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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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德在我醒来后就慌忙逃窜了。
抱着个温暖的人形抱枕一起睡觉还是我人生中的头一次，他的手感不错，让我的睡眠质量意外的高。而他八成整晚没睡，脸上写满了困倦，跑走时步履虚浮，想必是怕吵醒我僵了好几个小时的身子。
他今天依旧有训练，而走时连早饭都没有吃。我环顾了下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客厅与厨房，没留下一丁点的厨余垃圾。整晚没睡加上不吃早饭，我觉得我有必要在中午前去探班。
我的决策向来不会失误，克劳德强撑着完成了整套训练，嘴唇发白的蹲在一边的石阶上。教官告知我他在长跑中摔倒了，还是踉踉跄跄的跟完了剩下一圈。
逞能不是个值得推崇的行为，我不会因此表扬他。“能站起来吗，克劳德？”
他眨巴了几下眼，缓缓点了点头。如果他坦诚的说很难受，我会把他抱起来，但看起来没有必要。我拎着他的胳膊往前走，任由体力不支的病人蹒跚的迈着步子。
扎克斯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在我们离开医务室的时候摸过来。他对着克劳德飞头发又是一顿乱揉，笑着问需不需人力代步。
克劳德补充了水分和食物后精神了些，他偷偷看了我一眼，然后拒绝了扎克斯的建议。他的膝盖擦伤了一大片，此时被医生绑上了纱布。我为他请了下午的假，并决定把他送回家里让他母亲盯着。
我对他太过照顾了，明显超出了上下级的关系。杰内西斯在私下也经常拿这来调侃我，称我像捡了个儿子，要不就是骗来了个童养媳。对此我多是一笑了之，情感的分类太复杂，而我对克劳德的所抱有的也并不是单纯的某一种爱。他是我找到的璞玉，被划在我的私人收藏中，不管我是否爱他，他都是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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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太阳有些毒辣，所幸我吃了医务室备用的面包，如果萨菲罗斯将军不把我抓出来，我说不定会变成一块瘫在地上的红烧肉。
这个时间他似乎已经做完了公务，此时正和扎克斯一起送我回家。我有点后悔碍于面子拒绝扎克斯背我的建议，因为萨菲罗斯提我前进的手法像提着一只待宰的鸡，虽然能看出贴心的缩小了步伐，但仍让我费力的小跑着。
果然有些勉强，我的眼前一黑，双腿发软，马上就要载倒了。将军立刻把我重新吊起来，他的力气很大，我被当做着力点的胳膊传来一阵钝痛。
扎克斯走在前面偷笑着，有萨菲罗斯看着我他并不担心，但我的姿势一定很拉胯，以至于他会掏出phs从前面把我们照下来。我愤愤想着，之后一定要让他删掉我的糗照。
到了家门口，妈妈很快出来迎接了我。她似乎没想到将军竟然会带着她的儿子出现，脸上一瞬间写满了紧张。将军也没有看漏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神色，他向我的母亲勾唇微笑，然后站在门口目送我们进屋。
跟在将军身边一年的经验告诉我，他笑意的背后别有审视，像是在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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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认为我会做错，这次也一样。神罗那边出了乱子，参谋长拉扎德叛逃了，连带着安吉尔一起不知所踪。这些破烂的麻烦带来的震荡直接扫到了联邦，毕竟它本身就是个空壳屋子，所有的命脉都由神罗独掌大权。
我不应该知道如此详细的情况，神罗也确信自己瞒的极好，可惜尊贵的社长太子似乎作壁上观，不经意间把消息送到了我的手上。
