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刀山火海为故人
李子冉趴在地上，将高频发生器拉到身边，快速升起天线，打开开关，发生器下面两排绿灯随即交替闪烁。
这个耗费了他一年时间才完成的机器，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吕文英登上舷梯，双手背在脑后，一名劫机者走过来对她进行全面搜身。
她放下急救箱，右下角的微型录像仪自动打开，悄悄直播舱内情况。
李子冉看得清清楚楚，图像也被即时传送到后方指挥部。
张东宇带着突击队一路匍匐前行，趁着劫机者搜查吕文英的契机，顺势滚到机腹下面。
他咬着微光手电，从胸前口袋里掏出波音737-200型客机机舱位置图，铺开仔细寻找攻击入口。
一番查找，微弱的光圈最后定位在重舱a口，张东宇在纸上画了一个圈，扭头朝队员们手语示意。
“一组登机！二组原地警戒！”
突击队以雷霆万钧之势，拉开舱盖，鱼贯而入。李子冉的二组作为预备队四下散开，原地警戒。
穿过三层货仓，突击队顺利抵达客舱下面，大家屏住呼吸，等待最后的进攻。
张东宇关掉手电，拔出匕首含在嘴里，并向指挥部发送已就位指令。
吕文英穿过头等舱，一路仔细观察。
每经过一个劫机者，高跟鞋底的压力传感器就会向外输出一个信号。
“海狼，鹰眼呼叫！”
“海狼收到！请讲！”
“舱内劫机者共计8名！
m16突击步枪三挺，70火箭发射筒两具，手雷10个，鲁格p85手枪六支......”
李子冉通过加密数据链，向后方指挥部传输情报。
为避免敌人监听无线电台，确保行动的完全成功，指挥部临时采取鹰眼中转，不和突击队直联的方案。
“鹰眼，请你转告龙头，舱内敌人武器装备十分强大，让他们一定确保万无一失后再发起救援行动！”
“鹰眼收到！”
“龙头，鹰眼呼叫......”
李子冉向张东宇转述了指挥部的意见和态度，张东宇轻摁耳麦：“龙头收到！”
“突击队注意，一会儿以枪声为进攻信号，大家都清楚了吗？”
“明白！”
张东宇手持微声冲锋枪，紧紧地盯着头顶上方的机舱盖，上面就是劫机犯。
吕文英走到一个受伤的劫机者跟前蹲下，打开急救箱，图穷匕首见。
一个漂亮的滚地取枪再上膛动作，伴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响，手拿遥控器的劫机者应声倒地。
“上！”
张东宇一个鹞子翻身，踹开舱底活动盖，冲入机舱。
“砰！砰！砰！”
枪响人倒，突击队挨个点名。
听到枪响，李子冉连忙起身，顺着舷梯冲了进来。
“李子冉，谁叫你上来的？”
看到李子冉，张东宇怒火中烧，“你这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
“嗨嗨嗨，此言差矣！虽然我组作为预备队，按程序只能第二个上，但我们也执行权！
要怪就怪你们的人动作太慢！
你们要是在五秒内把活都干完了，哪还有我们什么事？”
“你！......”
张东宇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词反驳他，只好作罢。
“队长，八个酒囊，一个不少，点名完毕！”
“好的，给指挥部发报！”
张东宇满意地收起手枪，撞开李子冉横着走过去，“见到了吧？啥叫点无虚射？啥叫弹无虚发？这就是！”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子冉心里并不服气，如果让他的二组先上，他保证不会输给张东宇。
“哈哈哈......”张东宇开怀大笑，“就知道你小子不服，那刚才在会上你怎么不拼力争取呢？
要是争取到你们二组先上，今晚庆功会的主角当然也就与我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李子冉听不下去了，气急败坏，转身准备下机。
就在这时，对面的劫机者捂着胸口突然站了起来，拔枪就射。
“快趴下！”吕文英大叫一声，飞身过来一把推开他。
鲜血从她的胸口渗涌而出，浸透了衣服上的蝴蝶结，染红了他的双手。
李子冉深深地明白，要不是燕子奋不顾身，刚才倒下去的肯定是他自己。
张东宇像发了疯一样，提起冲锋枪冲过来。
“突突突......”
那个劫机犯胸口当即被打成了筛子。
“燕子！燕子！”
张东宇扔掉枪，大喊一声跪倒在地，一把推开李子冉抢过吕文英，紧紧地抱住她，生怕她从自己怀里溜了。
“燕子，你怎么这么傻啊？”
眼泪随即顺着他黝黑的脸庞肆意滑落。李子冉呆呆地坐在地上，胸中充满懊悔。
要是自己刚才老老实实地待在下面，不和张东宇争功夺名，也许燕子她就不会死！
他跪在吕文英面前，默默地看着张东宇悲天怆地，一言不发。
“燕子啊！燕子啊！怎么可以这样子啊？”
张东宇脱下防水服盖在吕文英身上，缓缓将她抱起来，走下飞机，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衣服、裤管、脚背一路流淌。
张东宇不管不顾，任凭雨水肆虐！突击队站在他的身后，排成两排，默默地陪着他。
头顶的天空传来一声巨响，一道闪电随即划过夜空，撕碎了他对未来的憧憬，也击垮了他内心的执着。
半年后，“龙焱”特战大队调防东林省，张东宇便提交了转业申请。
他背着行囊回到吕文英的故乡，出任黎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一职。
他决心用自己的后半生来替燕子实现她的未竟梦想，那就是：服务家乡，保得家乡太平安康！
张东宇放下行囊，看着公安局办公大楼顶端的国徽，一遍遍地问自己。
“义无反顾？心甘情愿？”
“义无反顾！心甘情愿！”
同年五月，李子冉也申请离队，去了一家科研机构潜心研究信息对抗。
他发誓，要用燕子替他延续下来的生命，重新绽放血与火的辉煌。
不知不觉，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局长！”
对讲机里传来安来灿疲惫的声音。
“我是张东宇！”
“没找到王昌明！”
“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吗？”
“全医院689间房我们挨个找过了，没发现他的人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张局长，建议你们立即封控机场、车站、港口码头，此人今晚没准就要逃往境外。”
李子冉坐在他身旁，怀抱双臂，面无表情地提醒他。
“你怎么知道？”
“小红獒告诉我的。”
“谁是小红獒？”张东宇一头雾水。
“你先别管谁是小红獒，你现在需要抓紧时间布控！否则，嫌犯逃了，后悔可就晚了。”
张东宇别无他法，拿起对讲机。
“各组注意，立即封锁进出我市所有道路、场站、码头和机场！严密布控，全力追拿犯罪嫌疑人王昌明！”
“一组收到！”
“二组收到！”
“雪狐收到！”
“......”
