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每有人来主动找孟余麻烦一次，孟余就免不了和他们打起来。
也正是这样，明明是一件不大的事，发酵到了后面，这群人开始一而再再二三的找孟余麻烦，跟寻乐子似的。
那段时间孟余的身上总是有几处淤青，看上去甚至有些恐怖，但总是被孟余掩藏在校服下。
毕竟快入秋了，穿长袖也不足为奇。
孟余唯一被她保护得很好的地方就是她的双手。
她的双手一如往常的纤细修长，一点淤青也没有……因为她还要弹琴，她还要吹单簧管，她还要做许令白的钢伴……
在学校，孟余从人们口中的“一中才女”、“人间理想”，变成了他们所避之不及的对象。
其实也无所谓，就算没有被他们刻意的孤立，孟余也没有任何的朋友，没有人能忍受她这毫不给人留情面的嘴，还总是若无其事的忽略他们。
所以即使她长得很好看，但在学校依然没有人会腆着脸和她做朋友，在她被欺凌的时候，也没人为她出头。
每次打架总是会被人揪住头发，所以孟余很干脆的将自己留了近十年的长发剪短到了肩膀上两厘米的位置，重新给孟余添了一些清爽的感觉。
下午放学的时候，孟余总是会被人堵，所以她每次都会提前收拾好书包，不出意外的话，放学铃一打她就会冲出教室门。
但如果老师拖堂的话，孟余只好认栽，在老师讲课的时候默默往手指关节放上自己裁剪好的海绵护垫，然后放上几颗小石子，又缠上厚厚的一层绷带。
做好战斗准备。
一天下午放学时老师拖了将近五分钟的堂，但孟余发现今天没人来找自己麻烦，连忙小跑回家，可途径小巷的时候，踩到一个酒瓶。
孟余记得，方才这个位置，是没有酒瓶的，也不知是从哪处滚出来的。
孟余不查，脚底一滑，后脑勺着地，直直的摔到水泥地上。
孟余当即被摔得晕过去，仰躺在地下一动不动。
巷子的暗处走出几个人，有些慌张。
“周哥，怎么办，她不会死了吧。”
被称为周哥的人其实就是周启鸣那小崽子，他也有些慌张，颤颤巍巍的走到孟余的身旁，蹲下，用手拍了拍她的脸，发现孟余的眼睛紧紧的闭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周启鸣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下，脸色惨白。
领头羊都成这样了，其余人当然是一哄而散。
周启鸣跑之前，扭头看了孟余一眼，但还是没有转过身，最后一个跑出巷子。
……
孟余醒来，发觉自己躺在某人温暖的怀中，后脑勺痛的要裂开一样，太阳穴也是酸酸涨涨的，连睁开眼睛也十分费力，索性放弃，不知不觉中又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孟余倒是能睁开眼睛了，但她仍处于十分恍惚的状态中，眼睛无法对焦，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但她倒是能感受到有人把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还有裤脚也被人拉了起来，腰间清凉了一瞬。
“啊……怎么会这样……”
“小余，你现在还好吗？”
“要不要阿姨带你去医院啊……”
“小余？小余？小余你说句话。”
那人用手拍了拍孟余的脸，又用手掐住孟余的人中。
一会儿，孟余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那人见孟余醒了，喜出望外。
“阿……姨？”
孟余看清眼前的人是余莲。
余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缓气。
“你不知道，我走这看到这有一人躺着，走近一看是你，吓死阿姨了！”
"然后我抱又抱不动你，这儿又没有一个人影！”
“没办法，我只能这么守着你，直到你醒。”
“好孩子，你现在好点了吗？你能走了吗？”
孟余侧过头，打量着，自己还在巷子里，后脑勺的疼痛仍然无法忽略。
漆黑的巷子像是激起了孟余的回忆，她幻听了。
她听到有凄惨的猫叫声，此起彼伏，在她的耳朵边回荡。
出现了一只虎斑猫，警惕的钉着孟余，浑身的毛炸起，嘴里不断的发出哈声，恐吓着孟余。
头好痛，浑身的伤也好痛，耳边的猫叫声也好痛。
孟余回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天，心脏剧痛。
“小孟……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莲低头看孟余，却发现。
少女的手紧紧的攥住自己的衣服，压出深深的皱褶，她窄小的肩膀颤抖着，脖子后仰，修长的脖颈绷得紧紧的。
余莲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珠，大颗掉落。
余莲轻拍孟余的背，心疼极了。