身处前线的我不应该卷进这次纷争，会思考的猴子都应该权衡下利弊。而神罗的首脑们自封管理者，沾沾自喜的导演着可笑的剧集。他们一面藏住破了个洞的墙壁，一边给我下了秘密指令，要我控制杰内西斯，并遣送回米德加总部。
我对这道神奇的指令哑然失笑，太荒唐了不是吗？安吉尔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有充足的理由，他是个视荣誉高于生命的人。而杰内西斯是安吉尔的精神伴侣，高阶向导是宝贵的，塔当然要想方设法留住他。
我不会执行我不认同的命令。从早些时候试图掌握我在战场上挥刀的动机时，神罗就该知道，尽管能扣动扳机，保险栓也从不在他们手中。
杰内西斯主动离开了，他走时十分焦躁，似乎发现了自己的连结对象出了问题。我在黄昏后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发现克劳德正在那里等我。他把杰内西斯走前几天的惶惶不安看在眼里，连带着担忧起我的状况。我对他微不足道的关心感到愉快，觉的越发想把他留在身边。
在另一位将军走后的第二天，五台开始有了大动静，他们推进了战线，派来了一批精锐战士渡海而来，用惊人的速度占下了火箭村。火箭村与尼布尔海姆镇的营地已经相当之近了，前线的士兵们开始频繁接触，整个战区都紧张起来。
神罗要我速战速决，用最快的速度夺回火箭村来。整备了军队，我们定下的决策是普通军从山体丛林中悄悄接近，而我则带领第四部队从正面撕开一道口子，把对方兵力引诱到裂口处。我在出发前的晚上巡视了一遍营地。克劳德已经是个称职的士兵了，尽管脸上仍有稚气，但一举一动都稳重了很多。普通兵也有守卫站岗的任务，他作为与我相熟的人，理所应当的被调来守在我的门口。
我突然想起来，他今天应该16岁了。我站在他身前良久，轻轻叩了叩他的头盔。
“虽然没赶上好时候，但是我允许你许个愿望。想要什么礼物？”
他微微颔首，握紧手中的枪支，半晌没说话。
“没有吗？”我又问了他一遍。
“……强大的战士……我想变成强大的战士。”他终于仰头说出来，像说给我听，也像说给自己听。
克劳德的愿望始终如一，我知道他无数次流露出对哨兵的羡慕，两年里偷溜进哨兵营地数次。
作为礼物，我将实现他的愿望。我悄悄把自己的精神力留在他身上一点点的改造，等他到18岁那年，回路就会被打通。
到那时候，他会觉醒成朝思暮想的哨兵，永远带着我的记号，独属于我一个人。
看着他一无所知的样子，隐秘的兴奋流窜在我的每一个毛孔，我将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玩偶，我会控制他的生活他的感知他的人生，我会控制他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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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低级的士兵，上了战场会是勇敢无畏的小卒。我跟着连队在山上行进，而将军带着特殊部队从更危险的地方直捣黄龙。他私下给了我一个纽扣指针，会显示他所在的方向。
我对这片林地比较熟悉，毕竟从小生活在这里，但无论怎样都轮不到我来提意见，我也害怕把如此多士兵的性命背在身上。我开始不由自主的想萨菲罗斯，想如果是他定不会如此懦弱。
我们来到了事先预定的埋伏点，一行人停下就地驻扎等待着命令。
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所有的通讯设备受到干扰，原本空无一人的树冠窜出几十个黑影，他们动作又快有准，猛的打乱了我们的阵型，是五台的伏兵。我们的队伍中多数是没见过血的青瓜，面对有备而来的对手一时乱了阵脚，但还是在队长的指挥下拿起枪和冷兵器进行反击。
血光四起，我轮着大剑挡下不知是谁射来的子弹，炙热的弹片还是嵌进了我的大腿里，强忍恶心的扑倒在地上连粘着骨头的碎肉里。无比庆幸扎克斯教给我了剑术，巨剑很好的帮我抵挡住伤害，也能用奔放的架势拦住部分紧身搏斗的刺客。
