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刹不住的车小心闪了腰
心里的无名火熊熊燃烧，聂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看看icu病房，又扭头看看大厅的出口，一时犯了难。
到底是该回去救战友呢，还是该守在医院里监候嫌犯，聂锋不知道咋样才好。
他紧皱眉头，在大厅和icu通道上来回折返跑。
“对呀！”
脑袋在缺氧的情况下居然莫名开窍了，聂锋连忙拿出电话，硬着头皮给张东宇局长打电话。
“嗡.......”
电话响了半天就是没人接。
此时此刻，张局长和李子冉博士正在跑道上散心呢，只有手机在空无一人的指挥大厅里哀嚎。
“奶奶的！”聂锋气得直骂娘，“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又给安来灿打过去，“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真能把人急疯了！”
他转过身，粗大的手指使劲地戳电话，好像这样就能戳通似的。
“马兴武，接电话！快接！快接！”他心里祈祷着。
电话“嗡”了老半天，终于通了，聂锋心里一阵高兴。
“喂！马兴武吗？我是聂锋！”
“叔叔，你找谁呀？”
电话那头是个小男孩。
“叔叔？不好意思，我可能打错了！”
聂锋诧异了一下，急忙挂断电话，低头在通讯录里上上下下来回寻找，重新打开“同事-马兴武”，再次按下绿色通话键。
电话通了。
“喂？”
“马兴武，是我，聂锋！”
电话那头一阵杂音。
“妈咪，还是刚才的叔叔，他说他叫聂锋......”
“聂锋，哪个聂锋？我还步惊云呢！电话拿来！”
小男孩的母亲接过电话，“喂，你找谁？”
聂锋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子，“你好，请问是马兴武家吗？”
“马兴武？你打错了！”
“可是，我手机上的确显示的是马兴武的电话呀！”
“哎我说，你这人咋这么犟呢？我们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马兴武、侯兴武的！”
“那你们是哪里的？”
“牛家村！”
“牛家村？有这个村吗？”
“咋的，存心找事不是？临木县大牛家村！”
聂锋郁闷地挂掉电话。
“奶奶的，真是越急越乱！一个电话竟然干到边境小乡村去了。”
他心如乱麻，拍拍不灵光的脑袋，依然还是想不起别的电话。
心里万分懊恼，要是平时能多留点心，记几个关键同事的电话，今天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不行，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得回去救小安子，多一分钟她就多一分危险！”
聂锋拿起冲锋衣，一路小跑，来到护士站。
“护士同志，麻烦你帮忙留意一下icu病房那位先生，我有点急事得稍稍离开一下！”
可谓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说来也巧，值班的护士刚好就是与他争吵的那个胖妞李秋燕。
她很轻蔑地抬起眼皮，瞥了一眼，聂锋急的满头大汗。
“呦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嗓门呀！”
女人头一歪，嘴角上扬，画风无比邪恶。
“不过，我事情多得很呢，整栋楼的病人都得照顾，哪里顾得上照顾你的病人！”
“同志，请你配合一下，好不！我真的是有急事！真的！十万火急！”
聂锋都快被逼疯了：聂锋啊聂锋，你说你没事惹这胖玩意干啥！
“同志，也请你配合一下，好不好？我肉体凡胎，又不是哪吒，没有三头六臂，还没有风火轮，哪能忙得过来呀！”
李秋燕不紧不慢地磕着瓜子，悠闲地看着电子书。
“哟，小嘴还挺能说！”
聂锋怒火中烧，看她那欠抽的大胖脸，恨不得甩一巴掌过去，以解心头之恨。
不过现在是求人办事，必须得忍，忍不了也得忍。
聂锋转身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捡起礼仪课老师教的招牌动作-微笑，露出八颗牙齿的那种。
都说刑警的脸是经历风吹雨打的脸，是无情岁月雕刻过的脸，紧绷绷的比桦树皮还老，哪来的弹性。
让他们这些铁血汉子温柔一笑，简直比登天还难！
聂锋这个另类，居然做到了。
他强挤欢颜，露出八颗大黄牙，柔声细语。
“护士小美美，你就帮大哥哥一个忙啦，好不得啦？”
“哎呦喂，啧啧！我滴个小心脏唉，酥得不能再酥了！”
李秋燕没想到，眼前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瞬间能变成个伪娘，真是开了天眼！
她已经完全陷入了聂队长温柔的陷阱里了，以至于说什么都点头还乐呵呵傻笑。
聂锋乌拉乌拉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icu那哥们要出了问题，老子把你卖到印度去。
谁知那丫头居然高兴地点点头：“嘚嘞，没毛病！”
聂锋彻底无语了，他是跪着离开护士站的。
病房里家属们窃窃私语，“你看那人怎么跪着往后退呢？”
“那男的可能做错事了，被他家胖妞*呢！”
一个资深老男人说了一句公道话，病房瞬间安静了。
他说，“你们知道什么呀，瞎逼逼！是我也得跪着走！”
聂锋一直退到走廊尽头才起来，“这你丫的还没毛病？我看已然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吧！”
出门随手打了个车，赶紧往局里跑。
车子一路狂飙，刚到市局门口还没挺稳，聂锋推开车门跳了下去，随手甩给司机50元，头也不回，“不用找了！”
“哎！我说哥们，50不够呀！
哎！？
这都什么事嘛？”
司机发了句牢骚，无奈地摇摇头，绝尘而去。
穿过绿化带，聂锋一路冲进女警宿舍区，正好碰到值班阿姨，他低下头想从旁边迅速绕过去。
阿姨发现了，冲他大喊：“同志，这是女区！同......”
