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被“拖油瓶”扯住动弹不得的段新月低头又看了眼他，“先起来。”
对方一边无声沉默，一边无动于衷地抱住她。
“……”于是段新月换了个说法：“你和我一起出去。”
对方立马抬起头，就算现在卫生间里的照明灯已经因为刚才的突发情况彻底报废陷入一片昏暗之中，但她还是能清楚地借助窗外的路灯看见他眼中欣喜的光。
对方亦步亦趋地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还不忘一直拉着她的衣角不让她先行离开。
段新月带着这个“拖油瓶”踩着水走出卫生间之前，还是回头和他说道：“在屋里就把翅膀收起来，要不然你就直接出去。”
他回头看看自己的翅膀，脸上很明显露出了一种“努力”的神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这么形容，不过段新月回头看的时候，他的确是使足了劲，仿佛新生的孩子该不会走路就被蛮不讲理的监护人要求去奔跑一样。
但她的确就是这么蛮不讲理、冷酷无情的“监护人”，直到她确认对方真的把翅膀收拢进自己的身体，只在光滑白皙的后背上留下两道犹如陈年伤疤一样的痕迹后，她才从自己的衣柜里随意找出一叠自己凑单买回来就搁置已久的长浴巾。
趁着对方低头扒拉这条长浴巾的时候，段新月已经从客厅中还没有被水淹没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之前拆扭蛋时剩下的那张说明纸。
【？？？之蛋】
使用说明：请将此蛋放进水中（足够充足的水中）浸泡地球时间十二个小时。
使用说明写的就是如此简洁，好像它真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的水宝宝需要多吸点水分才能膨胀，结果这就膨胀出一个鸟人出来可还行。
不过当她翻到这张使用说明的背面时，在灯光下再三仔细地研究才在右下角一个相当隐蔽的角落里发现那磨损得快要消失的一串电话号码。
只是她刚把手机拿出来，就感觉背后贴过来什么带着暖意的东西。
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对方像是无师自通一样抱着她的腰微微晃动了一下，段新月正在拨号的手顿了顿，她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胸膛肌肤传来的热度，大抵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他们可能就和正在热恋期的情侣一样片刻都不愿意分离。
天使将头埋在她的脖子旁边，她只要稍稍侧首就能看见他银白的发梢。
“……”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微妙了。
段新月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对这位外貌偏向中性的天使说道：“把衣服穿好。”
对方明显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具体表现在他用成年人的外表捏着衣角，像个被丝毫没有尽到责任的监护人还没有教会最基本的生活常识就被无情扔到一边的小孩一样试图将浴袍穿好，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虽然成功把两条胳膊伸到了应该伸进去的袖子中，但这条很少使用的浴巾明显没有把绑带专门抽出来，于是他就只穿上浴袍，露出和古希腊雕塑一样完美比例的身材，仿佛什么情//趣play一样用还带着些许无辜的表情看着她。
段新月只感觉自己太阳穴青筋突突地跳，仿佛多年之前这种场景已经在她眼前上演过一次，而她现在还要为此头疼第二遍，明明她平时才是最懒的那个。
她双手环住对方的腰部，原本只是准备替他抽出那根绑带，不过对方明显是误会了以为这是什么确定的正面信号，也开开心心地伸出手准备像刚才那样抱住她。
然后就被她毫不留情地拍掉了伸出过来的手。
对方愣住了，然后他抿着唇像是在等待她的挽留和怜惜一样缓缓收回自己的手。
但冷酷无情的某人连一句安抚的话都没有说，只对眼前这个比她还要高一个头的银发男性微微颔首下达命令：“站好。”
对方丝毫没有对她这张能够在公司吓哭一众新人的表情感到畏惧，甚至习以为常、态度亲昵地靠过来，似乎想要通过撒娇这种手段以获得她的垂怜和爱惜。
不过她完全没有打算惯着这个莫名其妙打破她日常社畜生活的奇怪存在。
于是在再次被不轻不重地打了试图抱过来的手之后，他抿着唇明显流露出不开心和生气的表情出来。
只是这家伙的不开心和生气并不是吵架式的宣泄，而是像个生闷气的小孩子直接背过身去，仿佛要用行动证明“我们要绝交”一样不肯看她，也不和她说话。
段新月看了眼裹着她过长白色浴袍的家伙，直接忽视了对方全身上下散发着的“快来哄我”的暗示，此刻甚至觉得难得有安静的时候，还动作轻快地转过身去打开自己的手机，开始按照说明书的那串号码进行拨通。
