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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只有一点点么?

        但也够了。

        够他抛弃那些他以为从来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退缩、犹豫。

        心里放了一个人,  会变得偏执、敏感,会在乎她的情绪,想看她的心。

        只是他太急了。

        祁衍双手握住连棠薄薄的肩膀,  直视着她,  声音带着悔意,“棠棠,朕不该逼你,  朕只是怕你不喜欢。”

        所以用最激烈的方式吻她,想把她吓走。

        连棠软声,“我知道。”

        她可能比他想象的还早知道他的挣扎。

        大概是从他第一次好几天不回揽月阁,接着她和祁麟退婚,  他当众说永远不会娶任何人,  又私下解释会永远保护她。

        她之所以在他自暴自弃般强吻她之后,  说不反感,  说有一点喜欢

        是真的有一点喜欢。

        试问,  天下有哪个女子能抵抗住祁衍这样的男子,且不说他九五之尊的身份,  单是他坚韧的品性就足够迷人。

        更不必说无出其右的长相。

        她在他身边,  受他庇护,对他自然是有浅浅的喜欢。

        只是她不会心存奢望。

        他是一国之君,  有一颗大大的心脏,里面装着黎明百姓、家国天下,他若愿意分她一隅,  她接下,若哪天盛不下她,  她也可以默默隐去,  过自己的生活。

        至于自己的内心,  她不敢细究,更不敢深窥。

        连棠虽然只说了三个字,却压的祁衍心头一凛,他感念她的善解人意,揽肩将她按进怀里,低语,“朕的幸运。”

        翌日,连棠醒来后,祁衍已经去了勤政殿,她模模糊糊记得他走时似乎亲了她,她原想挣扎着起来,和他说今日想出宫的事,哪知又睡了过去。

        前几日,杨掌柜托人带话来,说四宝斋自那日鹿呦山事件之后,名声大躁,店里的生意太好,很多货都卖断了,请她回去拿主意订货。

        这几日祁衍都在忙军中事务,没给她派活,她想出宫去铺子看看。

        谁知昨日发生的事太多,她只顾着脸红脑胀,把正事给忘了。

        连棠请全盛去勤政殿看看,能不能让常福抽空帮她请示一下祁衍。

        全盛很快回来,还带了两个身手利落的侍卫,“陛下同意了姑娘的事,就是嘱咐一定要带上他俩。”

        有人在身边保护,连棠自己也心安,就和沉露收拾收拾出宫了。

        进了四宝斋,她先去库房,果然见很多货架已空。

        杨掌柜眉飞色舞的报告,“那日诗会,陛下用咱们四宝斋的砚台做赏赐后,咱们的端砚就出名了,来求购的学子络绎不绝,大多是参加明年春闱、秋闱的,其实就是讨个好兆头。”

        连棠理解这些学子的心情,新的科举政策,虽说拓宽了普通学子的上升通道,但毕竟是第一年,不确定因素太多,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这一朝,他们必然焦虑,迫不及待想找一个心里慰藉。

        连棠对杨掌柜道:“这些学子大多都不富裕,咱们的端砚价格又高,估计有些人是孤注一掷来买,可是现在降价对之前买的人又不公平,这样,若有那银子不够的来讲价,你就许了,保留一成利润即可。”

        杨掌柜犹豫,“那可让了不少,若是大家都来讲价怎么办?”

        连棠摇头,“不会,读书人有风骨,若不是实在凑不出银子,不会轻易开口讲价,这样,店里不是还剩一批驱虫牙签么,我在上面提字,卖砚台的时候一并送给客人,也算是我们四宝斋对他们的祝福。”

        杨掌柜忙去安排。

        连棠在牙签上写“金榜题名”“蟾宫折桂”等不同字样,她的簪花小楷用金泥写在绫绢制成的牙签上,金光闪闪,灵秀飘逸,给人一种愿想定能成真的感觉。

        买了砚台的学子得到牙签,喜笑颜开,文人嘛,就喜欢雅致的东西,更别说还寄托着美好的寓意。

        有人拿了牙签,忍不住在对面的状元楼炫耀,四宝斋一下子涌进很多人要买砚台,杨掌柜乐的牙豁子都露出来了。

        连棠蹙眉,上次在鹿呦山诗会她才知道,原来很多人并不会把手头有限的银子拿来买一台好砚,他们可能会买更实用的书和笔,今天这种争相购买砚台的现象很不合理。

        她赠牙签的初衷也不是为了把砚台卖给不需要的人。

        她走到柜台前,叫停了杨掌柜,告诉来买砚台的人,“为了答谢大家近年来对四宝斋的支持,我们决定,牙签免费送,只是我题字需要一些时间,请大家午后来取可好?”

