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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要掉马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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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得闲时,又川喜欢和阿桃凑在一块儿看她的那些戏文、词本、画册。见她难得喜欢,阿桃如数家珍般掏出了过往收集的那些传奇。

        夏日已至,树上知了聒噪,树下坐客纳凉。树前几丛荷叶,到了采收时节,又川她们就会撑起长篙行舟去收采莲蓬,再入秋,就会放了水,踩入泥去,挖出藕根。

        现下她俩得闲,就暂且歇上一歇。

        话本上讲的是一外门女弟子捡了一只受伤的狐狸,原来这狐狸是某族少主,后来结草衔环,这女弟子得以结了机缘,更后来和这狐狸喜结连理,故事到此结章。

        合上书册,阿桃问她,若是她捡了一只狐狸,她会怎么做。又川说她会交给灵饲,他们比她更懂怎么养。

        阿桃就笑。

        那边有人叫她们去采摘桑葚,又川就赶紧起身。阿桃见她慌忙,笑着随手捡了旁边小土块扔入前边水里,皱起一片涟漪,这才作罢,起来跟了上去。

        天上行过一小队车马,看上去有五六人,伴着一声凤凰的鸣唳。

        四处各样的飞鸟翻飞而来,四下盘桓,迎接这传说中的百鸟之王,久久不愿散去。叽叽喳喳在空中欢叫一团,长长几声嘤鸣,好不热闹。

        阿桃不想就道:“凤十七来了。”

        “凤十七?”又川仰头看着天上群鸟,有些新奇凤十七到汲露殿来所为何事,她到汲露殿这两年可没见他来过。

        “是,那便是凤十七。”

        “他来殿里做什么?”又川觉得有些新鲜。

        “许是来看望老朋友。”

        “谁?”

        “风十六。”

        又川觉得更新鲜了:“风十六不是死了么?”

        “许是觉着她还活着,上门来追讨他那一羽箭吧。”

        “这又怎么说?”又川觉得自己真的跟不上道了。以前她还听说,凤十七确认她死了,把她的炼炉带了回来,说如果给她立个衣冠冢就把炉也埋去,那羽箭也没有讨要。怎么现在还念起她没死来了?

        “嗐,我瞎猜的,却是你较了真。不过风十六这人真是可惜,当年给人炼造了好些兵器,攒了名声,却死得突然。”

        又川暗想,就是因为小有名气,大家都认为她在药石之道上更有天分,而不同意她改修剑道,非要她拿出自己的决心去三十三剑阵里丢了半条命才松口。

        “如今连自己的一块儿冢都没有,祠堂里也没见她的灵位。”阿桃说着便叹,“当今湛星剑大名鼎鼎,却是没几个人记着她了。”

        又川觉得如果真有这么一块坟头,她还去给自己上坟的话,那场面一定非常荒诞。不过她还是问:“殿里为何不给她安块坟,叫她不做那孤魂野鬼呢?”

        “风十六去得早,我们这些弟子哪儿晓得那些个内里?”阿桃转而问她,“又川,你喜欢做把利刃扬名,还是做名锻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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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十七来了,风净烟早早地就领着几人出门相迎,和镇殿使风七风怀逸一道。

        这一回,凤十七受了剑伤而来。伤他的不是别的剑,正是风十六生前所执之剑,也是她生平仅此一把为自己炼的剑——无真剑。正是如此,冤有头债有主,他来了汲露殿。

        风停云被急急招来,给凤十七料理完,朝旁边风净烟道:“十六这把剑没了主人,净是成天祸害人!”

        她说在外边没少见被无真剑伤了的,她收治过不少,亡于剑下的,可积成山,若是知道风十六是这剑原先的主人,那些人跑过来讨债只怕能把汲露殿踏破。

        凤十七本还合着凤目,面上没有多少血色,这时也恨恨道:“当初就该把这剑留我,尚能保她些许名声!”

        旁边侍从忙嘱他不宜动怒,叫他保重身体。

        风十六这把剑伤人,自然不是剑生了灵智,肆意为害,而是她虽不让这剑认主人,却随意把剑扔了人。她所托非良善,如今若有人想借这把剑来使使,只需到她所托处备上厚礼附上重金即可。

        凤十七便被仇家拎着这把剑上来差点捅了个对穿,他认出这是无真剑,便跑汲露殿来了。

        要说这无真剑有什么可称道之处,便是不为人所霸占,最后还得是被人完完整整送回之昏山下,风十六所托之人的住所。

        那人名为樊笺,受了灵剑养润,整个人愈发出落,如今在之昏山下立起了一座山庄,名为黎令山庄。

        凤十七问:“既是你汲露殿旧物,怎有不收回之理?如此放纵,不合玄域所念,日久天长,只怕要害你玄域名声。”

        风净烟说:“这剑已成了黎令山庄的宝物,贸然索还,只怕世人道是我汲露殿以大欺小,不能容它。再者,此剑杀业颇盛,若是收还,定然逃不过众人诛伐,伤我玄域之风。”事已至此,他们早就骑虎难下,不过是顺势而为。

        现在世人大多知道黎令山庄有一把名为“之昏”的利剑,闻之便要胆寒,他们并不知道这原先为风十六所佩之物,只知道这剑不能另外认主,独为樊笺所有,由她手底下养的刺客所持。

        黎令山庄养的都是刺客,如今鼎鼎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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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月微来找又川时,只见树下岩块上立了一竹筒的桑葚。又川还是惯常来了句:“沈姑娘今日没到园子来。”

        “我知道。”柳月微说着瞥过她手中的书册封面,笑她,“你如今也消遣起来了。”

        这是又川从阿桃那里拿的传奇,她顺势递过来,道:“这本传奇不错,柳师兄可要拿去翻翻?”说着眼里瞥见了旁边还没吃多少的桑葚,便将竹筒递过去:“今日刚摘的,末了散些给我们吃食,还鲜着呢,你尝尝?”

