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伴君如伴虎
南鸢惊住了，瞪大了双眼看着上首懒散坐着的少年，一副审视之态，他怎么知道的？不，他应该不知道，不然早问了。
接着看他丢过一个玉符，看双手接过，很是眼熟，就是不知在哪见过。
“这是孤之前腰带上。”
她一下想了起来。
“追兵从原阳郡当铺查到的，因此孤才泄露了行踪，被暗卫截获，”说着幽深的双眸逼视着她，“孤琢磨着，玉牌应该也在你手里。”
这根本给她不容狡辩的机会啊，她装做一派坦然的解释道“当时情况危急，殿下的病需要银钱看大夫，我又没有银钱，只能出此下策，还望殿下恕罪。”话落立马跑到里间的将小包袱拿了出来，又将脖子里面的玉牌摘了下来。
“都在这里了，殿下您点点？”略微有点狗腿的往前送着，脸笑的都快僵了。
秦燳烮坐了半晌，只接过了玉牌，触之上面还有眼前这贪心鬼的体温，修长的手指翻看了一圈，才缓缓说道“这不是你能要的，看清你的身份，人往往死在一个贪字上。”
这话听在她耳中犹如一道惊雷，这是在点她呢！南鸢双手交扣在前狠狠的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很怕他看不到自己的诚心似的，“草民受教。”
秦燳烮走后她舒了一口气，以后要加倍小心，伴君如伴虎啊。
接下来几天她都没有再见到他，自己在这的日子过得也算惬意，不用为吃喝发愁，不用担心朝不保夕，不用担心动不动就被人使唤打骂。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回家，经过这将近一年的异世生活，她要为长远做打算，一旦回不去了自己要怎么办，要在这里站得住脚，首先要了解这个时代的生存规则，文化。
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向在这生活的土著打听着大渊的历史，还有民生，又让别人搬来了一些书籍，有些是小篆，有些是隶书，隶书她都能认个大概，可是文言文有些太过生涩绕口，只能一点点学习。
当然还有一个重中之重，从古至今背靠大树用远好乘凉永远好用，既然身边有这么一颗大树，自己一定要把握跟他搞好关系，单看着他眼前被追杀时过得日子对她来说都是至尊版的生活，可想而知他复辟之后。
这一个月她果真没再见过秦燳烮，她也每天沉浸式的学习，琢磨以后的出路。
今天虽是打春，但外面下飘起了绒绒大雪，南鸢披着一件兔毛边斗篷出来赏梅，整天关在屋子里面也没什么娱乐项目，除了逛逛园子就是看看书习习字，而且冬天除了白皑皑的一片也没有什么好精致，只听扶柳说园中的梅花开了便想着去瞧一瞧，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寒梅呢。
一个多月她身上的伤早好了，脸上的浅浅伤痕也没了，皮肤经过这一个月的细养虽已初现白皙，可还是没有恢复到她刚来的时候，当年她被丢进奴所的时候，杵在黑黑黄黄干瘦的人堆儿里，好似白面撒在了黑黄泥土里格外显眼。
她捧着手炉悠闲的走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天气回暖，雪再大爷站不住，落地就融入学水中，她唯恐湿了鞋袜，小心避着融雪慢慢走着，几步之外便看到了皑皑白雪中伫立的几抹宫红。
南鸢披着淡橘的兔毛斗篷，峨眉淡扫，朱唇轻点，微垂的发髻间咱着一支红宝石镶嵌的木槿花样鎏金簪，与梅林间的点点艳红相得益彰，扶柳在旁撑着伞，南鸢在伞下微微抬首，随手轻轻折了一支红梅，心情愉悦，轻笑着簪在了自己鬓间，转过头笑意盈盈的看着扶柳，询问她好看么。
扶柳看着眼前明眸善睐的女子，柳叶长眉，瞳孔清澈明亮，朱唇轻扬，发间的红宝石簪和那支梅花让她看上去贵气十足却又不落俗套，这么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谁敢相信一个多月前狼狈至极像个流民。
扶柳真心实意的道了声“好看。”
女子听后歪了歪头打量着她，回头又折了一支攒到了扶柳的头上，笑盈盈的对她说“那就一起好看。”扶柳一时有点看呆了，眼前的女子眼波流转，巧笑盼兮，美的生动极了。
秦燳烮本是要出府，正好碰上了出来赏梅的南鸢，看着眼前站在梅树下袅袅婷婷，巧笑嫣然的女子，心莫名跳了一下。
他最近都在联系朝臣准备讨伐逆党之事，忙的有时饭食都顾不上用，早就把她忘了，偶尔管事来报她想要什么，除了出园子，其他听着不是什么大事一一满足了她，让管事以后小事不用来报，也知道她一直在看书习字，这到是出乎他的意料，想来她也知道如若妄想在他身边有一个好点的名分，是要德才配位的。
晌午饭食刚端上来，秦燳烮来了，南鸢跟随着众人行礼，叫起之后她看着他没有叫她坐的意思，这是要他吃着她看着？
看着他被服侍洗手擦干之后，便一动不动的坐着，扶柳微弓着身子面向她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双长筷和一个小蝶，这是什么意思？