        人群中“轰”的一声炸开了锅,都说四宝斋的主人是个小娘子,没想到是如此花容月貌,还写的一手好字,又有一颗仁心,满腹经纶的青年才俊恨不能当场挥毫泼墨,用尽溢美之词夸赞她。

        等众人离开后,连棠对杨掌柜道:“这些文人肯定不愿白拿牙签,你去库房取一些便宜的纸和笔,供手头不宽裕的人选择。”

        杨掌柜苦着脸道:“笔还可以,纸可不行,最近京城纸价翻飞,咱们的纸没涨价,早被卖完了。”

        连棠忽然想起来,上一世也是如此,新政施行后,因为要抄新书、印新书,京城一夜纸贵,其实倒不是不缺纸,就是几家大的店铺连手涨价,想要趁乱挣上一笔。

        祁衍忙着军中事务,没精力管到这么细,倒是苦了家贫的学子了。

        连棠叹一口气,“那就摆笔吧。”

        连棠忙了一下午,店里的牙签还是供不应求,她只能请大家明日再来。

        店里的销售额又翻了一翻。

        连棠虽然累,心里还是蛮有成就感的,毕竟祁衍都说了,这些青年才俊以后会成为他的左肩右臂,她善待他们,也算是帮祁衍。

        临回宫前,连棠在一楼柜台对账,店内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慢慢选纸笔。

        一个人说,“你听说了么,现在全城都在传先帝荒淫无道的事。”

        另一个人顿时兴奋,道,“嗐,一早就听说了,据闻那通天的揽月阁就是一个暴虐的淫窝,先帝夜夜和胡姬妓子在里面聚众苟且,场面不堪描述啊,每日都会搞死人呢。”

        前一人愤恨,“没想到我大齐竟出了这样一位君王,我现在简直无法直视那座高塔了。”

        连棠拨算盘珠子的手顿住,疑惑,有人在这个时候放出这种消息,到底想干什么?

        连棠回皇宫的时候,天色有些晚了,当她跳下马车,踏进宫门,灰蒙蒙的暮色下,看到皇帝的舆车停在不远处。

        仿佛猜到什么,她径直走过去,没有禀奏就挑开车帘。

        车厢里,暖黄色的宫灯下,祁衍手持一卷,正在看书,车帘被掀开的那一刻,他目光从书上移开,和连棠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仿佛有星河从他眼中流过。

        “进来。”他用下巴顶了顶车门的方向。

        连棠眼睫轻轻垂下,平静的“嗯”了一声,心里却暖融融的。

        从宫门到揽月阁距离不近,她劳碌了一天,正不想走路呢。

        掀帘进车厢后,她规规矩矩的福礼,“参见陛下。”

        祁衍合上书,审视般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一圈,蹙眉,“你和朕之间不必如此拘礼,来——”他朝她伸手,“坐到朕身边来。”

        明明他有过更亲密的举动,但他此时伸出的手,还是让连棠心尖一颤,她朝里走了两步,把指尖虚虚置在他手上。

        祁衍一把捉住她的手,拉她在身边坐下,问,“累么?”

        连棠本来想说累,但想到祁衍的辛苦,自己这点累不值一提,摇了摇头,反问,“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祁衍弯腰,看着她的眼睛,“难道朕做的还不够明显?”

        他拨冗前来,自然是在等她。

        连棠脸微微一红,“陛下专门在这等我?”

        祁衍看到了她眼中的讶异,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脸,眸光闯进她的眼睛:“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值得朕等。”

        他嗓音低醇,眼波柔柔,连棠那一刻听到自己的心房咚咚咚的跳动。

        四只眼睛一动不动的凝视。

        祁衍用眼风描绘她精致的五官,最后停在她润泽的唇上,两瓣粉红蓓蕾般朝外嘟着,随着车厢的晃动,一张一合的打着小颤。

        他用拇指的指腹压上去,来回摩挲,揉按。

        连棠脸上的那片红慢慢烧向耳根、脖颈,这软刀子拉人,比直接的索要还磨人,当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时候,她一把握住他的手指,唇内溢出一句,“陛下。”

        嗓调娇嗔软糯。

        祁衍反握住她的手,眸子晦暗,脸往下压,干净的气息拂在她耳边,“可以亲么?”

