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李姐，有件事想要打扰一下。”
段新月敲响公司人力部门部长李灵慧办公室门的时候，恰好看见她正在和组里一个刚入职不久的小员工说这次职位调动的事情，对方明显是个不熟练的新手，第一次加入这样责任重大、事物繁杂的项目中，压力似乎大到能顶着黑眼圈去动物园当国宝。
“你们这边新人看上去很忙。”
段新月看了看他的背影。
李灵慧抄起自己办公桌水已经凉透的浓茶喝了口润润嗓子：“你们组里不是也有个小姑娘整天忙得来忙得去的，但有能力进组说明有能力早一点就往上去了，咋们林总就是这点好，不像其他公司整天拎不清。”
她说的应该是庞茜茜，说起来这次庞茜茜好像也要升了。
问了对方这个问题，果然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不过她又不是大头，你这边不才是。”李灵慧握着茶杯说道：“不过我看林总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搅和在这次里面，等你们夏季秀结束之后一起定，我觉得也挺好，基础扎实了堵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嘴。”
说着她对着自己楼上的四十三层翻了个白眼。
她安慰她道：“所以啊，也甭担心，以你能力这次夏季秀只要不出错，升职加薪那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好像误会她来这里的目的了。
段新月嗯了两声，但心思并不在这个方面，她等对方说完这才开口：“其实李姐我这次来是想看一下我的档案？”
李灵慧拿着茶杯的手一抖，“你准备跑路了？”
段新月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听到她这个问题，第一反应居然是她准备辞职了。
“妹啊，姐比你大三岁差不多……”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劝她：“像bovadc公司这么良心的近几年还真不好找，尤其是现在我们公司核心岗位已经逐渐饱和了，大家又都年轻，基本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要是走了想再进来才是真的难。”
“不，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她摇头：“我就是想看看我之前的履历，我之前在的那个傻——”
她猛地把脏话止住，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
李灵慧好像明白她的意思，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哎哟我知道你意思了，你前公司不是倒了吗？按理说应该和你没纠葛了。”
“倒了？”段新月皱起眉。
她放下茶杯，坐在电脑面前开始调档案。
“的确，不过倒的时间不长，好像就在一个月之前。”她把档案信息上那个“福音乐园有限公司”几个字复制粘贴到搜索软件上，然后把电脑屏幕转给旁边的她看：“喏。”
段新月定睛看去，果然在前几条的新闻上看到这样的字样——
《v市童年回忆圣地之一福音乐园宣布闭园》
《福音乐园有限公司今日倒闭》
………………
段新月又仔细看了眼那篇公众号上那篇文章的日期，发现写的时间也不远，就在大半个月前。
怪事，明明她几年前还在那家公司工作，但是现在让她回想自己在那家公司到底干的什么活却是死活也想不起来。
“话说你当时在那边做会计的吗？”李灵慧一边给自己的茶杯里加水，一边盯着屏幕感慨：“你这领导才能就白浪费在那种岗位上可还行。”
段新月笑笑：“就是没想到它直接倒闭了可还行。”
“那是他们损失，还丢了一个高级人才。”李灵慧喝了口带烫的茶水，感觉自己最近因为赶工赶得筋疲力尽的精神状态终于恢复了点：“你们夏季秀准备情款怎么说？唐洛前几天还在朋友圈酸你们组不加班还能保持进度，说是你们偷工减料。”
她嗤笑一声，显然对楼上唐组长这个小家子气的做法看不上。
“自己没那么大本事就会给别人挑刺，自家一亩三分地还没管好就想管其他人组里的。”
“你也太关注她了。”段新月说道。
虽然唐洛看上去老是和她针锋相对，但范围基本上都在工作范围以内，不像她和李灵慧的关系，说起来日常工作上也没什么交叉的地方，不过两人就像有缘一样，总能在没想到的地方互相遇见接着就开始阴阳怪气，但偏偏两个人还没互相在共事上使绊子。
所以说她们两的关系还真是奇妙。
“其实吧……”李慧玲忍不住咂吧了一下嘴，她基本不会在外人面前做这种没风度的动作，不过现在也没外人，所以很自然就和她抱怨道：“我觉得唐洛这人把她那小孩子的性格改掉点说不定能更受欢迎。”