“对了，小安，你检查进出一院所有的车辆了吗？”
“都检查过了，没发现异常！”
“我是说所有！”
张东宇重复了一遍，安来灿有点不明白了。
“局长，我们是检查了所有的车辆啊，不过都没发现啊，您那边有发现还是有别的情报？”
“那倒没有，我只是提醒你们，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纰漏点！”
“嗯......我想起来了，还有殡仪馆运输尸体的车辆没查过！”
安来灿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准王昌明会蒙尸过关这一条。
“小马哥！虎子！我们立即去殡仪馆！”
“好的！”
安来灿放下对讲机，连同马兴武、林虎一道紧急赶往殡仪馆。
殡仪馆最后一班车疾驰在g56道路上，驶过一个急弯，车子被迫减速慢了下来。
王昌明推开后厢门，顺势跳了下去。一连好几个滚，跌到一旁废弃工地的暗渠里了。
他猫在那里，静静地等待天黑。
安来灿他们乘坐的警车拉着警笛，闪着警灯，高速驶向殡仪馆。他们要赶在最后一班车抵达的时候，抢先一步。
警车开着远光，将殡仪馆大门口照得通亮，马兴武和林虎持枪下车，站在车前等候。
大约3分钟，从一院回来的最后一班车开到了门口。
马兴武举着停车检查的指示牌，命令殡仪车靠边停车。
司机乖乖地下来，双手抱头，蹲在车前，小声嘀咕：“警察同志，我好像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老实待着！”
林虎收起枪，拉开后车厢门，“门怎么是开着的？”
殡仪车司机站起来，欲要解释：“不会吧？我开车前明明关好了的，怎么会自己打开呢？”
“蹲下！”
马兴武端着枪命令他，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司机再也不敢动弹了。安来灿闻讯下车，走到殡仪车后面，打开手电筒朝里面照射。
突然，她发现了那个黑色的装尸袋，瘪瘪的，拉链还打开着。
“问问那个司机，这个黑色袋子是怎么回事？”
林虎立即上车拿下那个袋子，走到司机跟前，“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司机惊慌失措，差点抱头鼠窜：“莫非......莫非诈尸了？”
“诈尸？我看是藏尸还差不多！”
“藏......藏尸......？”
司机魂不守舍，开始语无伦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来灿将林虎拉到一边，小声对他说，“虎子，你带他回局里做下笔录。
我感觉这个人确实不知情，有可能是王昌明冒充尸体，被他们抬上车，然后中途跳车逃跑了！”
林虎点点头，“有道理，没想到这老家伙还挺贼！”
“好在局长刚才已经下令封锁相关出入口岸了，要不然他就得逞了！！”
不幸中的万幸，安来灿默默地松了口气。
天黑以后，王昌明走出暗渠，找到一个没有营业牌照，暗地里违法经营的发廊。
“妹子，这是一万块钱！”
王昌明为了逃命，已经顾不上怜悯钱财了。发廊小妹受宠若惊地接过钱，害羞地低下头。
“自本店开业以来，还从没遇上像大哥您这样阔气的主！今晚，大哥您需要什么服务，本店都满足！”
王昌明摆摆手，“很简单！你给我化个妆，戴个假发，找个女人的衣服和鞋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发廊老板觉得不可思议，“那我这一万块赚的岂不太容易了？”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并且不要声张！事成之后，还有另一半给你！”
发廊老板隐隐约约觉得眼前这个人有问题。
但她不敢报警，一旦警察来了，非但已经到手的两万大洋可能鸡飞蛋打，弄不好还得关门歇业。
“大路朝天，各走两边，他干他的见不得光的事，我挣我的辛苦钱，这年头谁跟钱过不去呀。”
想到这里，发廊老板点点头，答应了王昌明。
一刻钟后，王昌明摇身变成了个中年妇女。
她背着一个并不起眼的旅行包，带着墨镜，行迹匆匆地走进杏石岭国际机场。
安检员拿着证件，看着王昌明，“刘兰芝？”
王昌明点点头。
安检员又看了一遍，“确认？”
王昌明还是点点头。
安检员摇摇头，将证件递给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可真够丑的！”
王昌明居然浑水摸鱼，顺利通关了。
当他上了澳新航空的飞机后，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地了。
他从包里翻出一部新手机，熟练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记忆中的老同学。
“我已安全通关，谢谢你，老同学！不出意外，咱们悉尼见。”
发完后立马关机，王昌明表情轻松地靠在座椅上，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大把大把的美钞，大波大波的美女，大排大排的别墅群，一起聚在他的周围......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可是，电话那头的人一收到他的短信，肺都要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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