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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惜分飞(2)


作者有话要说:台风啊台风,让台风来得更猛烈些吧!天上的票票多砸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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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京,以贯通南北的朱雀路为轴,分为东西二京,东京仿洛阳,西京仿长安。唐土的悠久传说在这樱花飘飞的平安京里,也跟着绚烂了,再凋谢。

        他听说他离开了京城后,心中牵挂只多不少。可又想到他因了与二条后的关系才迫于舆论离开,心中又是愤懑。

        急急写了花笺追去:“不知不觉之间,相别已历多时。足下能无相忘乎?思慕之情难堪,真乃可怜之至。原来人之性情,不论交谊何等深厚,阔别多年,势必两相遗忘也。”他已到了伊势国。

        等待回信的日子漫长而忐忑,他又迟迟没有消息。他的皇子,果真是不愿再理会他了?

        岂不知,不是忘了,而是彼时的在原业平正苦苦追着伊势国主的皇女、他任职神社的巫女。为讨佳人芳心,他忙得不亦乐乎。

        直到第二封花笺也寄出,真雅早不抱了希望,却意外收到他浓情切意的回函:“分携虽久无时忘,面影长留我眼前。”他喜极而泣,又起笔。

        在原正苦恼着,他与巫女的关系受到她父母的阻挠而无法相见,而他又将给巫女的信错给了真雅,正打算去信道歉,真雅的信又到了。

        字里行间,他似乎又看到曾经跟在他身后的男孩,不由生出亲切之感。尤其他对他苦闷离京的慰问,让他找到了一个可以诉说的对象。

        说来,他是平城天皇的皇孙、阿保亲王的皇子,原该是尊贵无比,祖父平城天皇却在自己尚未出生时便早早下台了,他还不能利用自己的身份,便处处受到排挤。头衔挂着,却是个闲散人;空有抱负,却落得只佩谈些风流韵事。

        于是,他又回信道:“虽隔云程路,两情永不忘。愿如天际月,常出自东方。”

        两人此时才彼此奉为知己,在原一路东行的路上,往来的信笺不断。

        华清看着伊祁端安静地躺在软榻上,心里波澜不定。从没有开口对他说过,对他那“相看两不厌”的感觉。最近惶惶然做着梦,不甚清晰,却又明白地知道他们终是要分开的。

        可他不要!他不允许!

        “端……”他轻喃,将头枕在端的腿上。

        “干嘛呢?又发神经了?”他依旧闭着眼,根本没当回事。玉华清总有那么几天是不正常的。

        可是,对华清来说,也许只有那么几天是最真实的。

        “你说我们会不会分开?”

        “分开?是人总会分开的。”漫不经心地答,不知他脑中又在想什么。

        “那分开了,你会来找我吗?”

        “没什么找不找的,有缘自然会相见,何必自找麻烦。”他一向是随遇而安的,从不强求。

        “那你就不会来找找我?”华清一定要逼出他会找他的话。

        “哈,为什么要找你?找你我还不如去找找那些丢失在历史中的东西。”伊祁端撇撇嘴,“浪费时间!”

        华清怒了,他就这么不待见他吗?

        “伊祁端你完了!”竟然惹怒他,他就该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嗯?”不明所以的声音。

        “砰!——”华清肉跳了一下。他刚才失控砸了什么东西?回了神,他才看清,他将那块木板给砸了。

        “呜……都怪你!呜……你必须用你私藏的宝贝赔我!呜……”华清抱着木板尸体哭诉,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一般。

        “你行了吧,不就块木板嘛!想要我的东西,你又开始白日做梦了。”跟他发什么嗲,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谁!奸商一只。

        “不管,就是你的错!你要负责!”华清死搂着木板,还真给他哭出了眼泪。

        这什么跟什么啊!好像他欺负了小媳妇一样了。“你手里抱的是什么?”瞥一眼玉华清,他眼尖地发现碎木板中夹杂了一丝发黄的东西。

        “啊?”华清也愣了,“我抱的不就是木头吗?”

