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摇篮曲4
苏一继续观察着这家不大的店面，白裙子女人和纹身之间没有任何直接关系，但是她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犹豫，之后也没有出来，这说明她认得这家店。那么现在，她应该还在店里，可是她在哪儿呢？
苏一仔细环顾了一下周围，作为一家纹身店，这里缺少最关键的一样东西。
——纹身膏，或者叫纹身墨。
每家纹身店都会备上几箱的东西，因为有时候某位客人想要纹身的面积比较大的话甚至一个人就能用上几瓶。而且纹身店里需要把各种色彩都备上，方便客人挑选纹身的墨色。没道理其他东西都剩下了很多，但是纹身膏却一点儿都没有。这里会不会有别的空间，最不济也应该有个储藏格一类的。
苏一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举起靠墙的一副挂画捅了捅，不像是储藏室的样子。几平方米的小店一眼就能望到头，四周也没有暗门暗道。于是苏一将眼神放在了脚下的地板上。
地板中央铺着一块地毯，脏兮兮灰扑扑的，几乎和地板灰色的底色融为一体了。
将地毯掀开，苏一果然看到了一个暗门。暗门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提就打开了，里面是一条低矮的暗道，勉勉强强够一个人通过。
沈西之走前边，宋时司垫后。
四周都静悄悄的，苏一只能听见几人呼吸的声音，和踏在暗道里的尽量轻柔的脚步声。
这条暗道很长，一直按照螺旋环绕的结构向下延伸而去。苏一估摸着他们的直线距离离地表应该已经下降了有十几米的位置。这对于一个普通商铺来讲，已经是非常深的距离了。本来以为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储物间，现在看来大概是个暗室了。
可是过了没多久，苏一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似乎是强行压抑着的抽噎声。听见声音的五人加快了步伐。
终于，这条暗道的尽头到了。
还没等他们适应了光线，一把闪着寒芒的巨大剪刀朝着苏一的脖子剪来。
“苏苏退后！”路屿的声音焦急地响起。
这也未免太不讲武德了，哪儿有上来就打的，苏一提剑迎上。
这个暗室比楼上的纹身店略大，但也十分狭窄，尤其是在挤进了五个人之后。房间的中央是一个手术台，吸顶灯还开着，看样子是在做手术。
而手术台上躺着的正是苏一他们一直在找的白裙子女鬼。她的双手双腿都被绑住了，嘴里也塞了一个布条，所以她喊不出声音来，只能呜咽呜咽地叫着。
而手里拿着一把巨型剪刀的是另一个人，不过很难被称之为人了。
他的背上肿起了无数紫红色的囊肿，就像是被无数个人狠狠揍了一顿一样，但是和被打不一样的是，那些包全部都鼓胀了起来，甚至将他穿在身上的蓝色手术服撑得破破烂烂的。
苏一定睛一看，那把剪刀也并不是拿在他的手上，而是长在他的手上。苏一对此也略有耳闻，有些人为了自己身体的强化会将身体的部分用机械替代。在外边也有些人这么干，只不过不多而已。军校生里就更少了，因为不添加流灰的话，机械义肢在特异点内完全不如自己原本的身体。但是如果给某个身体器械零件添加流灰，价格又太过高昂。所以军校生们都更仰仗于自己与生俱来的异能，而不是机械义体。
但是面前这个特异点内的怪物显然是替换了机械手的，而且他的手直接就是一把巨大的剪刀。
苏一手中添加了流灰的剑和怪物左手的剪刀碰撞在一起，那声音就如同用长指甲刮擦黑板一样刺耳，眼见着激起了星星点点的火花。
苏一也是第一次见宋时司的雷系异能，只见他的手中燃起了噼哩叭啦的电光，转瞬之间，双掌双臂就都燃起了一层蓝色的电花，他的双手成拳，狠狠地向医生更薄弱的左手砸去。
医生刚刚还是普通人类胳膊的左手立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金属针，样子就像是苏一之前捡起的那根纹身刺针的加粗加强版。但是这个金属针的针尖儿却比之前看到的更加锋利，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寒芒。
宋时司不得不躲避针尖儿，向后退去，但是这样苏一的压力骤然加大。
沈西之的身影适时地出现在医生的左侧，他用一把短刀挡住了扫向苏一腰间的刺针。普通武器恐怕会被刺针直接斩断，但是沈西之的短刀连如此强硬的刺针都能拦下，想必也是添加了流灰的。
但是尽管如此苏一的左手臂还是被医生的刺针锋芒所伤，白皙的手臂立刻就溅出了一串儿血珠。苏一没有任何退却的意思，趁着沈西之拦住刺针的时机，卡在剪刀中间的剑将巨型剪刀向空中挑去。本来苏一是有自信可以挑飞对手的武器的，但是剪刀是连在医生身上的身体部位之一，除非切断他的胳膊，不然剪刀都不会落下来。
