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

裴旻一定是中了厌胜之术，否则没法解释眼下他着了魔似的对他好！好到吴道子严重怀疑自己就快要被就地强娶了！

        他第二十一次把献食的下人拒之门外，嘴里叼着画笔，以一种难以描述的姿态蹲在桌子上，苦苦构思下回要在白马寺画的壁画。房门忽然不紧不慢地敲响。

        “不吃，端走！”他粗声粗气地拒绝。这些下人总把他当成女主人看待，搞什么，他可是比房梁还要直的大老爷们！况且他没有心，连女人也不会喜欢的。真是。

        “我娘花了一个时辰亲手熬的肉汤，不吃试试看。”隔着门的是裴旻。

        吴道子没办法地跳下桌子，打开门，一股扑鼻的肉香让他眼睛一亮，顿时有了食欲，裴旻微笑着端到他手上。

        “等等……这是，猪鞭？”吴道子看清碗里的“肉”，难以置信地拿勺子拨了拨。

        裴旻：“唔。”

        “呃，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需要。还是不吃了吧。”吴道子头疼万分，顿时端不住这个烫手山芋，想丢还给裴旻，只听他幽幽道，“我？你确定，要把壮阳的汤丢给我喝？”

        “我喝！我喝！”

        吴道子死里逃生。

        ——不管汤里下没下药，吴道子是没得选了。一碗热汤下肚，他有了充足的精神气，下笔如有神，很快就将构思一一画出。

        “嗯，不错。”他跳下桌子，也许是吃多了肉，他忽然有些想喝酒，打开门探了探，四下无人，趁机偷偷溜出去，应当是不会被发觉的。裴府的守卫本就少得可怜，高澄阳和李快意留在长安后，裴旻更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吴道子此刻特别感谢裴旻，谅他神通广大，也绝不可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时时刻刻都将他困在视线中的！

        哈哈，自由了！

        ——“给我上一壶好酒。”吴道子掏出几文钱，抛着弧线丢到桌子上。博士一一收起来，朝着里间吆喝：“一坛子醉山黛，给临北窗的客人！”

        吴道子手揣袖里，倚在窗边，哼起轻松的小调。

        邻桌闻声抬头，醺里醺气地敲碗：“醉山黛是什么酒，也给我来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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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跑过去哈腰：“张公子，您都赊了三坛酒了，数目都不小，再不能赊了，掌柜的也是看在您是老客人的情面上……”

        “别扯废话，上酒！”那人不满地嚷嚷起来，“我弟弟很快就来了，三倍奉还还不行吗？”

        “这……”掌柜的在柜台后拼命摆手，博士回过头，为难得很，期期艾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忽然之间几枚铜钱飞到桌子上，“叮泠铛啷”地转圈。

        几人的视线顺着铜钱的弧线移过去，临北窗那个清瘦白皙的后生正侧过头，看着博士口中的那位张公子，唇角上挑，是个优雅好看的弧度：“喝了酒，你是不是就他妈能不敲手里的那个破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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