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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云裳


自父神统一四海八荒封印青羽鸟前,世上便已分出了云上天界,南荒冰界,北荒狐界和这西方佛界,东方凡界。各界大多互相不往来,冰界自从被父神带军揍了一顿后千百年来虽心不甘情不愿但也不得不对天界俯首称臣,狐界在这介狐帝云玄的带领下也开始退居各界之外,远离这世俗纷争,安安心心的掌管圣物彼岸花。凡界最是卑微,毕竟众所周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就这样过了许久,这世间离父神归天地已有百年,各族之间还算融洽。

        云裳作为狐帝之女,被逼着许婚给鸟族麟霄仙君的那一年刚好十八万岁。

        房舍外张灯结彩,深夜子时,盛大的婚宴刚刚结束,仙君宫里所有人都醉意朦胧的伏在桌子上,金杯玉盏打翻了一地。随行过来的狐族使节们早就挡不住仙君和宾客的连番敬酒,被灌得酩酊大醉,连宫门外的守卫和侍女都醉意熏熏,空气中都是酒味。

        “都醉了没?”云裳坐在镜前,问凌儿。凌儿趴在门口,回答了句:“还没,不过看来快了。”

        云裳似乎若有所思,不需一会儿,她便站了起来,扯掉身上穿着的的大红喜服,匆匆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白衣,匆忙说了一句,“快点换上我的衣服,等一会儿你坐在这里披着盖头,不要让他们发现了。然后我去外面制造混乱,等一下你听到外面的声音乱起来了你就趁机跑,一直往南跑就是狐族境内,到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你。”

        “圣女”凌儿有些担心,“这样真的行吗”

        “没事,你可以的,加油!”她微笑着拍拍凌儿的肩:“按我们路上说的来,反正你肯定也不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待一辈子吧。”随后她打开了从琉璃宫带来的一个匣子,里面赫然躺着两件东西——一方玉钗和一朵鲜艳朱红的彼岸花,玉钗和彼岸花相衬相辅,玉钗在彼岸花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雍容华贵,上面还点缀着红亮的夜明珠,彼岸花也在玉钗的光辉里显得更加妖冶,美丽。

        玉钗是师父在云裳下山那年送给她的,据说是个了不得的法器,可化世间千万种模样,云裳至今为止只用它在冬天变化过一次牡丹便把它收起来了,虽然平常珠宝首饰一大堆,可这么漂亮还能变化的钗子还是头一回见,她就在重要场合拿出来戴戴,平常怕弄坏。她那彼岸花也有一段来历,据说是和玉清剑、灵霄簪并列为天下三大法器之一的存在,乃是这四海八荒人人求而不得的狐族圣物,通生死,逆阳阳,据凡界的典籍记载:人间有王名嬴政,至死寻长生不老而终不可得。

        云裳才不管这些呢,毕竟做为狐族圣女,虽说是狐王云玄庶出的女儿,上面还有一个嫡系的姐姐,但因拜了一个好师父的原因加之还是彼岸花选定的主人,深得云玄宠爱,不管对方再优秀,她都绝不能下嫁给一个对各界都要卑躬屈膝的鸟族之人!

        此时凌儿已换上了她的衣服,有点发怵的问:“圣主,真的要这样吗?”

        她迅速收拾好东西,把彼岸花拿手里。对凌儿又叮嘱了一遍:“记住,一定要确定外面乱了才可以出来逃。”末了,怕不放心,云裳又笑着来了句:“好好干,回去本宫重重有赏!”

        凌儿皱着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云裳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凌儿应该是听懂了,便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蒙上脸,小心翼翼的向着门口去了。

        她慢慢的打开巨大的宫门的一点小口,一探头——好家伙,宫门外横七竖八地躺着那些侍女和侍卫,看样子都喝得不少,各各还在做着美梦睡得正香呢。

        她掂手掂脚的出来,悄悄地慢慢的绕过地上躺着的人,生怕搞不好自己一个小动作吵醒了他们被当成刺客就地伏法。

        还好,有惊无险,云裳顺利的走到了对面。回头一看,谢天谢地,也没有人醒来发现,云裳心想。

        离开了主宫殿,整个鸟族此时正处于寒冬腊月,到处天寒地冻,寒风呼啦啦的卷着雪花吹来,刺骨得令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一路上那些人也是醉的厉害,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打着呼,看来凌儿这丫头在酒里下的迷药还挺有用的,不愧是她的人,下药直接药倒一个族的人。冬天的凛冽让人害怕,在狐族这种常年冰雪的北荒之地地方也是如此,云裳用僵硬的手指拍了拍身上的雪,像她这种在冰天雪地长大的人都已经口唇里全都是碎雪,几乎无法呼吸了,想来明天鸟族的人一觉醒来就会发现已经冻死以上一半的人了。