但是这一击也让医生的双脚离地了一小段距离。
就在他腾空的几秒钟里，宋时司的雷电已经凝聚在了身前，团成了一个球状。
在宋时司带着雷电的一掌轰在医生胸前的那一刻，苏一和沈西之都向后跳去。路屿和白江宁一人拿了两瓶不知道是什么液体的医疗用品，狠狠地砸在了医生的身上。
玻璃瓶子应声碎裂，雷电加上水的伤害，形成了“轰”的一声巨响，还附带着“嗞啦嗞啦”的电流音。医生被打的摔落在药品柜前，掉出来的玻璃瓶和里边的液体巧合地附带上了一波伤害。
苏一看着趴在墙角的医生。
他看起来离彻底报废不远了，苏一走上前去，将他右侧的金属剪刀和左侧的金属刺针双双砍断。动作之迅捷，连想要上去收尾的沈西之都没赶上。
宋时司很有些惊恐地看着苏一。
“他们给你评d级？”
苏一将剑在医生的手术服上擦了擦，又插回了裤腰上。
好在白江宁没有忘了正事儿，苏一他们也没忘了身后还绑着一位呢。
刚在战斗虽然没有打到过白裙子女鬼的身上，但多少还是波及了一些。不过她的白裙子还有她本人本身看起来就有些形容枯槁，所以也分不太清了。
白江宁分析的倒不错，这个白裙子女鬼的确没什么恶意，而且战斗力还不高。
路屿用手术室里仅存的一些纱布还有碘酒给苏一简单地做了个清理，然后包扎好了她左手臂的伤口。伤口不深，休息休息应该就好了。
白江宁将断了双臂的医生，用手术服捆好了，然后把白裙子女鬼嘴里的布条也拿了出来。
“为什么绑她？”白江宁深邃的目光看进医生的眼中。
“做手术。”
这点上医生倒是没撒谎，毕竟这是句废话。
“做什么手术？”
医生别过脸去，想用沉默对抗。
苏一的剑卡在了他的断肢处，向下压了压。这里往上，可就是真正的他本来的身体了。
“流产手术。”医生不情不愿地回答。
白裙子女鬼这时候也已经反应过来了。
“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是不是你！就是你害了我的孩子！”
白裙子女鬼是张家旅店里写日记的那个女人的可能性进一步增加了。
她嘶吼完，开始蜷缩起身体，抱着自己的脑袋：“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哪儿去了！”她躺倒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痛苦。
苏一觉得这个白裙子女鬼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对劲儿。
“你为什么要给她做流产手术？”白江宁继续询问。
“这个孩子，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是错误的！错误的！你也不应该！你也不应该！”看着白裙子女鬼发疯的医生也开始变得癫狂起来了。
还没等白江宁问下一个问题，医生一头撞在了墙上。
血糊了他满脸，毕竟虽然双手都已经被义肢替换了，但是他的脑袋并没有替换成机械的，还是普通的脑袋，不过他没死。
“就是说，鬼是不会这么死的吧。”宋时司摸了摸后脑勺，“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了，用这种普通的方法是不可能自杀成功的呀。他怕不是个傻子吧。”
苏一也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医生，他满头满脸的血看起来竟然有一丝可怜。
“至少也得往苏苏你或者队长的武器上撞呀。”宋时司继续评价道。
医生鬼就像接收到了什么指令一样，拼劲了最后一丝儿力气向着离他更近的苏一手里的剑撞去。
苏一默默把剑收到身后，然后把他踹回了墙边。
“有什么比死更恐怖的东西？你在怕什么？”白江宁半蹲下身。
医生的表情十分痛苦，他一会儿狰狞地嘶吼，一会儿又满眼泪花，显得苏一五人才是恶鬼。
白裙子女人依旧缩在墙边，她的状态十分古怪。
特异点内的鬼怪，可以简单地分为有实体和无实体两种，虽然死了或者活着都有可能成为鬼怪，但是往往状态是固定的，要不然有实体，要不然没有实体。比如刚刚的医生鬼就是很典型的有实体的鬼怪。
但是白裙子女鬼却很奇怪，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进了门里，那时候的她很明显是没有实体的。即使被医生鬼绑住可以解释为鬼怪对付无实体的鬼怪有着特殊的能力，但是现在被苏一他们触碰到的她很明显是有实体的。
强大的鬼怪可以自如地在两种状态只见切换，但是面前这个白裙子女鬼，怎么看都和“强大”不沾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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