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别怕
“我会陪着她。”
林荞的瞳孔微微放大，呼吸都不得已放缓了。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满天耀眼看向她，灼烈又坦然。
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说完，许澍垂眸拍了拍手上的湿泥，灼烈的目光被浓密的长睫给遮住了，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许澍朝林荞走了过来，在她面前蹲下，和她平视：“怎么了？”
“我方才在听二娘说话。”林荞边说着，边翘着那双凤尾绒球鞋，左右荡了荡。
“恩。”许澍转了一下身子，把站着泥的手伸进水里。
可这身子刚刚探过去，就被林荞搂住了脖颈，脚下不稳，差一点就要带着人往水里扑去，赶紧揽着她的腰使了个巧劲儿抱在了怀里。
怀里的林荞的手攀在他的脖颈上，仰着头，幕离的薄纱往旁边拂去，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眸，就这么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过了好一会，许澍才有些无奈地朗声笑了起来，说：“好吧。”
“二夫人同小荞说了什么？”许澍扬眉道，“我确实非常想知道。”
林荞看着许澍连装都不装的调笑的模样，不屑地哼了一声。
林荞这一哼是把所有不耐都表现出来了，大有恃宠而骄的意思，许澍乐得如此，抚了抚她垂在耳边的长发，笑得愈发爽朗：“绝无假话，小荞还是快些告诉我吧！”
“二娘方才说她准了。”林荞唇瓣微张说。
“不过啊，她让我提醒泥一句。”林荞动了一下，两人坐在那块小小的石头上实在有些不大舒服，她索性抬腿坐在了许澍的腿上，接着说，“她的女儿可是个败家子，还是个祖宗。”
“虽然家被抄了，可该败的还得败，记得多攒些银子，免得养不起了，人跟着别人跑了。”
许澍搂紧了怀里的林荞，贴近来说话，暖烘烘的气息在她的肩上拂动。
“劳烦小荞帮我问问，这位祖宗有怎么个败法？”
许澍的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挠得她耳根有些发红。
“简单。锦罗做褥，明珠做钗，吃山珍品海味。”林荞稍稍偏过头去，往旁边躲了躲，“还有就是，她每日什么事儿都不做，谁也不伺候，就躺在那儿看话本，不学琴棋书画，不会甜言蜜语……”
饱满柔和的唇瓣一张一合，说得煞有其事，半天都没停下来。许澍看了好一会，轻笑一声，附身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封住了。
嘴上陡然被唇碰上了，炙热的感觉瞬间穿透林荞的全身。
同方才在众人前那稍纵即逝的吻不同，林荞睁眼看着面前放大的五官，屏住了呼吸。
许澍自然是长得极俊朗了，否则也不会纵马过京惊艳了满城风月。眸色深沉，眸子卧在深深的眼窝里，显得愈发深邃摄魂。
“小荞嘴里的可是真话？”
“自然。”她方才说了那么多话，自然有一句话是真的。
至于是不是全部，就该是听的人自己猜了。
林荞心里盘算着，觉得自己实在是大义凛然，滴水不漏。
她正说着，近在咫尺的唇又贴了上来，舌尖细细描摹着她的唇瓣，趁着她发愣的瞬间就要往唇缝里去。
“等……等一下。”林荞慌乱间把人稍稍推开了些，许澍也没多用力便依着她的力往后倒了些，皱着剑眉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等着她说话。
林荞顶着许澍饶有趣味的视线低着头，等发烫的耳尖稍稍缓了一些才抬起头来，猛然对上许澍坦荡的眼睛，一时眼神飘忽。
“我是说……”林荞伸手点着许澍的鼻子说，“你鼻梁生得这般挺，实在不大方便的。”
此时征北军上下若是看到这副模样估摸着要惊掉了下巴，他们那个让北疆胡族胆慑，提剑闯皇宫的侯爷居然被人动了狮子脑袋。
更怪的是，他居然好像还不生气。
许澍被逗笑了，朗声笑起来把她往怀里带，她也没收着力，猛地就撞上了许澍的胸膛，撞得眼冒金星。
“小荞多虑了。”
许澍说着，微微偏了偏头，错过她的鼻尖，稳稳地贴了上去，这回连一点回旋之地都没留给她，直奔主题撬开了她的齿关，不由分说地挑过舌尖，炽热的吐息把她整个人都烧着了，由着他搜刮一空。
林荞最后是被许澍抱回去的，还特意拿外衫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没把她那红得发烫的脸露出来。
她窝在许澍的怀里随着马左右颠着，一声不吭。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这好端端的正人君子居然这般……这般精通此道！
征北军真如那日说的一样，在这城里休整了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北疆去了，奔赴了快一周，终于在十里城停下来了。
十里城是离大晋边界最近的一座城，因着往来通商，虽远在边疆，但也还算是富庶。
许澍从前四年都在北疆打仗，没有出兵的日子都住在十里城的院子里，说起来比之上京，这儿好似更像是他的府邸。
林荞作为明远侯的贴身“侍妾”，自然也跟着人住在院子里。
院子有个好听的名字，曰关山府。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那字儿还是四年前，刚到十里城的时候，年方十六的侯爷亲自提笔写的，一笔一划都透着少年郎的恣意和狂妄。