说话间聂锋一个跑跳，直接上了二层楼梯。
“属猴的吗？一蹦蹦这么高的！”阿姨甩甩手中的毛巾，“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小安子！”
聂锋走到安来灿宿舍门口，一脚踹开门，只听得里面一声尖叫。
“啊！”
“抓流氓！”
安来灿穿着内衣，正趴桌子上和黑屏的手机大眼瞪小眼呢。
聂锋猛地闯进来，吓得她魂飞魄散。
“抓个屁，你在搞毛？”
安来灿退到床边，抓起床单一把护在胸前，战战兢兢地看着聂锋。 “聂大队长，这么晚了您还在工作啊？您这么晚到我这儿来，是劫财还是劫色呀？”
聂锋懵逼了，连忙捂住眼睛转过身去。
“小安子，赶紧把衣服穿上！”
“哦！”安来灿抱起衣服，拉好帘子，手脚并用乱作一团。
“你不要偷看哦！”
“谁稀罕看，嘚瑟个毛线，又不是没见过！”
聂锋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啥？”安来灿飞快地穿好衣服站在聂锋面前，“你刚才说什么？见过什么都？”
“哦！没说啥，我什么都没说！你可能听错了。”
聂锋百口难辩只好装无辜，没想到好心办坏事了。
安来灿情绪突然失控，“嚎啕大哭”起来。
“你个臭不要脸的，出去出去！给我出去！”
边哭边把聂锋往外推。
“哎哎哎，我说小安子，你可别不识好歹哦，我这么着急忙慌地跑来，还不都是因为你！”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哪晓得你安得什么心！”
安来灿嘟起嘴，毫不留情地把聂锋关在外面。
“小安子，你听我解释！”聂锋挠挠头，“这都什么事嘛！”
“当时你电话突然没音了，我还以为你咋了，就赶紧跑回来看你死没死！”
“噢！原来我的生死，聂队这么关心哪？你不说我都忘了呢！”
安来灿打开门，嬉皮笑脸地把聂锋拽进来。
“对不住了，我的聂大队长！是妹妹错怪你了！
我这就给你道歉，给你祖宗十八代鞠躬赔礼了！”
“停！我怎么听着你这是在骂我呢？”
“哪里哪里！我是感谢贵先人的厚爱，承蒙他们庇佑，才有今天这出英雄救美呀！多精彩呀，多感人呀！感动得我稀里哗啦的！”
“行了行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聂锋摆摆手，“到底咋回事，我是说你那手机！”
“我手机呀！哦！”
安来灿得意忘形，蹦蹦跳跳地拿起手机，卯足劲儿使劲拍拍。
“唉！还是不行啊！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之后就黑屏了，再开还开不了机了！”
“怎么会这样？”
聂锋接过手机，左摆右弄也没弄好。
“今天真是邪性了，我给张局打电话他没接，给你打，你的关机，给马兴武打，居然打边境一个小村里去了！”
“是嘛？这听起来蛮有意思的！到底咋回事？快跟我讲讲，好让我开心开心！”
安来灿拽着马兴武的胳膊，像个小孩。
“鬼知道呢！你的手机莫名其妙地黑屏了，我的无缘无故地拨不出去电话！”
“那你现在打呢？”
“给谁打？”
“还能有谁？马兴武呗！”
“对呀，我咋就没想到呢！我现在给马兴武打！”
聂锋拿出手机，走到安来灿身边。
“小安子，你可看好了！我拨了啊！”
“行行行，快拨吧！”
“你看，我点个m，出来一堆，往上滑，马兴武，这个就是，你看号码对不对。”
安来灿瞄了一眼：“189，没错，就是这个！”
“那我打了！”
安来灿点点头，“嗯，快打吧！”
“嗡......”
