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暂时没死
辰晔几番想求见长公主不成，已到强弩之末，最后只能孤注一掷，求见太子，希望太子能帮他见到长公主。
太子听到下人回禀淮南王世子求见，都气笑了。
这人毁了长姐的名声，竟还敢来太子府，还要求见长公主。他是哪来的念头觉得自己会帮他？
太子不仅没有帮他，还让下人痛打一顿，扔出了太子府。
直到于管家见人久久没有回来，带人去找，才将重伤昏迷的辰晔带了回去。
好在从前太子府送的人参灵芝还在，这回倒是派上了用场。
服侍着辰晔喝了药，见人悠悠转醒，于管家又是老泪纵横，“世子，您这是何苦，我们就好好的，啥也不管，不成吗？”
辰晔没有回他，眼神盯着床幔，整个人像没了生气。
长公主与他，此生是再无可能，也许再见到自己，她眼里也不会有从前对自己的神采，只会留下厌恶和恨意。
这些他从小受到大的眼光和情绪，他以为他早已习惯，但是想到它们出现在长公主看向自己的严重，他便觉得心若刀割。
想到这里，心绪悲恸之下，嘴角又洇开血迹。
于管家大骇，“世子，您即便是再难受，也要想想您母妃啊！她还在淮南，等着您回去啊！”
辰晔听言，果然眼神动了动，“于伯，给我端碗参汤来吧。”
秦音听说了秦昭将辰晔打了一顿的事情，心想辰晔定然是以为自己误会他，想要找自己解释的。
她本想给辰晔带个话，但是想到她这一出，皇帝想要杀他的心还悬着呢，这还是自己惹下来的祸患，倒一时不知道该给辰晔带什么话了……
就是这个秦昭，真惹人生气！
平白打人一顿做什么！
秦音还没想好给辰晔带什么话，辰晔就被传召入宫了。
皇帝见辰晔殿内跪着，死人般的没有生气，脸上手上还有青紫的伤痕和血痂。
“这伤是怎么来的？”
皇帝自然知道是太子打的，但玷污长公主名节，打一顿还算是轻的。
辰晔：“回陛下，摔的。”
皇帝：“哦？朕问你，传言相府之事，可是真的？”
辰晔：“回陛下，是的。”
皇帝：“你可知朕召你来所为何事？”
“微臣知道。”
皇帝端起茶饮了一口，“那你说说看。”
“微臣……玷污长公主清誉，是死罪，愿以死谢罪。……只是臣还有一心愿未了，臣愿用淮南封地城防图作为交换，换我母亲平安，还请陛下成全……”辰晔说完，叩首以拜。
皇帝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殿内随侍顿时跪地,“陛下息怒。”
“你这是在和朕谈条件。”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微臣不敢，微臣作为人子，未能尽孝，只是想……为母亲求得一线生机。”
皇帝敛了敛神色，既未说答应，也未说不答应，“朕听说你曾多番求见长公主。”
辰晔张了张口，最终还是答是。
“城内流言四散，你为何还要见长公主？”
辰晔闭嘴不言。
“你既然知道你今日来的下场，朕念你也曾救过长公主一命，可以为你留下遗言，带给长公主。”
辰晔听到这里，便知道皇帝已知晓他与长公主之间种种。
他如今就要死了，解释与不解释，都已没了必要，只是不知道长公主听到自己的死讯，是否会有一丝难过……
算了，他也不舍公主为他的死难过，还不如恨着自己，起码恨着，也算是记得他……
辰晔沉默良久，说道，“陛下仁慈，微臣甘愿赴死，并无遗言，惊扰公主，微臣很抱歉。”
皇帝凝神看了他一会，殿内安静的能听见漏壶滴水的声音。
过了半晌，皇帝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音儿小事糊涂，辨人倒是不错。”
苏总管一旁符合，“陛下说的是。”
“长公主看得没错，你倒算得上半个君子……”
“既然如此，朕又何苦做个坏人，便做主为你们赐婚吧。”
赐婚？
辰晔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你不愿意？”
“陛下是说……”辰晔不敢想，皇帝怎么会是他想得那个意思……
喉间顿时涌上一股热血，却又被他咽了下去。
“辰世子，还不快领旨谢恩？”苏总管见他还在发愣，出声提醒道。
辰晔这才恍惚回神，“微臣叩谢……”
才说到一半，辰晔心绪起伏，一口热血再也止不住，顿时吐血晕了过去。
皇帝倒惊住了，太子这是下了狠手？可别把人打出什么毛病来了。
他还有一个条件要和他说呢，这人就这么晕过去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传太医，朕的女婿若有三长两短，长公主还不得赖在书房撒泼了！”
苏总管：“是！”
“快把辰世子抬下去休息！你，快去传太医！”
秦音自听说皇帝召见辰晔，就派人去皇帝殿外候着打探情况了，现宫人回来传话，说辰晔一身鲜血的从御书房抬了出去，差点吓得魂不附体！
人这就死了？
是她多话害死的？！
她这会倒没想到什么反派死了她也活不了的消息，只为自己的失误给辰晔带来的祸患懊悔伤心，当即带着人冲了出去，要去见辰晔。
她还有星币，不管他是喝了毒酒还是受了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没有死透，她总是能救他的！
秦音快到御书房，才听到宫人说陛下把人送进了兴圣宫，又转个弯往兴圣宫去了。