        有了昨日的教训,他近日倒是礼貌。

        连棠紧紧抿唇,头刚点下去,就被他衔住压在车壁上。

        和昨日不同,今日的他温柔、耐心,慢慢的吮吸唇瓣,一点一点撬开牙关,然后砥遍每一寸壁肉。

        连棠晕晕陶陶,心潮如浪涌。

        舆车麟麟,碾过青石板宫道,初冬的皇宫,天寒地冻,一壁之隔的车厢里,温煦如春。

        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马车在揽月阁院门外,缓缓停下,常福和全盛慌忙跑出来接驾,跪着冻了半天,车厢里久久没人出来,两人面面相觑。

        常福纳罕,陛下听说连姑娘回宫,早早打发了勤政殿议事的大臣回家,亲自坐舆车到宫门接她,这舆车就是皇帝走时坐的那辆,怎么俩人没从车上下来?

        就在他咂摸间,全盛被冻得鼻涕横流,没心没肺道:“干爹啊,陛下和连姑娘不在车里吧?”

        话音一落,车厢微不可查的晃了晃,未几,元宁帝先掀帘出来,神情一本正经,只是平日一丝不苟的龙袍,邹邹巴巴。

        跳下车辕后,他转身,伸胳膊牵连棠下车,她低着头,颜色如新,像刚被大雪覆压过的红梅。

        常福拧了一把全盛,压着嗓子道:“没脑子的狗东西,待会看我不抽你的皮。”

        全盛咧着嘴,无声的大哭,他做错了什么?

        进书阁后,两人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各自在自己的书案忙碌,晚膳时才坐到一处。

        在食案落座后,祁衍温声问连棠,“今日在四宝斋怎样?”

        连棠详细给他讲了在四宝斋都做了什么,听了什么,祁衍安静听着,时不时对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连棠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先帝那段,不管如何,先帝都是祁衍的父亲,她不想他听到那些不堪的传言。

        说到最后,她笑嫣嫣道,“我还要谢谢陛下呢,若不是您,四宝斋还没有那么大的名气。”

        祁衍想起鹿呦山那件事,心里颇有点意难平,“倒还让你得了便宜,但下次你若再为了银子把自己弄那么惨,朕定要罚你。”

        连棠鼓起腮帮子,含嗔带娇,“您不是给了我一匣子钱么,我哪还会缺银子。”

        “嗯。”祁衍点头,“朕希望你知道,银子是最不值得你费神的事,若有需要,一定要向朕开口。”

        连棠沉默,因为她心里正酝酿一个计划,需要一大笔银子,却并不准备用他的。

        半晌她才含糊的“哦”了一声,开始用膳。

        晚膳后,连棠去屏风后沐浴,不知为何,如今夜宿书阁仿佛成了心照不宣的事。

        在这里沐浴,连棠已经不再别扭,只是洗完在选择衣服时,略一踌躇,她还是在寝衣和正装之间选了后者,穿正装睡觉虽然不舒服,毕竟安全。

        当连棠穿戴周正,绞干头发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祁衍坐在兵器架旁,缓缓擦拭手里的一柄玄铁剑。

        她放轻了步子,缓缓走到他的身边,“陛下为何睡前擦剑?”

        祁衍头也不抬,声音沉重,“这把剑是父皇的,那时他见朕体弱,就把这把随身携带多年的玄铁剑送给朕。”

        玄铁剑通体乌黑,闪着冷光,祁衍每日晨练都用这把剑。

        连棠心里一咯噔,难道祁衍已经知道了民间的传闻?

        这也不稀奇,毕竟他的暗哨遍布京城,听到先帝的传言,不可能不向他禀告。

        连棠在他身边坐下,声音轻柔,“外面的传闻陛下都听说了?”

