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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兰陵王(1)


作者有话要说:小夜终于更了这篇啊!写得好辛苦啊!大大们一定要支持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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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春去,春去人间无路。秋千外、芳草连天,谁遣风沙暗南浦。依依甚意绪?漫忆海门飞絮。乱鸦过,斗转城荒,不见来时试灯处。春去,最谁苦?但箭雁沉边、梁燕无主,杜鹃声里长门暮。

        想玉树凋土,泪盘如露。咸阳送客屡回顾,斜日未能度。春去,尚来否?正江令恨别,庾信愁赋,苏堤尽日风和雨。叹神游故国,花记前度。人生流落,顾孺子,共夜语。

        ——刘辰翁

        “听说了不,城西那鬼屋被卖出去了!”

        “什么鬼屋啊?”

        “哎呀,就是当年南唐国主——呜!”

        “嘘,你不要命啦!”同伴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左右看了看,待发现没人注意他们时,才放开手,“你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能提的吗?说吧,那屋子怎么了?”

        “还能怎样?不就是那事之后,就成了废屋了,不过啊,我听说就在前天,那屋子被一个商人给买走了。唉,也不知这个商人怎么想的。”抱怨了一句,青布衣的大叔仍继续着手里的活。中秋快到了,这月饼得赶紧做。

        “管那么多干什么?咱们呀,还是做自己本分的工作就好了。”身边的同伴也开始和起了面。

        这间饭庄的厨房原本是不会有外人进入的,只是,不巧的是,刚刚那两位伙计的话,一字不差地进了门后人的耳中。

        “赏菊宴?”华清看着伊祁端丢过来的请柬不由皱起眉头,“不去!”

        “真不去?”最近不知是何事,伊祁端的心情不是出奇的好!

        “说不去就不去!”

        “哦?——”挑挑眉,意思是所为何事?

        “不去就是不去!”玉华清头一撇,把脚抱进怀里坐在榻上。

        “哈!”孩子气?华清会孩子气?哦!端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那好,我就去了。”丢下他最好!伊祁端站起欲走。

        “你休想丢下我自己去逍遥!”

        “啊?”被看穿了,可是……端满脸黑线,他、他、他!他怎么觉得华清这话像是……像是……唉,希望是他想多了!

        一副被打败的表情,他重新坐下:“算了,今天我还有事。”看看外面的阳光,应该不早了,“对了,我早饭还没吃,你这儿有什么吃的?”

        “伊祁端馅儿的米糕。”

        咳,华清心情很糟,还是不要理他了。

        “可恶,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拽样!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哼!妖里妖气娘娘腔一个!”晏谦不满地“哼哼”,今早是他赋闲以来第一次上早朝,就被某不识相的人参了一本。结果真宗还以为有理,让他继续在家思过。

        “背后说人家坏话是不道德的。”萑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而且,苏大人确实说得很对。”

        “哼,我跟他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他干嘛找我的茬?我看他是在他的司天阁呆太久了,脑子坏了!”晏谦越说越气愤,“那个苏远,什么狗屁国师!说好听了还称他一声‘天师’,说难听了不就一个臭道士!”某人不知死活地嚷嚷。

        “喂,这是在大街上!”赵萑不得不提醒他,要不是与他走得太近,他一定装作不认识这个笨蛋。还有,苏远何时成了“道士”了?那个一直是一身火红的曳地纱衣,皮肤白得似失了血气的年轻男子,一张脸精致柔美确实有些不辨雄雌……但怎么也和“道士”撘不上边啊!

        “大街上又怎么了?我就要说!”晏谦更大声地喊叫,“苏远那个……”

        “侍郎大人果然很忙啊,看来你只要在家当个单纯的摆件就可以了,不能再忙其他的了。”说曹操,曹操到。苏远安安稳稳地半躺在八位绝色佳人抬着的步辇上,双目半闭,右眼上的单瓣水晶镜片却反射出一道晶亮犀利的光,直射晏谦眼底。

        晏谦的脸色像刚吞了大便,而赵萑则如被雷劈了。震撼啊!这位近月来的朝廷新贵,每次出现都叫人瞠目结舌。唔,上次是直接从天而降,好像还有鲜花飘落;上上次是下人边铺西域进贡的红地毯,他边飘着来……每每让他的皇伯父真宗都满眼惊艳。只是,赵萑纳闷的是,这苏远现在由美人抬着出现在大街上,难道他只是来逛街?唔?……怎么这么诡异!

        “见过王爷。”苏远略略抬了抬手,算是见礼。

        “呵呵……”

        “王爷最好离某些某方面不健全的东西远一点,以免不小心受传染。”轻飘飘一句,国师大人由美人们抬走了。

        “呵呵……”警告吗?

        “哇!他影射我!他、他他他他!……气死我了!”