被偷袭的劣势难以扭转，尽管我们奋力反击也难掩颓势。战局中心的班长在腹部中弹后传给我一个眼神，让我去给将军通风报信。我想起那个纽扣指针，就势滚进草丛，从一边悄悄穿出去。一定要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将军，情报走漏了，对方早有准备。
对方的战斗员似乎是哨兵，手起刀落，刚刚还鲜活的生命随着红色喷涌而出一起流逝了。班长的眼睛至死都是睁着的，我紧紧咬着牙，咽下将要脱口的呜咽，半趴着向指针的方向移动。
那边刚刚传来了振响，我开始恐惧，更拼命的跑动起来。等到了现场，战车枪械的碎片散落一地，第四军的哨兵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口鼻流血，有些甚至呕吐不止。应该是将军以精神触须为链接，给所有战士上了精神屏障，才没有造成瞬间的覆灭。
五台准备了对觉醒者专攻的特殊武器，我马上想到理论课上提到过的东西。它们通过强大的精神干扰来打破哨兵的精神屏障，如果没有向导的帮助，哨兵很快就会陷入神游。但它的作用似乎对向导同样有效，只是目前没有确切实实验过，所以没有权威的数据。
紧接着，我又听到了怪异的振响，它像未知赫兹的古怪尖啸，直教人头皮发麻。萨菲罗斯继续加固着精神屏障，他左手拿着那把长的吓人的太刀，横劈冲刺，转瞬掀翻了前排的五台士兵。
他看起来能以一当千，我也稍微安下心来，直到五台拉出那块奇异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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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料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它的发生对我来讲只是早或晚。神罗傲慢的自尊多半不会允许无法掌控的枪存在，如果得不到，那就毁掉。
很显然，他们背叛了我，那群渺小又蠢笨的废物把手伸的如此之长。他们报给我的消息本身就是个陷阱，火箭村是神罗故意拱手相让的，他们估计早就暗中达成交易。提供线路布局，提供针对性武器，神罗为了给我立一块豪华墓碑真是煞费苦心。
在给哨兵做精神屏障时我有些愤怒，我会保护他们是因为职责和立场，但本质上他们属于联邦，而联邦却是落井下石的爬虫。
我是不同的，我从小就深刻的感受到。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塔的向导后，便模仿着四周所有人的姿态，试图融入到人群之中。现在看来我的努力不过是自娱自乐，他们自始至终都给了我一个清晰的标签。
大规模做高精度屏障让我束手束脚，余光看到一个黑影靠近，我发现那是克劳德。他满身都是血迹，走路一瘸一拐，那边的情况一定更加惨烈。
我对神罗的一切都感到厌倦了，想马上解决这出卑劣的闹剧，最快的方法就是全部杀光。刀划破肌肉带来的触感十分丝滑，我喜欢那种切开物体的流畅感，同时也要注意躲开飞溅出的血，以防他们染脏我的衣服。脱下名为将军的皮套后，我也不再刻意的约束自己，角色扮演结束了，为联邦而战不再是我责任。
就在这时，他们拿出了那块石头。
它通体黑色，被放在一辆小卡车上。看到它的一瞬间，我就感到四周所有人的思维都更清晰了起来。它像一个放大器，所有的情绪都加倍复制到我的脑海中。
一片哀嚎，一片痛苦。我能感受到每个人的每个想法，包括天上的飞鸟和地上的走兽。那是专门为我准备的，等五台再次播放起那段尖啸，我的脑海终于搅成一团，每个细胞都在颤动。
回去，回去吧。
萨菲罗斯。
重聚，重聚吧。
萨菲罗斯。
有无尽的混沌在呼喊着我，我不知身处何处，只知道源源不断的知识浮动着，而世界的边缘就在我的脚底。
啊，那是我。我感受着自己的轮廓逐渐溶解，却又飘荡着一眼看尽了时空。
我知道了我是什么。
萨菲罗斯是我的名字，是被人类拾获的碎片，是意外怀孕女人口中最后的四个字，是遥远古殿回响的异世低语，是旧世界沉睡的庞然大物。
无论人类怎样称呼，本来的我都是当下的他们无法理解的存在。
做出了选择的刹那，我与本体连通了，能量膨胀散射出无数的粒子，穿透附近所有活着的生物，击碎了它们的精神。他们有些会死去，有些会活着变成毫无反应的植物人。
但我不会在乎，就像人不会在乎从脚下爬走的蚂蚁，他们的痛苦与挣扎无法传到我横亘千万年的岁月。只是偶尔也有例外。