对此段新月表示赞同，因为一码事归一码事，虽然唐洛这小姑娘好强，但工作能力不差。算上之前她在会议室里遇上的几位中层干部，基本上都没有吃干饭的，要不然他们公司也不可能把本部迁到这里来很快就站稳脚。
“行了那不送你了啊。”
段新月对她挥挥手，表示让她自己忙去，她则转身上了顶楼。
这个时间点他们尽心尽职的林老板果然在办公室忙碌。
听到敲门声，他从写着繁琐事项的文件中抬起头：“进。”
“林老板。”
对方见到她的时候眉头一皱：“夏季秀准备的差不多了吗？”
一秒不差地代入了监工老板的角色。
段新月面上神色不显，只先正经回答：“一切都在掌控里。”
“当然，如果是你的话做事很少有疏漏。”林云把文件合上，行云流水地把下半句也一起说出来：“毕竟你要么就不做事。”
段新月：我真是谢谢你的评价。
“但是的确有个麻烦需要你……”
他这话刚说了一半，段新月立马叫停——“等一下先说我的事。”
林云一顿，在进行几秒的权衡之后，他微笑：“你说。”
段新月也不想拐弯抹角，既然对方要自己说了，那她也不客气：“关于我之前所在的那家福音乐园有限公司，你知道多少，我的缺少的记忆是不是和它有关？”
林云摘下眼镜，露出些许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没有先回答问题，反而说道：“前两年明里暗里地示意你，你权当没听见没看见，没想到现在那只小天使一来你就对记忆这件事这么上心了？”
搁这儿给她拿乔呢？
她挑挑眉，“你自己难道不是这样？”
这话其实并没有经过她大脑的思考，简直像是习惯性斗嘴时自然流出的话语。
只是对方的反应却是沉默了一下，嘟囔了两句：“还真是这样。”
但林老板到底是林老板，不肯吃亏才是他的本性。
“其实我这里有一份比较详细的报告。”
他这话话音刚落，段新月就反应过来，他果然是有调查过自己的过去的，与其靠自己慢慢寻找缥缈的过去，倒不如直接靠公司调查的资料更方便了解一些。
“但是——”
“我可以接受那个麻烦，不过需要你先把资料给我看看，同时再针对麻烦的程度决定我是否需要二次收费。”
她抢在对方说话之前就先把主动权抢在自己的手上。
林云拿着眼镜布将自己本来就没有灰尘的眼镜擦拭干净之后看了她一眼。
“别人说你没有经商天赋，我倒是觉得你也是可以去做个商人的。”
“少说废话。”她不耐烦地敲敲横在他们中间的桌子。
对方果然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夹，又从桌面上拿出一份同时给她。
他按着左手那一份先是介绍：“这边是我查到的关于福音乐园有限公司的资料。”
接着拿着右边那一份拦住她看向左边那份资料的视线：“这是关于■■■……当然在这个世界她叫做顾玉。”
“顾玉。”段新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再重复到第二遍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人，然后她抬头看向林云：“你说的是那个顾玉。”
林云背依着转椅，气定神闲地点头：“就是你想到的那个顾玉。”
顾玉此人虽然在bovadc公司经常神龙不见首尾的，但名气却很大，在设计行业起家的bovadc公司最初也是因为她才声名鹊起。
后来她虽然独自成立工作室，但本人其实还会偶尔挂名在bovadc公司的大秀下推出新品。
基本上每个她有参加的秀都能名声大爆，赚得钵体满盆。
然而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参加挂名了，之前他们公司有人特意登门拜访，不过也是落了一鼻子的灰，后来已经成了默认的习惯，只是出于习惯发了请函。
这次她也不例外，只是让庞茜茜照着之前春季秀的模板照抄了一份就送给顾玉的工作室了。
之前春季秀的时候了无音讯的顾玉偏偏这次回了函了来。
林云把右手拿着的这份文件抢在福音乐园有限公司文件的前面放在她的眼皮子下面，提醒她：“她答应了。”
段新月眼皮一跳：“她答应干什么？”
“要来参加夏季秀。”林云的语气丝毫不觉得自己丢过来的是多大的麻烦：“要是能做好，恐怕这个行业里也就没有比你更亮眼、更有实力的新人了。”
她只恨不得当场给对方翻个白眼，她的人生目标就是混口饭吃，又不打算出人头地。
原本已经定下来的项目计划雏形里压根就没有顾玉的位置，现在偏偏要加简直就给他们平白无故地增加工作量。
眼看林老板已经开始逐渐把话题往顾玉如果参加这场秀能获得多少利润上去的时候，段新月果断地把两份文件一起带走，并说道：“下次遇到这事你自己找个计划b团队算了。”
林云也不介意她的冷淡嘲讽，见她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又喊住她。
“对了你知道吗——”
看着她回过头来，他忍不住像狐狸一样笑起来。
“说起来你们家那只小天使出去打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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