秦燳烮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轻瞟她一眼，“布菜。”
好家伙，真是他吃着她看着啊，哎，人在屋檐寄人篱下，何况这也算不得什么，算了。
南鸢拾起长筷看他没有指示，也不知道他的口味，随意挑选了一道清蒸鱼。
“挑刺。”
“这个鲈鱼……”她想说没什么刺，算了，便认命的挑了起来。
见他入口之后没有别的意见，又给他夹了藕盒，见他咬了一口之后便放在一边，就换了炙羊肉，见他吃都不吃，又换了酥卷，见他吃了几口便住了筷子，真难伺候！这么多好吃的他居然不爱吃？忘记大山大饼都不够的日子了？
后来她干脆一直给他夹鲈鱼。
秦燳烮见状没有说什么，吃了一会之后，只是让她坐下一起用食，终于可以吃饭了，她看着五香卤肉早就馋疯球了。
南鸢专挑荤菜吃，可能饿怕馋怕了，现在对肉食情有独钟，一个多月了也没吃够，虽然她吃的多且快，但是用餐习惯很好，没什么声响，只是闷头细细咀嚼口里的饭食。
秦燳烮看在眼里，觉得她吃的好香，带着他胃口也渐渐的好了起来，扶柳上来要给他布菜，他挥了挥手，见她夹什么自己也跟着夹什么试试，味道确实比刚才好了几分。
待二人用完了餐食，秦燳烮端坐在榻上，扶柳将小炭盆茶具一一摆放在榻桌上，想要伸手，被他挥手叫退，下颚微微点了对面的对着一下示意她坐。
南鸢以为是又要让她伺候时，就见他自己伸手开始洗杯，煮茶，灌碗。
舀了一杯与她，南鸢看着下面站着的三人默默弯着腰，要谢恩么？
见他没什么表示也就装作不懂不懂没有再起身行礼。
对于茶她还真不太懂，只能尝出茶浓茶淡，茶香茶苦茶涩，其他的高雅的品评就没有什么见地了。
“住的还习惯么。”
南鸢看着对面翩翩少年郎端庄持中的做派，话是对她说的，但是眼睛却微垂着看着手中的茶杯。
“挺好的，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能出去逛逛就更好了。”
秦燳烮闻言终于正看她了“现在还不行。”
她本不想打听朝局，但是偏偏朝局又跟她息息相关，不管以后的日子还是回家之路，秦燳烮胜出对她来说无疑是最优解。
“殿下，现下局势如何？我们目前是在汴梁附近么？”
看着对面认真无比且微微担忧的神情，他心中莫名有些愉悦，不然他还以为她如此没心没肺一直稳坐房中，也不知道来询问一番他的情形，一副不上心的样子也不怕他转头将她忘个干净
秦燳烮轻抿着香茶，淡淡说道：“不算太坏，无须担心。”
其实如今局势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只是他觉得说了也没什么用，如今能确定是父皇和母后暂时只是被软禁，南安王代行上令。
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只不过朝中他的党羽甚多，父皇真是心慈手软，起初一直顾及天家骨肉亲情，也不想想天家妄想人伦亲情就是自掘坟墓。
当初召南安王回京参加祭祀大典，以为公子允在汴梁就无后顾之忧，不曾想他挑此时造反，早早陈兵南庸关，南庸关守将这几年一直与南安王有姻亲，种种迹象，早就能看出他图谋不轨，只是父皇太过自信。
如今三月，最迟五月，他便可发作。
看着对面低眉品茗的女子，他略略宽慰道：“实在呆的烦了可让带两个侍卫去后山跑跑马，但是不能跑太远。”
女子抬眸直视与他，瞬间眉眼间盈了一丝笑意，“谢殿下。”
她早就准备要好好学学马术了，毕竟这是古代主要交通工具，学了这个以后再有什么意外，逃命也快些，之前想出门一直被告知没有殿下首肯是不能出门，如今可算有了机会，她真不知道那些常年待在高阁的闺秀或者深宫中的娘娘奴婢，是怎么过得。
秦燳烮看着眼前女子的笑靥，心里也软了几分，“孤若有时间就去指导你，你先让侍卫牵着溜溜熟悉一下基本要领。”
南鸢哪敢劳烦他，想着这也不过是场面话，可她不想一国储君用得着跟她一个小女子说场面话么？
想着能出门还能学骑马，南鸢回去就开始准备，穿的要保暖，她最怕冷了，还要便于行动，不能太笨拙。
扶柳见多识广，知道她要去跑马，三人用了三天不到的时间做出了时下大渊女子都爱穿的骑装。
上衣是收腰窄口小袄，外面罩着了一件短款银色长毛斗篷，下身薄薄的袄裤，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布料，别于其他纱绸棉布等料子，略微有些弹性，摸上去薄薄的但是很保暖，外头罩着双开叉双层长裙，骑马又方便又美观，只是包手的套子比较笨拙。
她想起以前带的五指分开的手套，可是她针线不行，便画了图给扶柳，扶柳几个是个侍女做的时候她在旁边口述指导，一天就将小羊皮手套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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