        原来你也知道抱着没有用的木头啊!伊祁端伸手一扯,将发黄的东西扯进了自己手中。原来是一本薄薄的旧书。

        “咦?”华清好奇了。

        他终于又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大雪纷飞的正月,他找了个理由聚集了曾经侍奉过他的人,然后,他看到了已经出家的真雅。

        他依旧如儿时般,纤细的,肌肤莹莹,精巧的五官,十分的秀气。他比他虚长几岁,浑身散发着成熟的柔美。啊,如果他是女子,他一定要娶他为妻!

        这是多年来第一次面对面的相见,真雅穿着单薄的僧袍,默默垂下了头。身边还有不少其他人,他不能表现得太露骨。

        “听说真雅君在跟随空海大师学习,颇得真传,不知可愿在此为殿下讲解一段经法?”他所有的随侍都喜欢称呼他为殿下,即使他已封为左近中将。

        他略略抬首,轻道:“小僧学法不深,讲得不对之处,见笑了。”他正正身,手中不忘转动佛珠,开始低低地讲诉《无量寿经》。

        他的嗓音也是那么美,像歌一样,让他想起曾听过的某段和歌。

        情难自禁,在原跟着他的讲诉打起了节拍。

        他愣一下,望见他正看着自己,微一慌神,竟忘了下一句该是什么。“小僧愚钝。”他垂下头,半晌不再抬起。

        “好了,现在是正月里,大家还是喝点酒尽尽兴,听经还是留到其他时候吧。”他依旧未挪开眼睛,望着他窘迫的样子,不觉便想替他排解尴尬。

        “殿下说的是。”众人应和。

        于是,那个黄昏,伴着雪纷纷扬扬地下,他们一杯接着一杯,不曾间断。

        酒酣之时,又不知是谁起了兴,以“阻雪”为题开始咏诗。

        他半趴在矮几上,口中喃喃:“思君徒远望,无计可。落雪天留客,天公称我心。”完全忘了周围还有他人,该是醉了。

        在原听着他的话,嘴角不禁一样,有些踉跄地走至他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衫替他盖上。

        “天公亦称我心。”

        没有人注意,在原扶着真雅离开,大家都醉了。

        “没有题目,写了些乱七八糟没有词韵的句子。”晏谦大加批评,一看就没水准。

        “要求别太高,人家又不是中土人的,这是东瀛人写的,不错了。”伊祁端冷嗖嗖一箭,正中晏谦心脏。

        “不管怎样,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好露骨啊!好淫荡啊!

        “经常逛妓院的也懂正经是什么吗?”华清问。

        “咳咳……”赵萑不语。

        为什么这些人总针对他!晏谦缩至一边,他不参与讨论还不行吗?

        “都讲了些什么?”赵萑皱眉,这东一句西一句的,还真看不出怎么回事。

        “貌似是写了些两个男人的感情问题。”华清瞄瞄伊祁端,再瞄瞄赵萑,“简称断袖。”

        “啊?”虽然写的都是汉字,可这排列顺序,除了了不起能看出是些情诗艳词,华清是从哪里看出来是断袖的?

        “感觉。”华清无奈一笑,总不至于要说他与作者有相同感情吧。

        “你感觉真好!”赵萑讪笑。别怪他,他就最近对“断袖”这词特敏感,“看不出是什么人物吗?”怎么断袖哪儿都有呢?

        “谁知道啊!”

        伊祁端把书一抓,似想起了什么,拿了书转身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华清追问。

        “不关你的事!”

        唐末有记载,新罗王于光启年间进贡了一件东西到宫中,说是他们的高僧从蓬莱仙岛得来的,受了神佛开光,虽为木质却遇火不动。当时的僖宗对神佛虽不及前几代那般狂热,却也是喜欢之至,对进贡的那件东西爱不释手,也就没去追究上面刻的图案是不是佛教图纹。

        而新罗那边,却没有人知道那件东西到底来自何处,新罗王的说法便成了最可靠的来源。

        但是,僖宗在得到这件东西后不久,却一蹶不振,没两年就病逝了。

        从此,所谓的神佛开光之物一直被镇在佛寺的镇妖塔里,不见天日……

        “你如何会来?”

