐说：“姐，你就住我隔壁吧，我都安排好了。”
范媛媛说：“我回家。”
范丽丽说：“姐夫不在家，你就住一晚吧。”
范媛媛说：“我回家。”
范丽丽说：“你要走我不留你，那我送你吧。”
范媛媛就起身，想起什么来，又蹲下身，提起那只鸡笼就走。
范丽丽上前要拿下鸡笼，说：“姐姐，不是说好借我一夜吗？怎么变卦了？”
范媛媛说：“我不放心。”
范丽丽说：“姐，求你了。”就按下姐姐坐下，拿下姐姐手里的鸡笼，放在她脚边。
这时，何凤建进来了。见范媛媛还在，心里不快了，假意问：“大姐吃了吗？”
范媛媛没有搭理他，而是提起鸡笼就出了门。
范丽丽立即追出去，将姐姐推入她已让下人安排好的隔壁房间里，拿过鸡笼放在地上，将那只雄鸡放了出来。然后对姐姐说：“姐，你看，新铺盖，不比你家差，你就住一晚吧。”说完，就喊下人过来服侍姐姐。范媛媛见那鸡放出来后并没异常，而是在她脚下安静地站立着，又想起廖辉走前说的话，就说：“我不要人服侍，我自己来。你去吧。”
范丽丽高兴着回隔壁洞房去了。
洞房里，一对红烛高烧，大红被褥齐整整叠在床上。何凤建已经脱去了外套，见范丽丽进来了，猴急猴急就上前要抱她上床。
范丽丽闻到何凤建口里发出的一股酒气，忙制止他说，“我还没洗呢。”
何凤建就喊下人过来服侍她。
范丽丽说：“今晚我自己来。你喝了酒，先睡吧。”
何凤建说：“哪能啊，我喝得不多。要不我来服侍你洗吧。”还没等范丽丽说话，何凤建凭着酒劲，已经将范丽丽抱了起来，将她丢在床上，自己迅速脱光衣服。正要扒范丽丽的衣服时，就听范丽丽大喊一声：“廖辉，快来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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