        “你下的药还真有用,快点,趁他们还没醒我们要赶紧找到水牢,解救出太子殿下!”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是”“是”

        云裳躲在石柱后面,心里一惊:难道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也想趁着今天大婚搞事情?这药也是他们下的太子殿下水牢

        她在心里渐渐的摸索出了一个方案……

        ……

        幽暗的水牢里,嗒嗒的漏水声交杂着老鼠的吱吱声,彼岸花散发着诡异的红色荧光。到处都是尸体的腐臭味和污水的混杂物。

        “天杀的,好奇心害死猫,早知道这里这么臭,这么脏本宫就不来了,还好有彼岸花带路,不然这宫殿那么大得找多久呀。这么大的宫殿那些人看来一时半会应该找不到这儿。”云裳嫌弃得撅眉,这里的味道逼得她不得不把脸上的方巾团成球堵住嘴鼻才勉强好受点,一边走一边左看看右看看地发牢骚:“这哪里有个人呀,老鼠倒是不少。”

        她慢慢的走着,原本一袭清丽的白衣下摆处在这也被拖成了黑色,云裳忍不住:“该死的,回去本宫就把这衣服扔了,都怪那个该死的麟霄仙君,搞什么非要娶本宫,天知道这孙子对父王说了什么好话,父王怎么就答应了呢?这不是……”

        还未自言自语完,突然,她看见水牢的暗处一个白光猛的一闪……

        “有人吗?”云裳害怕得试图小声问了一句。

        但是诺大的水牢并没有人回答,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回答了所有。

        云裳向着暗处看去,那火光突然又是一闪:不是错觉!

        她站定仔细观察,刚才确实看见有火光一闪,她看着尽头,一会儿后,她更加坚信不是错觉,因为那火光又开始一点一点闪了起来,一下,两下,越来越快。她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彼岸花,鼓起勇气冲着黑色的尽头大喊了一句“有人吗?”

        回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原本异常安静的水牢: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咳咳咳,你是谁”

        半晌,黑暗尽头传来了一个年轻虚弱的男声,伴随着剧烈的咳嗽,看来应该是受了不少苦。

        太子云裳忽然想到,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他们那些人要找的太子“你是太子”

        没想到无心插柳,那个男声居然又回答了:“哈哈咳咳……哪还有什么狗屁太子,有的不过……不过是个阶下囚罢了……咳咳”

        男声的笑带着绝望,伴着剧烈的咳嗽云裳居然莫名的感到伤感。

        她挥挥手,口中轻轻的念了句:“亮!”瞬间,整个水牢里都亮了起来。妙得是,仔细一看,会发现整个水牢不知何时墙壁上都挂满了彼岸花,那些彼岸花密密麻麻的照亮了所有地方。

        云裳信步向最边上的那个牢房走去,果不其然,这里被大粗的铁链拴着一个男人,男人年纪轻轻,二十有四的样子。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这里不仅有一个男人,还有一群孩子和女人,以及老人!

        男人赤裸着上半身,身上满是被严刑拷打过的烙痕鞭痕和刀痕,咬着牙关,怒目圆睁,一副死不认输的模样。老人们脚上带着脚铐,一群人死死背抵着铁门,女人们抱着孩子,孩子们护在他面前,稚嫩的脸上也血痕累累。

        可以看得出,所有的人都在拼了命的给男人争取最大限度的守护。

        云裳鼻头一酸,捏着手里的彼岸花:“你就是鸟族太子琨”

        男人愣了楞,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许,默默地点点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云裳,似乎在想眼前这个蒙着脸穿白衣的女人怎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云裳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出了他的名字,只是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不禁脱口而出。

        可能是在那好久好久以前——

        那时候自己不过四五岁,那一天刚好是父亲狐王的寿辰,四海八荒都来了。鸟族的老族长带着自己不过也才六岁的儿子太子琨来贺寿。据说鸟族的人一般在十七岁那年才能学会飞行,这个琨年龄才不过尾数就已开翅飞行,甚至能飞行数百米之高。

        老族长迫不及待的想趁这个机会向这天下昭告他这个天才的儿子,那一天,云裳就在父王的怀里静静地看着他:俊秀的脸庞,褐色的头发,一身白裘。

        这是云裳对他的初步印象,没想到,多年以后彼此的再见,那个儿时俊秀中的少年变成了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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