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赴约
这次围剿行动终究还是以失败告终，季向平出国治疗，戚枫临危受命，查找泄密者，审讯落网者，重新布线人、布网络，又是一个漫长的周期。
就在一个月前，这个由鄞市和海市联合抓捕贩毒团伙行动终于收网。
历时七年零三个月。
戚枫第一时间打报告申请去探望季向平。
张局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回来的时候顺便到总部去述职。
冷饮店里，韩默边喝着奶茶边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林染，想了想又继续低头喝几口。
没过十秒，又抬眼看了看林染。
林染的视线虽然还在书上，但也不自觉皱了下眉头，“有屁快放。”
“那我放了啊。”韩默放下手里的奶茶，“你，一个对实验室有着特殊迷恋癖好的人，选择一个周三且忙且阳光明媚的上午，把我着急忙慌的约出来，就为了让我喝着奶茶，陪你在这看书？”
“不行么？”林染问。
“行是行，”韩默说，“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不能，”林染说，“还有，你大爷的，你才对实验室有着特殊迷恋癖好。”
韩默笑了起来，“我大爷可没有，你自己细算算这几年你除了对实验室，啊，当然还有我，以外，你还对什么感兴趣啊。”
林染叹了口气。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他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
学生会那边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几个临床实验也已告一段落，按理说他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休息几天，然后去到分校区那边。
顺理成章的可以见面，可以吃饭，可以一起散散步。
随便，怎么样都好。
可是，他就是一拖再拖，也不知道拖什么。
“关你屁事。”林染说。
韩默白了他一眼，啧啧道，“对对，我就喜欢听你那些屁事。”
林染抬起了翻页的手。
韩默以为他要扔个什么东西过来，赶紧拿起旁边的靠枕挡在前面。
动作依旧标准且熟练。
但林染只是把面前的书合上，然后开口道，“我看到他了。”
“谁？”韩默依旧保持防御的姿势，智商已离家出走。
“季北。”林染说。
“季……季北？”韩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染嗯了一声，继续道，“他现在在我们学校做项目研究，刚从国外回来。”
“他出国了？”韩默震惊飞走的理智总算回来了一点。
“对。”林染说。
“怪不得，那个时候怎么都联系不上他。”韩默问，“那你有没有问他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
“没问。”
“那他这次回来还走么？”
“没问。”
“那他对你……”
“没问。”
“没问，没问，没问，你还真是一问三不知。”韩默突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想起之前林染评价他的话，于是借用道，“什么事都不问，憋能憋出什么？能憋出个蛋么？”
林染被他逗乐了，他喝了一口面前的奶茶，开口道，“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感觉怎么问都别扭。”
这是憋出了一颗扭扭蛋。韩默心想。
“我懂了。”韩默一脸身经百战的样子，“你把他电话号码给我。”
“干嘛？”林染疑惑。
“我帮你问啊，你自己，我看是指不上了。”韩默右手握拳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兄弟牌僚机，持续为您导航。”
“有病啊，少看点脑残电视剧。”林染说，“影响智商。”
“你不会没要电话号码吧？”韩默问。
还真是。
这智商有时候还是在线的，就是信号不稳定。
林染看了他一眼。
“我靠，不是吧。”韩默往前倾了倾，“你就不怕再失联了？”
“加了微信。”林染说。
“那勉强还行，”韩默点点头，“下一步准备干嘛？”
“没准备。”林染说。
“不是，染哥你现在还是我那个染哥么？”
“你还有哪个染哥？”
韩默拍拍桌子，“把我那个做事情从不瞻前顾后拖泥带水未雨绸缪优柔寡断的染哥还我。”
林染看了看他，没憋住笑了起来，“靠。”
韩默说完就有点放空了，他其实震惊的程度一点也不比林染少。
当时季北说走就走了，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哪怕一个电话，一条微信呢。
他不仅是林染的男朋友，更是他韩默的小北哥。
说不难受是假的。
说不想他是假的。
再看到林染因为他，整个像换了个人似的。
说不怨他也是假的。
这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就会让人特别矛盾，好像既期待他出现，又害怕他出现。
