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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月下桥头


小镇老桥廊下方的小江是整个小镇唯一的水流,月华束束洒落在水面,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只见她猫着腰四处张望,见没人偷窥后,她系紧腰间的竹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通一声,四溅的水花折射着月华之璀璨,又一一归入小江,包容万物、生生不息!

        书山客栈楼顶,背负木剑的少年远远望去,莫名的感觉心湖一片激荡涟漪,他解下背上裹着木剑的麻布,拿在手中,低头望去,小镇灯火阑珊、宁静祥和。

        “我去小镇上走走,待会不用等我了,你们早些歇息。”他说着转身,往楼下而去。

        阿秀、书生两对相互对视,书生回房温书去了、而阿秀也紧随杨林下楼而去,走出客栈一大一小分道而行,杨林往老廊桥的方向走去,阿秀则是顺江而上

        老桥巷,而老桥巷的尽头便是那座老廊桥。

        杨林全身缓缓放松下来,时而仰头时而低头,总有一些挥之不去的陌生画面,让他难思量,又有一些被遗忘的记忆让他愁不堪言;少年的心事就如四时之变化,从一到二、二到三这般变来变去,既有捉摸不透,又有心思之简单、纯洁。

        老桥巷的道路不算宽阔,少年手臂完全打开即可双掌与墙面紧贴,两旁的门户也已经是熄了灯火,陷入夜色的美丽当中,忽而睡了过去。

        老廊桥的一头小江岸边,一柄木剑插入青石板缝中,麻衣草鞋的少年双脚微微屈膝,双手以作环抱姿势,闭目静心。这不是他练的第一套拳法,却是他现在能打得出的唯一一套拳。

        将要枯萎的庄稼有人会及时替它续命,寻来一条谈之微不足道的水流,此为续命之法,正如少年此时所练的拳桩,有人为拳法续命;但路边的杂草、野草的命运却远不及田野中的庄稼,在它将要枯萎时没有人会为它续命,这得看一个“命”字,也是看老天爷给不给它一条活路,强求不得的为‘规矩’,天地中的规矩,应了那句圣人的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是人言的规矩。

        少年练得两拳,却只会其一。是老天爷的不允许还是他自己没有替另一拳过续命,最终导致另一套拳的消失?

        人者,拳之主也,神者,拳之意也,心者,拳之门户也;起势,故拳法开始、拳意外露,出拳,故拳意开始、如日冲天!

        此言如一股清流,在站桩少年全身流淌,温暖四肢百骸又流至眉心神海中,熠熠生辉、光耀眉庭。

        这时,杨林缓缓睁开眼睛,一抹流光即逝,他抬头看去,颗颗星辰如米粒大小,如米粒一般珍贵。

        身前江中有一道黑影正向上浮来,杨林低下头来,后退两步,并将插在青石板缝中的木剑拔起快速用麻布裹好后重新背在背上,眼神凝重地看向江面。

        暮色下一道高大的身影跃出江面,月华下只见她如瀑的青丝折射出寒光,素青色的床裙湿漉漉,一双难言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的更好看,她一步上岸,露出皓齿笑着与少年对视在一起。

        翌日,小镇上的鸡尚未啼鸣,白霞长裙的小姑娘自小江上游飞奔回来,风风火火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

        小姑娘停步在老廊桥一头的江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小羊子,昨夜你昨夜没回客栈?”说话之间,她已经调息好体内乱窜的粗气。

        江边看日出,杨林抬起手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强行揉去侵入灵魂的瞌睡,“我昨夜一直在这里,先是站了一柱香时间的拳桩,有与江中出现的姑娘聊了半夜之久,也没睡觉,索性在这等日出了。”他起身在原地打了一套难堪入眼的拳,算是活动活动筋骨了。

        见阿秀的精神有些疲惫,他问道:“阿秀你昨夜去哪儿了?”

        “要你管!”阿秀生气的大惊小怪到,她看了一眼杨林,感觉阿秀好委屈好委屈,她就地坐,眼中沁满的委屈之色,小声嘀咕着:好你个小羊子,我就不在你身边一小会儿,你竟同别的姑娘聊上了,我再也不喜欢小羊子了,我再也不理小羊子了,我再也不和小羊子说话了

        小姑娘口中不断有这般的言语传入杨林耳中,他挠着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天下哪个少年无苦恼,见了阿秀皆普通!”

        老桥巷传来李酒爷朗朗上口的话,江边的小姑娘和少年回头望向老桥巷中,书生依旧是离不开他那只破书箱,李酒爷离不开他挂在腰间的黄色酒壶。

        李酒爷笑嘻嘻地拍着杨林肩头,“我说小羊啊,身为丈夫怎能让如此灵巧的小姑娘受了委屈?今天就是你的不对了。”

        杨林一掌拍开放在自己肩头的满是酒味的手掌,“你走开,我不喜欢酒味。”

        被杨林拒开后,李酒爷又小跑着来到阿秀身前,刚刚面对杨林时得意笑容立即转为殷勤、讨好。

        李酒爷走开后,书生上前询问道:“阿秀是受了谁的委屈,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委屈过。”

        杨林双手无力一般垂下,低下头,竟哑口无言,最后指向自己,“应该是我给气吧”他说出的话几乎用尽了他练拳的所有气力。

        在知道阿秀所受的委屈是杨林所为后,书生并无生气斥责之意,从小村到小镇的这一路走来,他清楚知道杨林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心思单纯如一个孩子、他所做的行为上好似在告诉所有人他第一次与多人同吃同住、同交流,第一次知道外面的青山都叫青山、外面的水流都叫水流,原来外面的人家都是吃的米粒

        书生长长叹了一口气,带着向往简单、追求少年这般心境的感慨在里面。

        一旁的阿秀在李酒爷的安慰和讨好的忽悠下,她眼中的委屈也逐渐消失,直至心中的委屈完全消失,她重新挺直了小腰杆,走在李酒爷前面。

        “小羊子,你跟我发一个誓就不生你的气了,我阿秀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你、搭理你、同你说话。”木剑少年身前的小姑娘大大方方,又美丽大方。

        杨林咧嘴一笑,有些傻但很真实,他使劲地点着头,也不管阿秀会让发怎样的誓言,因为眼前的阿秀是他眼中的整个世界,只有同她在一起时,少年才能看见星辰璀璨

        “那好,你跟我说。”阿秀抬起手掌高过头顶,弯曲大拇指,掌心朝天,“我小羊子!”

        少年有模有样地学着阿秀的样子,“我杨林!”

        “一辈子只喜欢宁阿秀,不气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还有以后不能同别的姑娘说话,也不能喜欢上别的姑娘!”阿秀放下手掌,让杨林自己说一遍。

        “我杨林!一辈子只喜欢宁阿秀,不气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还有以后不能同别的姑娘说话,也不能喜欢上别的姑娘。”少年宣读完誓言后,放下手一脸傻笑。

        突然的晴空霹雳,在小镇的历史中还是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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