到了兴圣宫，一行人上气不接下气，秦音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往主殿里冲，四下一扫，没找到人。
随手拦住一个端茶的宫人，“辰世子了，他在哪里？！”
那宫人见长公主这般激动，害怕得连托盘都拿不住了，“在……在……寝殿……”
秦音又赶紧往寝殿跑。
跑到殿内，太医宫人纷纷围在床边，听到响动，见是长公主冲进来，纷纷下跪行礼。
秦音视线左右穿过人群，落在还在喝药的辰晔身上，顿时呼吸一窒。
“你没死？！”
辰晔：“……”
太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太医近前回话；
“回长公主，辰世子是心绪起伏过大，才导致吐血；此前辰世子郁结过久，今日吐血散淤，反倒是好事，身上的外伤，好生将养着便好……”
秦音此刻跑得头晕耳鸣，太医说的话，只能抓住一两个词，什么郁结……好事……养着……
脑子里转着的辰晔死了的可怕结果，因为惯性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
她视线还落在辰晔身上，话却是问的太医，“死不了？”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回长公主，暂时死不了。”
秦音这才一口气落下来，强撑着跑了一路的身子软了吧唧的倒了下去。
辰晔见到这情况，立马从床上爬将起来，要去接住长公主，身边的人拦都拦不住。
到底春红离得近，但是力气小，撑着秦音慢慢放下去，以免摔着。
一边喊太医，“太医，快看看长公主！”
秦音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辰晔还在身边守着。
醒来看到辰晔这件事，还是有些惊悚的。
上下扫了他一眼，看他脸上嘴角还青紫着，有些不好意思移开眼；
这是她弟打的，和她可没什么关系啊……
秦音：“父皇找你说了些什么？”
辰晔：“……”
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现在心还在半空中飘着，着不了地，但这些话，他是不敢和长公主说的。他也不知道，皇帝和他说的这些话，有哪些是和长公主商量过的。
秦音见他不开口，又问道，“父皇他……他没有说要杀了你吧……”
辰晔顿了一下，说是没这样说，但是他之前是以为自己进宫来，是来领死的。
在秦音焦急的眼光下，辰晔缓缓摇了摇头。
秦音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停顿，立即有些狐疑，“你没有骗我吧！”
“微臣不会骗长公主。”
这时宫人送了汤药过来，汤药旁还放着几块薄荷糖。
秦音实在是烦这么苦的药，次次都还是这么大一碗，更何况，她只是跑得急了，又不是生了什么病。
“放在一边吧，本宫等会儿再喝。”
春红可太熟悉她的套路了，顿时有些头痛，“长公主，这药已经温了一回了，再放，药效要散了，要不，奴婢伺候您喝，喝了吃糖，一点都不苦的。”
春红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要是平时，秦音自然受用，但是现在有个大活人在这里呢，她怎么好意思再像春红撒娇。
秦音娇娇的瞪了春红一眼，“呈上来吧。”
辰晔是刚刚才死过一趟的人，如今心里又怀揣着圣上赐婚的心事，见到秦音这副娇软有生气的样子，只觉得浑身哪儿都发着热气，像是要爆炸一般。
也不知他哪来的勇气，突然拦住春红，伸手要接过药碗，“我……我来……”
主仆二人都被他的动作惊住了。
春红：“辰世子这是……要伺候长公主喝药？”
辰晔说了这话才觉得不对劲，赐婚的事情陛下并未明说，这主仆二人分明也是不知情的，倒只有他一人心里七上八下，若陛下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他这行为又是在做什么！
分明之前因为自己的失误，让长公主清誉受损，他若再有什么不合适的言行，伤害了长公主，恐怕他到时候，要后悔一世。
春红见辰世子说完，像木桩子一样站在哪里，一下懊悔，一下消沉，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只能朝长公主递眼色。
可惜长公主接收到了，没看懂。
“咳咳……”春红清了清嗓子,“辰世子……，快到宫门关闭的时辰了，长公主您也看了，若不然，您先回府休养，日后若有什么事情，再向长宁宫递牌子也不迟……”
秦音这会儿已经将药一口闷了，熟悉的苦味让她眉眼都皱了起来，捧着药碗，打了个寒噤，活像只捧着果子的松鼠。
再睁开眼，一块不大不小的薄荷糖抵到了她的唇边。
居然是辰晔。
他此刻蹲在榻前，几乎与秦音平视。
秦音愣愣的张嘴，舔了一口糖，张嘴把糖含了进去。
辰晔的指腹擦到湿软的唇瓣，眼中看到嫣红的舌尖一闪而过，喉结动了动，眸色立马变得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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