这样理一理，他似乎就明白了林染当下的心境。
“这周五他和我们一起回去。”林染突然开口道。
韩默还没缓过来，一下子愣住了，“周五？”
“啊，周五，”林染把书放进包里，“班长婚礼，我邀请他了。”
“啊——”韩默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不是做伴郎么？”林染说。
韩默啧了一声，心想，染哥你脑子呢。
“你提前跟其他人打声招呼，就……”林染想了想，“照实说，到时候见面都别太尴尬，过去的就过去了。”
韩默一边嗯嗯，一边迫不及待的在微信群里编辑起来。
手指飞快的按键都不带一丝停顿的。
“你估计是体育老师中打字打的最快的。”林染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桌角的二维码，结了帐。
“你过去了么？”韩默从手机屏幕上收回视线看向林染，“过去的都过去了，那你呢？”
林染拿起书包站了起来，闻言看了他一眼。
韩默确信这一瞬间林染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然后果然听到他说，“你猜——”
靠，是他那个染哥。
“这周末我要请个假，”中午吃饭的时候季北说，“明天下午走，周末回来。”
励泽摆了摆手，“这还请什么假啊，是准备出去玩吗？”
“参加婚礼。”季北说。
“不是那个人的婚礼吧？”励泽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刚遇上前男友，然后前男友递上了新婚请柬，并淡淡道：如果你能来，我还是很高兴的。
狗血啊——
“不是，”季北说，“是我高中的班长。”
“啊，这样啊，”励泽忍不住笑起来，“还以为会上演狗血剧情。”
“什么剧情？”季北疑惑。
励泽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高中班长？那你是要回老家那边吗？”
“嗯。”
“那算上来回路上的时间，是要两三天了，不行你就再晚两天，也别太赶时间，这边的基础数据都差不多了，后面就算校验，我跟你线上沟通也是一样的。”
季北摇摇头，“不用，时间够了。”
励泽也没再坚持，将碗里最后一口米饭吃掉，他问道，“车票买好了？”
季北表情有一瞬间的微妙。
是笑么？励泽不太确定。
“我跟他们的车一起回去。”季北说。
“他们？”
“就……林染他们。”季北说，“我又遇见他了，然后就说到婚礼的事情。”
果然是笑。励泽心想。
“那你俩把话都说开了？”励泽问。
“就没聊到我俩的话题。”季北也没遮掩。
“没说到你离开的原因？”
“没说。”
“没说出你的想法？”
“没说。”
“没说说你俩以后的事？”
“没说。”
励泽笑着叹了口气，“那慢慢来吧，总是需要点时间的。”
顿了下，他补充道，“但总得有人往前跨一步啊。”
季北不知道怎么跨，也不知道能不能跨，更不知道跨出去后的后果，是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周五如约而至。
-lr：明天中午我去宿舍找你。
这是昨晚林染发给他的消息。
然后季北就失眠了。
这种隐隐期待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再次见面，就不会像上次那样毫无准备，猝不及防。
他在脑海里模拟了好几遍见面后要说的话，要聊哪几个话题。
他甚至圈出了几个实验中遇到的问题，如果话题不够用的话，专业知识或许也能顶一会儿……
林染是在十一点半的时候敲响了季北宿舍的门。
季北打开门后，看到一周没见的人，语言中枢竟然罢工了几秒钟。
“早。”这是季北重启后，唯一能记得的打招呼的词。
十一点半啊。
早个什么鬼。
好在林染没有给他过多纠结的时间。
“早。”林染回他。
“要进来么？”季北问。
“不了，”林染说，“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可以直接走。”季北说。
“车在下面了。”林染说。
“好。”
简单的问答，反而没那么多时间去思考更多的事情。
季北回屋拿起昨晚就已经收拾好的背包，跟着林染一前一后往电梯口走去。
还没到电梯口，就见604的门打开了。
励泽见到他俩也是一愣，随即笑道，“好巧。”
季北点头，“泽哥。”
“这就走了么？”进了电梯后，励泽问道。
“嗯，”季北点头，“有事给我发信息或打电话。”
励泽的余光看到电梯另一角的某人，在听到这句话后，不动声色的挑了一下眉。
励泽暗笑，他微微前倾，靠近季北低声道，“参加婚礼别喝多了啊。”
“啊，”季北笑了笑，“不能。”
电梯到了一楼，叮的一声打开了门。
某个站在后面像门神的人，一脸不爽的从他俩中间大步穿了出去。
“走了啊。”季北跟励泽招呼了一下，赶了两步追上林染。
励泽没憋住笑出了声。
这俩人，哪里还需要跨一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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