刚才余莲看到发现的上臂有一条长疤，不知是多久划伤的，淡粉色的疤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的突兀。
爱美的余莲不禁有些怒气上头，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却有了瑕疵。而偏偏孟余经常得穿礼裙比赛，如此不美观的伤疤刻在手臂上，难免不减分。
她不知道孟余这段时间在学校里经历了什么，她更不知道，孟余默默承受的原因，正是自己的儿子。
余莲见孟余的情绪逐渐恢复正常后，吃力的将她拉了起来，胳膊搭在自己的脖颈上。因为孟余穿的是长袖，余莲也不怕自己的项链刮着孟余的手臂。
余莲一步一踉跄的驮着孟余走到巷口，终于见到个人影，看清才发现，是因为害怕孟余因为自己而死在巷子里而返回检查的周启鸣。余莲认出他的校服，知道他是和孟余一个学校的。
余莲体弱，才驮着孟余走了几十米，就有些腿软了，扶着同样虚弱的孟余靠在墙上。
“小同学，来搭把手！”，余莲向周启鸣伸出了手臂，然后喊道。
余莲根本没力气去注意两人的神情，见周启鸣没有动作，她冲上去拉住周启鸣的手臂，然后拽他，红色的指甲留下了一排月牙形的痕迹。
"我说你这小孩怎么一点爱心都没有啊？来，帮帮阿姨！帮阿姨把你的同校同学背到医院去！"
其实他俩甚至是同班同学，之前还是邻桌。
无可奈何，周启鸣只好去拉孟余。
孟余头痛的根本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硬是被周启鸣连拖带拽的扔进出租车里的。
"嘿！你这小同学对待女孩子怎么能那么粗鲁呢！"
余莲叉腰，表情严肃，看得周启鸣一阵心虚，他怀疑余莲知道是自己才把孟余弄成这样的。
到医院后，余莲和医生刚谈完孟余的病情，从病房走出来，发现原本坐在医院椅子上的周启鸣不见踪影。
''真是可惜……''，余莲想，她原本还想感谢一下这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当代社会就得多一些这种好心人！
走进孟余的病房，医生说她的脑袋因为碰撞造成了脑震荡，不过万幸的是，不是很严重，但仍有可能会有失忆的症状出现，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孟余是在晚上醒的，头痛已经好多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余莲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摸了摸一旁的陪护椅，没有温度。
头上缠了厚厚的一层绷带，身上的其他大大小小的伤也被处理过了，涂上了药膏。
手上插着针管，点滴已经吊完，有一小节的血开始回流。
见到此景，孟余有些懵，她不知道怎么处理，干脆不动。
血已经流了大半截，还是巡查的护士及时发现，将针头拔掉，还用棉签死死的压住手上的针孔。
"你这小孩，血回流你都没有感觉吗？连痛都不知道喊。"护士看着那一截的血，又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神色呆滞的小女孩，她身边连个家长都没有，不禁有些心疼她。
孟余乖乖的摇摇头，如此可爱的瓷娃娃，护士想要上手揉她的头发，但顾及到她头上的绷带，还是忍住了。
"小朋友，你的家长呢？"护士问。
''家长？''，孟余皱起眉头，满脸不解。
"啊……可能是后遗症，没关系，先不用想了。你饿了吗？姐姐给你搞点吃的来！"护士坐在孟余的床边，端着铁盘，笑得很温柔。
胃里空空的，孟余点了点头。
护士刚起身，笑容都还没有收起，却听到门外来人喊她。
"马媛媛！6号床的病人又拉床上了！护士长让你快去收拾一下！"
"好！马上！"
马媛媛对着孟余歉意的笑了笑，"抱歉哈，你可能还得等我一下。"然后她急匆匆的拆下孟余床边空的吊瓶，换上新的后，重新给孟余扎针，端着铁盘往外走。
"姐姐，我的父母不在本地。"刚好这时孟余想起来了。
而马媛媛已经走出病房了。
余莲不知道去哪了，而护士也忙着照顾其他的患者去了，其他的病床也是空的，诺大病房空荡荡的，只有孟余一个人。
好在孟余已经习惯了孤独。
她伸手去够旁边的书包，够到之后，翻翻找找，终于从书包里找出一个某尼的mp3和一副耳机。
她喜欢听歌，她喜欢摇滚，只有摇滚乐能将她的空下来的心塞得满满的。
这个mp3里面甚至存着几首孟余自己作的曲子，虽然还是有些粗糙，但对于一个13岁的小孩来说，已经是很优秀的曲子了。
同龄人之中的乐感，孟余处于金字塔尖。
但陶千山才是那个真正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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