        “吱呀”一声,枯朽的木板被踩碎,久经年月的破落小院里窜出一只灰色的家鼠,“吱溜”一下从中庭跑过不见了踪影。

        曳地的红衣滑过门槛,积尘的地面再不复当年光可鉴人的风采,日复一日堆积了时光的荒凉。一把黑色的羽扇扇开了蛛网,扑面而来的尘埃纷纷纠结成往日的悲怆,转角的房间,透过格子花的檀香门,一段白绫还在轻轻摇曳,散落的酒爵与托盘依旧无人收拾。

        来人转过身,抬眼望一眼中庭,秋日的阳光暖暖地晒着傲放的金盏,黯然的尘埃却在身后猖狂着……

        “噗噗”的空气轻微的压缩感震动了他,一只水蓝的蝶挣扎在蛛网的中心,几只脚粘在横呈的丝上,死死地,被困着。

        “为何会来这里呢?”他静静地问,不用回答,“这里早没有生机了……小可怜哪。”手指轻触着丝线,爬来的猎食者被他捏在指间,微微一压,绿色的液体染了手指,生命消逝。

        “自以为是的家伙。”指上的生命似从没有出现过,他毫不在意地捏住蓝蝶的双翅,一扯,很技巧地让它们与身体分离,然后又将它们挥入尘埃中。

        “主子。”美艳的女子跪在屋前,唤了一声,“该回了。”

        “是吗?”来了有一个时辰了,他竟毫无知觉,“是该回了。”泰一非正,乾坤有变,两仪生相。

        “走吧。”走动带起的风吹动了曾经落地的辞文,翻转着露出词的一角:此生断去情难续,从头……

        署名处,微可见的“从嘉”两字,深深映入他鲜红的右眼中。

        唉,为什么他身边尽是些阴测测的人呢?赵萑郁闷地想着。比如现在,华清像踮着脚的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背后。

        “吓死人不偿命啊!”赵萑抚着扑通扑通直跳的小心肝,“华清你干什么嘛!”

        “没什么,抓鬼。”

        “啥?”抓鬼,他没听错吧?

        “话说其实也不是那么回事。”伊祁端摇了摇道士用的铃铛,“只不过是华清怀疑最近他这么背是有鬼作乱所致。”汗,打死他都不信这个邪,自然,打不死就更不可能信了。

        “呵、呵呵、呵……”秋天果然到了,秋风也起了,难怪他感觉冷了。

        “其实我刚才只说了一半——”伊祁端故意卖关子。

        屏息,凝神,众人等着他的下文……

        “阿嚏!——”晏谦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大喷嚏,还很不雅地将鼻涕和口水都往端脸上招呼。

        完了!华清和赵萑心头一跳,脑袋缓缓转向端看他的反应。

        刚从美梦中醒来的晏谦丝毫没察觉到即将剑拔弩张的气氛,径自从他占据的软榻上起来伸个懒腰。

        “你、这、头、猪!——”

        一二三,“砰”!四五六,“砰砰”!

        玉华清不安地皱了下眉头,然后,机械地回头看肇事的两人——

        “哇,我开元年的白瓷!——”扑去抢救正在严肃遵守地心引力定律的花瓶。“乒!乓……”碎片散成一堆垃圾。

        “我……”晏谦不由吞了吞口水,斜眼瞄瞄端。

        “一块碎片一千两。”华清蹲在地上默默数着,“一,二……四十,四十一……”

        呜,这是赤裸裸地敲诈!呜,卖了他吧!

        “看你还躲!”屡次竟然都没有打到晏谦的伊祁端恼怒地一脚踢过去,根本不理会华清挡在他面前数碎片。

        “哇!——”死了死了。

        “哗啦!——”一排架子倒下,上面的盆盆碗碗、瓶瓶罐罐,一股脑地“砰、砰”落地。

        华清的脸黑了一层又一层,而被压在架子下的晏谦此时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看你还怎么跑!”端举了个大鼎,两脚叉开跨立在他脑门前。

        “呜呜……”他用力、卖力、努力地哭。

        “滚!”玉华清怒,“全都给我滚!!!”他们是要拆了他的凝碧楼吗?!

        “咚”,伊祁端吓得脱了手,鼎砸在晏谦脑袋上方震得他严重脑震荡。萑背一挺,有马上就要遭殃的不良预感。

        “快滚!——”一声咆哮,狂风过境的凝碧楼回归平静。

        “嗯,是真有鬼,”端理了理匆忙跑出所致的凌乱的衣服,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至于华清,不用理他。”

        “嗯?”虽然跟端和华清相识以来遇到了不少事,但真的鬼还真没遇上。

        “嗯,我正要去看看。”顺便找找遗落了什么不该遗落的。

        “那我也去看看。”赵萑的好奇心被激起,“只是……”挂在他背上的大型垃圾不知如何处理。

        “我不记得朝廷有颁过扔垃圾要罚款的规定?”他指指前面,“哝,正好有家花楼,赶紧去丢了。”

        其实,他做人不是那么绝的。赵萑无奈于现实的残酷,能不自己受罪,就不要找麻烦。唉,晏谦,你也不必太纠结,那地方你不是经常去的嘛!

        想了又想,赵萑二话不说,拖着晏谦就走。

        “果然,还是牵别人的鼻子爽!”端看看两人的背影,对天空吹了声口哨。他还是很记仇的。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端的身影淹没在一片血红中,只剩一张狰狞的昆仑奴面具在眼前异常清晰?

        “端,端!——”刚刚那院中的金盏呢?那水池呢?

        手握长刃,攒动的人影里飞出一注鲜血射了他满脸满身。

        “不!端,你在哪儿?!”赵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他做梦了,他一定是在做梦!

        面具人一步步逼近,赵萑无意识地后退,看着他手起刀落……

        “啊!——”他要死了。

        一颗美丽的人头满是鲜血地躺在他的双手中,瞪大的眼珠能看见全部的眼白。

        “哇!”呕吐,恐惧感瞬间刷过他的全身,天哪,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不是真的,不是!

        “端!伊祁端!你在哪里,回答我!”赵萑撕心裂肺地喊,不,端就在他身边才是,他们是一起来的,不,他不会丢下他的!

        可是,汹涌的红色并没有褪去,四周只是寂静到不祥。一两声回音渐渐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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