“嘟——————”
“嘟——————”
“嘟——————”
在漫长到她开始怀疑是不是信号有问题，或者手机有问题，又或者就是这张说明书上的号码写得有问题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接线员●●●●，请问有什么能够为您服务的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很元气，却有些飘忽不定，仿佛丝绸正在风中随时都会被吹起褶皱和波浪。
段新月眉头一皱，不懂接线员的名字为什么要取这么土的富贵。
但她打电话也不是为了吐槽人家工作人员的名字土这件事。
“请问你们这个扭蛋产品【？？？之蛋】为什么孵出来的是天使，现在他在我家搞出很多麻烦事来，难道没有赔偿吗？”
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晚上回来看到这么令她血压升高的事情，按照她平时的性格是绝对懒得打电话投诉这种事情的。
但现在任凭是谁回家就看到水漫金山、吊灯被砸、鸟人出世这种场景都需要来点降血压药和速效救心丸。
似乎是没想到这么晚接通电话张口就是抱怨和投诉的客人，这位元气的客服明显慌张了一下。
“什么？！天、天使吗？您请稍等，我帮您定位查询一下。”
就算是没见到本人，似乎也能想象电话那头手忙脚乱的样子。
只是对方查询的这个过程又是无比漫长的等待时间，漫长到放在桌面上的电子时钟的数字跳到12:15，漫长到身后生闷气的天使已经按耐不住自己转过身来像小狗一样靠近她，漫长到她坐在床边已经想像一条咸鱼一样开始睡觉的时候，那边终于响起了找到答案的激动回复。
“‘仿生天使’这个型号的产品已经暂停生产很长时间啦！”
段新月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不知何时银色的长发已经像洒落的月光铺满了她还干燥的床铺，那只原本在生闷气的天使不知何时也悄咪咪地摸上床来，像是自来熟一样侧躺在她的身边，睡得非常安稳。
于是段新月转了个身，侧过来低声对电话那头说道：“我管你什么型号，现在过来给我回收，还有给我赔偿。”
那边语气颇有特点的客服人员闻言有些为难：“是这样的这位小姐，虽然能够理解您的心情，不过因为这种产品受到天使族的投诉投诉再投诉甚至拆家威胁，所以专门负责的人员现在还不在本部，如果现在调用专员去您那里回收的话……”
像是涟漪颤动一样的音调顿了顿，像是在估算到底要多长时间，一分钟之后那边说道：“需要300年的时间哦！如果您可以接受的话，我们现在就安排专门的人员过去。”
段新月二话不说，啪的一声将把电话给挂了。
房间里再度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眯着困顿的眼睛看向窗外城市的夜景还能见到不少星星点点亮起的灯光，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样经受生活突如其来的磋磨。
她拿着手机盘了几分钟，思绪在“爬起来打扫房间”和“别管了先睡一觉再说”以及“不管怎么样先报//警算了”之间犹豫，但盯着手机看着看着的时候她的拖延症隐隐约约又要开始了，虽然在公司里她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不过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她其实能全天赖在床上不做动弹。
然而还没等她在这三个选项中做出适当的决定，她的手机在视觉上却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掉的图画，越变越淡最后完完全全地消失。
她握紧手，又张开，确定了几秒前还抓在掌心的手机真切地就这么消失了。
然后靠在她背后的某样生物又贴了过来，原本她替他扎紧的浴袍又松了开来，温热的胸膛贴近她还穿着衬衫的后背还能直观地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不仅仅是刚在握在手上的手机，她视线范围内的一切都好像逐渐被无形的橡皮擦擦去。
正对着单人床墙壁上悬挂的风景画日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地上省事在打折时入手的长毛地毯、刚才从卫生间中蔓延渗出的清水全数逐渐隐去，就连进出这间房间的大门都以极快的速度在墙壁上消失，最后只留给她一个除去能够看到屋外灯火的窗户之外，几近纯白的房间。
罪魁祸首不用想，应该就是背后这个非人生物。
这回段新月也不准备费脑子想了，总之遇事不决先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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