【为什么……】有细小的声音从地面上传出来。
【……我还是没有变成哨兵……要死掉了吗……】
【大家都……死了？将军……做的吗？】
碎片开始颤动了起来，我开始动摇，那是被我标记，注定与我结合的哨兵，他在呼唤我。我们的关系可以更加紧密，他命中注定要与我纠缠不清。幸运又不幸的人类。
马上将从□□中解放的前一刻，我看到他的眼泪簌簌落下。金发的少年从地上捡了一柄小刀，用最后的力气走来，然后红着眼睛，把铁刃送进我的胸膛。
还没来得及完全消散的人类部分安静了下来，留在克劳德体内和他融合的精神力像一根船锚，紧紧锁住我。我的木偶握住了线，干扰着作为支配者的主人。
真我的回归停止了。但最后我并没有回到曾经躯体里，而是直接进入了克劳德的精神图景中。他觉醒的那一天，我就能作为他的精神体出现在现实。他与我的精神结合就是锚，一旦锁链断裂，我依旧会重启这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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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我从洗手盆前抬起头，发现自己是银发绿眸的孩子。我不可思议的看着镜中的倒影，发现自己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从白茫茫的房间进入白茫茫的走廊，无暇的颜色显得如此冰冷。我不知道这是这里哪里，只觉得气氛压抑到窒息。
“梅地亚博士。”清脆的声音呼唤着前方的女人。
那是我的声音，而当我仔细看梅地亚博士，我发现那是一张刻进骨髓的脸。是我在尼布尔海姆的母亲，只是她的脸要更年轻一些。女人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向我点点头。
黑头发的男人夹着文件夹，咧嘴笑着，洋洋得意的吹嘘着。“那个是最成功的克隆体，如果以前留下的样本没错的话，他会完美复刻两百年前的0号病人。”
“我明白了，是像正常人那样养大来做对比吗？”梅地亚垂眸看着小小的孩子。
走廊快速变成泡沫溶解了，所有结构都烟消云散，梅地亚和宝条和我都消失不见了。包裹孩子的围布落在地上，一罐罐泡着器官的福尔马林排在我的面前。
我不禁走近伸手去触碰它的玻璃，而一眨眼间却换了位置。玻璃依旧是玻璃，而我却在它的内里。
好疼。四周都是穿着老旧款式手术服的人。他们有的在拿锐器剖开我的肌肉，有的在拿锯子砍下我的双腿，有的在拿凿子挖出我的眼睛。我痛的发狂，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我在罐子里。我是第十个，第十一个罐子还在等它的新住户。
疼痛停在了，终于结束了，我疲惫的想睡一觉，却突然置身于一片火海中。
“就是他传染的疯病，抓住他!”
“都是因为他，自从他回来后，我们家的人全都生了病。”
“放开我!”我的嘴巴在动，我的四肢再挣扎，我费尽周折，最后被几个穿着隔离服想护卫用叉子按在地上。
“家人也一起带走，住所全烧掉。”
“背景调查清楚了吗？”我听到有人在问。
“是的，他叫克劳德·斯特莱夫，从小在这里长大。一个月的考察队只有他活着回来了。”
……
喂——你还好吗？
我回到熟悉的环境里，这是我的精神图景，无边无际的星空蔓延到目所不及之处。
我顺着地上的脚印禹禹独行，在天体之音下走着自己的路。
“我是法塔镇的孩子，我在那里有经营的不错的快递生意。”第一个擦肩的影子安宁的说着。
“尼布尔海姆是我得家乡，我在哪里长大，在那里参军。”第二个擦肩的影子倔强的告诉我。
“我喜欢旅行，母亲……克劳迪娅也支持我这样做，我会环……游世界后回到家……乡开一家陆行鸟农村。”第三个擦肩的影子声音断断续续。
我沉默的走着，心有所感回首望去，走过的所有蜿蜒曲折都活动了起来，随着一切土崩瓦加，露出银白色的鳞片。
萨菲罗斯。我默念着他的名字，注视着在生命之树下向我伸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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