“喂！聂队？”
“这怎么又通了呢？”
聂锋不相信，他挂断电话重新拨过去。
“聂队，你到底有事没？我喂了半天，也不见说话，你这是骚扰我呢吗？”
“我去，真他娘的见鬼了！哎哎哎！小马，你这会在哪儿呢？
不是让你送凯琳小姐回局里了吗？人给我送到了吗？”
“到了到了，我们在食堂吃饭呢！一会我过来医院给你提点菜啊！”
“不用，不用了！”聂锋连忙挂掉电话，“坏了坏了，我得马上回去了！”
安来灿生气地一跺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
知识分子就是爱吹牛！吹牛马都撵不上！
我说亲爱的聂大队长，您可千万别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计啊！”
一路狂奔到医院，聂锋顾不上擦脸上的汗水，急忙跑到icu病房门口，紧张地朝里面张望。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吓个半死。
“我擦，心电图线直了！”
“医生！医生！”
聂锋疯了一样在楼道里大喊。
“来了来了，喊什么，喊什么嘛！”
李秋燕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叫啥叫，叫春呢？”
“滚！老子没跟你开玩笑！这个人要他妈挂了，信不信我锤扁你！”
聂锋揪住李秋燕的衣领，把她摁在玻璃上。
“你看见了吗？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看着他，咋回事？啊？咋回事？你说话呀，说呀！给我个解释啊！”
“英雄，你高抬贵手，先放开我！”
李秋燕差点呼吸不上来了。
“你这人不识耍！没劲儿！”
“5-2-3-0-8”
李秋燕堵气录入开门密码，防护门自动开了，她拽着聂锋走进icu。
“人家是吓唬吓唬你啦！我在这屏幕前搁了一块透明直线板！去掉不就行了嘛！”
“妈的，吓死我了！你以为这是闹着玩的？这哥们要是出事了，我们局长不得吃了我！”
刚刚松了口气，聂锋不经意一瞅，心又蹦到嗓子眼了。
“你去掉了咋还是直线呢？”
“不会吧？”
李秋燕回头一看，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快！快快！叫王大夫！”
听到动静，主任医师王昌明带着专家组匆忙赶过来。
“无关人员都出去！”
王大夫一遍迅速穿好绿大褂，一边紧急下令：
“肾上腺素1mg静脉压入！
护士按照医生口令，熟练操作。
“1mg肾上腺素压入完毕！”
王大夫带好口罩，扭头看了一眼心电图。
“多巴胺10微克静脉压入！”
“好的，10微克多巴胺静脉压入完毕！”
“密切观察病人各项参数！”
约摸30秒，心电图还是没有反应，icu的氛围一下子紧张起来。
“准备心室非同步电击除颤！”
“能量360焦耳10秒钟准备！”
“10、9、8、7、6、5、4、3、2、1！”
“咚！”
病人胸口随着抢救泵猛地抬起又落下。
“能量200焦耳5秒钟准备！”
“咚！”
又一下。
看得聂锋不寒而栗：万一有一天我也这样了，是不是也得挨这强电击哇？这玩意威力贼大！
“滴......滴滴......”
在强电流的刺激下，心电图线条终于有了动静。
“病人心跳恢复，频率85，自主呼吸恢复，扩张压100，收缩压150！”
“小张，你查一下病人是否有被用错药的情况！”
“好的！”
助手医师给病人进行了详细的检查，突然发现有些异常。
“主任，病人右臂皮下组织有强注入奎尼丁创口！”
“奎尼丁？”王大夫大吃一惊，急忙走过来一看，“这不是要人命嘛！”
“奎尼丁竟敢皮下超量注射！一旦超量，必然引起心脏心律失常，导致心脏停搏和室颤！”
“主任，我觉得应该重点查一下监控录像，看看究竟是咱医护人员的失职还是另有其因！”
“嗯，我赞同你这个说法！”
王大夫将病人胳膊放进被窝里摆摆手：“病人现在暂时没有大碍了，咱都出去说，正好那个警察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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