        祁衍颔首,目光立冷,“有人故意散播谣言,想要激起民愤。”

        连棠不解,“先帝已经过世多年,他们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祁衍把手中的剑放回兵器架上,面色沉肃,“不管他们耍什么花招,目标一定指向朕,可惜了父皇戎马一生,打下这万里河山,却被那帮子文臣敲碎一身的傲骨,只能从美色中寻找安慰,最后落得个昏君的骂名,死了还要被拉出来鞭尸。”

        连棠小心翼翼的探问:“其实,先帝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对么?”

        虽有传言说祁衍恨先帝,连棠却并不这样认为,他虽很少谈起自己的父皇,但只言片语中能看出来,他内心深处崇拜先帝,而外人认为的“恨”,应该是“怒其不争”吧。

        闻言,祁衍眸中登时腾出一股杀气,仿佛触碰到他最隐秘的痛苦,“一个人坏事做尽,最后回头,人们说他金盆洗手,而一个人功成身就,只因最后放纵情爱,就被定为十恶不赦,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父皇戎马一生,在边关挡住了多少铁骑,又在前朝凋零之际,以最快的速度驱逐各路叛军,避免前朝被四境的蛮夷瓜分的命运,建立大齐,保住了一方百姓,后来,他们骂他是沉溺女色的昏君,却忘了,六年前当西戎大军兵临边关的时候,他年近花甲,依然和年轻的将士一起披上戎装,上阵杀敌,最后血染沙场,尸骨被辱。”

        祁衍声音不大,连棠却从中听到了无尽的哀怅,此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个儿子,唏嘘父亲悲壮的一生。

        祁衍叹息,“他死后,尸体血肉模糊,男子看了都心惊胆战,是当年那个花魁主动站出来,毫不畏惧的给他擦血,换装,整容,让他的尸身体体面面的回到京城,入葬皇陵。”

        连棠轻问,“后来那个花魁呢?”。

        “在父皇的灵柩边自刎了。”祁衍言语对花魁没有一点轻贱,倒带着一丝钦佩,“她自知不可能和父皇死同穴,用鲜血染红了他的棺木,以这种形式陪着他。”

        连棠深受震撼,“原来众人嘴里的淫乱,是一段唯美的爱情,先帝为了花魁宁愿背一世骂名,花魁不顾灵魂的归处,只为了留一抹血在他的棺木。”

        祁衍抬眼看她,忍不住揽上她的纤腰,“让朕抱一抱。”

        连棠软软倚在他的怀里。

        半倾之后,祁衍突然推开她,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脸色变暗,眉头蹙起,“为什么睡觉还穿正装?”

        连棠还沉浸在先帝和花魁的生死之恋中,一时没转换过来思路,“啊?”

        祁衍指了指屏风,“去换寝衣。”

        连棠依言,换上了面料柔软的寝衣,感觉特别别扭,她还没做好在天子面前“失仪”的准备,一上床就滚到最里面。

        祁衍熄了烛火,睡在外面。

        她洗了玫瑰花浴,浓郁的花香混合着体香,勾的鼻子痒痒,他闭眼,屏息——呼气——

        就在他默默忍受心中的躁意,少女突然打了个滚,躺到他的身边,用手垫起头,唤他,“陛下,您睡了么?”

        祁衍腹音沉沉道:“没有。”

        说着也转过身子,两人登时相向而对,目光在晦暗的床帐内撞在一起,纠缠,躲闪。

        连棠咽了咽口水,嗫嚅:“我有事相求。”

        她乌发像水藻落满枕间,睡衣柔软贴身,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线条,祁衍突然没了原则,脑中仿佛只剩一个声音:无论她要什么,都答应她。

        “嗯。”祁衍目光炯炯看着她,似乎很期待她向他要点什么。

        连棠抿唇,声线细细道:“我明日还想出宫。”

        祁衍眸子闪过一缕失望,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递给连棠,“这是朕的御令,见此御令如见朕,你以后可以自由出入宫中。”

        连棠半信半疑的接过,眼睛闪着晶光,“陛下真的要把此令牌送给我?”

        她半撑起身子,翻来覆去的看手中的玉牌,睡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薄肩上,颈上交叠的衣领大敞,露出里面的高高山岗,两个值岗的小士兵,笔挺直立,斗志昂扬。

        连棠见祁衍半天没有回话,以为他变卦了,笑意僵在嘴角,看向他,声音带一点弱弱的威胁,“陛下在想什么?”

        祁衍扬起桃花眼,懒淡道,“朕在想,像父皇那样,当个昏君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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