        柳月微接过来,也在旁就着石块倚着树干坐下来,自身充当起支架,两人你一来我一往地从竹筒里捏出一粒粒桑葚。

        “我记着你说过,幼时屋前立了几棵桑树,到了季节便可摘食葚果。如今手中滋味,较当时几何?”

        又川说:“甚好,家中枯树,哪里比得上仙境殊果。”听起来像是没心没肺的。

        这是心里话,她家中那几棵年年长毛虫的桑树,每次去摘时都要担心头顶上会不会掉下虫子,掉下虫子还就罢了,这些毛虫的刚毛还会蜇人,十分叫人难受。相比起来,这里的桑树精心栽培,又有灵气滋养,结的果粒大,饱满,紫得发黑,熟得整齐,入口生津,比起家里的那种小果子来,实在好过太多。

        柳月微只是轻笑,他眉目向来深沉,便总会敛去些许笑意。他又说:“你说往日旧家要制桑果酒,如今可要闲来试试?”

        “若是馋了,山下酒肆可取,又川手笨心粗,还是别糟践了好东西。”她又说,“山下酒家味道甚好,柳师兄可去尝尝。那时贪嘴,总和小弟多取一碗,绕到屋后才饮,如今想来真是有趣。”

        “你那时却是同你家弟弟亲近。”

        又川忽然就福至心灵,知道柳月微意指她以前说自己和弟弟不亲近。她编的那些说辞和别人说过几次,随时更改,自然就不记得和谁讲过哪些话,如果要她现在一一重复,那也只会要她的命。既然柳月微说弟弟和她不亲近,那必然是她那时候想到了苏谙济,这里她说亲近,因为她这里想到了现实里的弟弟。只是她没料到柳月微能给她记得这么牢,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只得找补,说弟弟原来和她要好,只是后来吵了嘴,便日日对她耍脾气,还没来得及和好,就离散了,这是她心里的痛处。

        柳月微就在旁边点头:“若是你家弟弟记了事,想来也要悔心与你恶言。”

        又川心里没底,不知道这算是混过去了没有,这时只想转移话题,想起昨日所见,便说:“日前上头聚了一群鸟,识得的人说是凤十七来了,真是热闹非凡,不知道柳师兄你瞧见了没有。”

        “那些鸟儿聒噪得紧,将沈霎闹醒了,惹得她直想前去瞧瞧,好不容易才将她劝住。”听起来不像喜欢。

        听到说起沈霎,又川便自竹篓里拿出另一竹筒,说柳月微可以带这筒桑葚回去给沈霎尝尝。她们这几天还要继续采收,这时候就尤为慷慨。

        柳月微说她不爱吃这些。

        那大概是不喜欢吃水果了,又川知道有这一类人。

        柳月微又说起凤十七,他大概是对这只凤妖有几分不喜,他说妖族暴戾恣睢,凤十七也难免张扬,叫她远远看着就好。

        又川对凤十七没什么恶感,还是风十六时和他来往也算平常,因此便说:“我听说十六师祖同他交好,想来该是有什么可取之处。”

        其实她想趁机问一下风十六的事,就是过了这么久,汲露殿为什么没有确认风十六的死亡,而当她是失踪。不过她觉得柳月微知道的大概也不多,自己在风十六的问题上过多纠缠反而显得奇怪,就没再说上几句。

        她对于这件事的感觉,就像是明明已经完成了任务,却没有打卡记录,总让她觉得风十六还没有真正死亡,因此不能够真正地和她切割开来,这有时会让她莫名不安。她想,归根结底,还是由于担心自己掉马。

        38

        雨十七自楼里出来,便远远听见了沈霎的琴声,还是弹的烟池柳,总爱错上几音。她还记得以前初闻,沈霎弹得不成曲调,能有如今样子,实属可贵。

        幼时她觉得这位沈姑娘不是个傻子也是个痴儿,心里颇有轻蔑之意,如今长了年岁,见人家渐渐有了些悲喜的情绪,却是替她高兴的。如此她师叔也能有个念想不是?汲露殿里谁人不知这是他心尖上的人呢?

        她这次到她这廿七师叔院子来,是替她家师父传话,话里内容不外乎这次过来的凤十七。她师叔有时不见外客,她师父便会叫她过来一趟。

        回去复命,风净烟叫她去取香,雨十七知道她家师父这是要去祠堂里上几柱香。

        她师父如往常一样给她师祖和四师伯上了香,这才出来。

        风十六没有灵位,这香无处可上,雨十七早作平常。她师父在堂里上香时,便会叫她去祠堂院里的香鼎上插上一柱,雨十七幼时还不知晓,后来隐约知道这是敬的她十六师叔。

        以前殿里议过给风十六立块冢,雨十七隐约记得有这回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作罢。她幼时问过她家师父,她家师父也没给她说清楚。

        那时她素喜苏谙济,总到他跟前来玩。苏谙济也喜欢逗她,要她数出自己的师叔师伯,常常会给她纠正,她还有一位十六师叔。如此总让她记忆错乱,以为是她上了山后,风十六才死去。

        她虽没见过风十六,但也听来,风十六没有犯出门规,实在不应当如此结果。

        她觉得殿里欠了风十六一块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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