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腐烂与崛起共生
当蒋玉含抵达他们事先约定的地点，一个陌生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原本想着那个人可能只是路过，不曾想自己竟然会，被他仔细打量。
诡秘的笑容让蒋玉含心里直发毛，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陌生中的熟悉。
“你好，我是陈照，景王让我在此恭候你多时了。”
另一副面孔，另一种声音，但蒋玉含还是从男人的眼睛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她礼貌地笑道：“那就麻烦景王了。”
男人笑而不语，不过当女人淡淡的馨香掠过鼻尖之际，侧头说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她没有猜错，眼睛果然是不会骗人的。
后，庭花乐坊，夜夜笙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醉生梦死，鱼龙混杂。
腐烂与萌芽共生，堕落和崛起同根。
向死而生的狂欢，疯狂摇摆的舞池，是专属于夜的主场。
混杂着脂粉，体味，情欲的空气，令人昏昏欲睡，意志消沉。
第一次涉足，总归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可还是有意无意地轻轻摇头。
走在女人身旁的男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上扬的嘴角不知是诧异还是鄙夷。
廊间的尽头是一个硕大的包厢，把门推开，里面的气味与外面比更加浓重之外，更多了几分不可名状的情欲。
欧阳景感觉到手臂被人用力拽了一下，环视四周密不透风的空间，在一群人的寒暄中，不动声色地走到了窗户边的坐塌旁。
那些人也顺水推舟地开了窗户。
从踏进乐坊到吹着凉风缓过来，蒋玉含至少花了12分钟，等她完全清醒之后，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对话——
“陈副将，价格能不能再商量商量，您开的价实在有些吃不消。
这段时间朝廷盯得紧，弟兄们都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手头的确有些吃紧。”
和“陈副将”谈判的，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岁月沉淀的馈赠，就是他不卑不亢的谈吐。
“陈副将”拿起了酒桌上的杯盏，两只手指捻在嘴边，目光朝身边女人望了过去。
玉含心领神会地端起了面前的一杯，和他对饮。
一阵把酒赏月过后，男人才舍得把注意力施舍到对面。
“沈老爷，这批货牺牲了我好几个兄弟，除去本金外，我是不是得好酒好肉送他们最后一程？
价格的事情，就算我答应了也不算数，您得去问问我那些兄弟们，如果他们同意了，那我肯定爽快。
怎么样，沈老爷？”
最漫不经心的腔调，说着最毛骨悚然的话语。
他们这一行，要钱不要命，但也最忌晦气。
见“陈照”心意已决，沈总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不如你问问我身边的这位小姐，如果她说价格还可以再商量，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男人的手搭在了女人的肩膀上，玩味地注视着她。
蒋玉含惊了，她不明白“陈照”这样做的目的。
是恶作剧？还是另有图谋？
对面的男人随即讨好地说道：“这位美丽的小姐，能请您帮这个忙吗？
还请您在陈副将面前替我们求个人情，美言几句。
让陈副将放一放价格。说实话陈副将开的价格我们的确有点困难。
看在我们是多年盟友的份上，能不能再往下调一调？
你的帮助，我们真的感激不尽。”
虽然玉含猜不透欧阳景的真正意图，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在男人面前，没有一点说话的分量。
这一点，她必须时刻保持着自知之明。
多管闲事，只会让自己蠢死得更快。
于是她很官方地微笑道：“沈老爷，不是我不帮你，只不过我们给的价格已经很优惠了。
让给你，我们那边也不好交代。大家都是要吃饭过日子的。
希望你也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
即使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潜意识里认为。这总比没有立场瞎帮忙要好。
沈老爷勉强地笑了一下，看在“陈照”的面子上，他也不敢表露出别的神情。
谁知玉含一扭头，就看见身旁男人眼神中的若有所思。
轻轻一笑，抬起水杯的动作掩饰住了内心的不安。
“价格的事情，我们再谈谈，沈老爷的难处我也明白。互惠互利才能长期合作嘛。”
这句堪称石破天惊的话，让玉含差点被水呛个半死。
大佬就是大佬，从不按套路出牌。
回去的路上，欧阳景的心情似乎格外愉悦，摘掉了人皮假面具，策马也正在玩命的边缘岌岌可危。
蒋玉含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如果刚才自己没有那么做，欧阳景可能这会就把她扔进了暗室。
欧阳景最厌恶的两种女人：一不知天高地厚，二没有自知之明。
稍微安宁的夜晚，却还是被手下，一个禀告搅得鸡犬不宁。
看守许峰煜的小弟来报，说他逃跑未遂该如何处置。
欧阳景才和煦的脸孔骤然风起云涌，颇有深意地看了看，还没下马的女人。
此刻玉含并不知道谈话内容是什么，看见的只是男人千变万化的神情。
“猎物不听话了，你说该如何处置？”
“斩尽杀绝方解心头只恨，但留他一命慢慢折磨，会大快朵颐。”
女人的第六感，冷静睿智的头脑，让蒋玉含察觉到了欧阳景的话中有话。
因此在见到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许峰煜时，心理准备让她保持着解决问题的理智。
左手五指的尖甲深深地镶在柔软的掌心里。
迸尽全身力气才能锁住眼泪，面露微笑。
“王爷，这少将军狡猾得很，挑拨弟兄和你的关系，还把大壮的头打破了。
要不是我发现地及时，就被他逃了。”
鼻钉小伙一边向朝这边走过来的欧阳景报告，一边还不忘上去狠狠地给他一脚。
许峰煜自幼习武，身手了得。
若不是被绑住手脚，几天几夜滴水未进，身上新伤覆旧伤。
又怎么会像鸡仔一样，被恶徒肆意践踏？
铁柄落在许峰煜伤势重重的右腿之前，便被绝地反杀。
其结果就是鼻钉小伙被打得头破血流。
“够了欧阳景！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算什么？”
玉含抢过铁柄，挡在许峰煜面前。
娇小的身躯却迸发出巨大的力量。
欧阳景眼都不抬一下，只漠然地说了句：“拿下。”
那一瞬间，蜂拥而至的叫嚣，让玉含想起了那只死于非命的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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