林荞虽然说话真真假假，可一句话没骗人，那就是什么都不做当祖宗。
许澍白日里去军营里和将士议事，关山府里头平日里也不来人，只有个北疆的小姑娘陪着。许澍为了不想让别人来，特意整了一出“金屋藏娇”，把院子的锁都换了一把。
只打了两把钥匙，一把自己随身揣着，一把给了林荞。
府里没有人，林荞也不必再每日装着那副泫然若泣的模样，索性放开了，拉着那北疆小姑娘一道摸牌。
林家出事之后，林荞不敢让圆儿跟在自己身边，免得引人怀疑，把小丫鬟送去了江南山里头的老宅里。这一路上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实在无聊得紧，好不容易碰到个人，即使小姑娘连中原话都说不利索，她也不想放过。
晨起无趣，林荞就坐在亭子里头摸牌，突然有人走了过来，俯下身来，下巴沉沉地搁在她肩膀上，险些吓得她把牌给撒了。
“大早上就摸起牌了？”许澍的呼吸落在她脖子上，痒得她躲开来。
“没事做，自然要找点乐子。”林荞说。
林荞不惧，那北疆小姑娘却被吓得半死，腾地一下站起来，本来就不好的中原话更是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支支吾吾地涨红了脸。
“你晚上有空吗？”许澍抬手让那小姑娘坐下，自己大刀阔斧地坐在了林荞身边问。
林荞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说：“好似不大有空，衣裳还没晾。”
“少瞎说。”许澍笑了一声，“这些事儿什么时候你动了。”
林荞想了想，觉得他说的确实不错。
“晚上有个宴会，沈将军也来了，你陪我一道去。”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啊。
林荞含糊地应了一声，兴许许澍也着急着去军营里头，也没和她计较，搂着人在亲了亲嘴角，就提着剑走了。
林荞倒不是真不想去，毕竟要哄人，自然要做个全套才能骗得过去。
只是偏偏不巧，她今晚确实有些事儿。
许澍走之后，林荞和那个叫骨那芊的北疆小姑娘又玩了两圈牌，给她灌了一杯蒙汗药，等她昏昏睡过去了，就拎着钥匙出门去。
她本想着早些出门把事儿解决了，还能去许澍那压个宴会的尾巴，可是等她回来走到关山府大门的时候，才发觉人已经回来了。
林荞一进门就看到许澍大刀阔斧地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在小小一方院子里头坐出了睥睨天下的意思。
林荞心虚，踮着脚走到许澍身边，在他旁边坐下来说：“你怎的这般早就回来了。”
闻声，许澍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本想着过会就去，没想到你就回来了。”林荞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解释道。
可是许澍仍是没有说话，那双眸子毫无波澜，连转都不转一下，似乎全然没有听到她说话。
林荞从来没哄过人，心里有些不耐，微微皱了一下眉，可碍着面上功夫还是马上盛着笑。
“这就不开心了？”许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抬起来，面无表情地调笑说。
“我同沈迟说，你会来。”
“结果就只剩我。”许澍低下头来，呼吸撒在她上下滚动的喉头上，酥酥麻麻的。
“就只有我一个人。”许澍强调了一遍，她瞬间下巴感觉到一阵刺刺密密的疼痛，一看才知道是被人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许澍的呼吸绵长，还带了些馥郁的香气，边照着节奏吐息，边用舌尖轻轻扫过牙印。
湿湿热热的感觉，激得林荞一哆嗦。
林荞想把人推开，可是抱在自己腰上的手就好像钳住了一样，怎么也掰不开，看着许澍今天这么个反常的模样，她大致是明白过来了。
“你喝酒了。”林荞僵直着腰，说。
“一点点。”许澍颔首应，然后颇温柔地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林荞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被人拦腰抱起抗在了肩上，四平八稳地往里头走，浑然不像是喝醉了酒的模样。
林荞看着那边越来越近的房门，饶是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
明远侯这是准备趁着自己爽约之后的怒气，和酒劲儿把她給吃抹干净了。
林荞有些手忙脚乱地搂住许澍的脖子，说：“阿……阿澍，现下恐怕不大合适。”
许澍轻哼一声，并不打算多听她说话，扶在腰上的手一用力就她掉了个个儿，四目相对起来。
“你看，明日你还要去军营里头……若是晚了。”林荞倒在许澍的肩上，声音有点闷闷的软糯，听起来倒像是撒娇一样。
“明天不去营里。”许澍低下头，咬住了她的指尖。
林荞本以为又要像方才一样咬出个印子才罢休，没想到他只是轻轻地抿了一下，
力道不轻不重，惹得她指尖都不自主地缩了起来。
林荞看着许澍的模样便晓得今日是跑不掉了，索性豁出去了，直接缩到人怀里去。
许澍把怀里的人藏着的头轻轻抬起来，用因为按捺着情绪而低哑的声音说。
“别怕。”
那两个字被放慢了放长了，一点一点碾过林荞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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