        “你如何不让我来?”他细细的笑纹在唇边散开,含情的美目望着他的脸,“真雅,我们三个多月未见了。”然后便是一声长长深深的叹息。

        他轻怔,原来数着相见的日子的,不只是他。

        他迈步向前,他紧随身侧,默默地在林间小道上徐行。

        “外面的樱花都谢了,也只这山中依旧开得如此艳丽。”他似话中有话,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是啊。”他跟着轻叹,“山樱总要比山下的晚上一个半月。”

        “你……”

        “殿下,你不该,这样冒然来寻我。”他站定,看着他的侧影。他的殿下,流言已经够多了。

        “谁说我是来寻你?”他轻笑,完全不把他的劝诫当回事,“我不过是想在端午前,拜拜佛,诵诵经,吃几日斋,又刚好来了这贞观寺,刚好你是这儿的僧正该来招待我罢了。”

        他愕然,理由已是如此充分,他已无需再说什么。

        “我来看看,去年植下的菊如今长得怎样了?”他突然快步前行,“我记得就在前面了。”

        菊吗?他不禁微笑。

        去年春分时节,他拿着锄头在寺院的树丛旁种菊,想着学学古人,怡情养性。他随着天皇他们从石清水的八幡神宫举行“南祭”回来,在贞观寺歇脚,便跟着他一起种。结果那天,说来好笑,他拿着武士刀在那边挖坑,幸未有他人看见,不然定说他有辱武士之名。

        “嗯,长得不错。”他仔细地拨开菊丛,“看来你照料得很好啊。”

        他如何能不照料好!

        “黄菊殷勤植,无秋不发花。花虽易散落,根底永含葩。”奇了,他当初怎么没听出他得了机会便会来找他的意思?

        他又吟哦着去年作下的诗,情到浓时,便是朝朝暮暮,亦觉不够多。

        伊祁端的眼皮上下跳了跳,华清盯着他的眼神变了又变。

        “你是去了哪儿?”他似乎打定主意要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弄得这么气喘不已?”

        “没什么,”他静静坐下来,暗暗皱眉,“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那书呢?还有,那玉枕你不准备还给萑了?”他的额角有细细的汗,显然是未擦干净,而他淡淡的沉默,像是隐忍着什么。

        “书被我毁了,至于玉枕,过几天就还他。”他想着,要过几天,他才有力气处理那个玉枕,“好了,我累了,别吵我。”说着便躺倒在软榻上,闭目不再理会华清。

        他到底是怎么了?华清闷闷地想。

        端吐了一口血,被祁所伤的伤口又裂了开。果然,神器造成的伤总是难以痊愈。

        那边的那本书已燃烧成灰烬,一点点被风吹散。

        不属于这片土地的,还是该回它自己的地方去,作怪总是不好的。虽不知当年的僖宗受了怎样的影响,但一定与这脱不了干系。也许仅仅一件小事,便让历史的车轮滚滚而逝……

        轻抚了伤口,看来,他这次真的要静养一阵子了。过频繁地动用力量,已经开始伤害他的元气。

        但是……有时候,又不能不管啊!

        公元880年,在原业平逝世。东瀛人称他才华横溢,风流倜傥;又传说他曾与三千多个女子交往。而以他的诗歌为中心的《伊势物语》中,却只有一个男子的影子,人说,那便是真雅僧正。

        可又有谁知道呢?真相浮现了,也可能被掩盖,一切都是过去罢了。

        华清不安地看着看似睡死过去了的伊祁端,为什么他感觉到,他在躲他呢?

        明明,他根本什么也没说的!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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