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裴鸿雪失重只一瞬，便被赶来的杨崇云给接住了。抱她落到了屋檐下，又横刀在手护住她，杨崇云笑道：
“老前辈，我以为您不会来了。”
那人问：“她是谁？”
语出丹田，雄浑苍劲，内力深不可测。
杨崇云道：“这位是我从红袖阁中捡来的标致女子。并没什么身份。”语气平淡好似与故人闲聊。
那人哈哈一笑。
“当真如此？”
杨崇云手上力道紧了紧，语气却依旧自如：“只是捡回去做个暖床丫鬟的。还望前辈莫要鄙视我这一点小怪癖。”
裴鸿雪脱口而出：“你闭嘴！”
可话音刚落，便有一袭剑气直直冲她面上杀来，裴鸿雪慌忙侧过身去，却避之不及。忽感天旋地转，听得一声脆响，是杨崇云挡在她身前，和那人剑锋相撞。
那人哈哈大笑：“杨崇云！捡来的妓儿你又何必以命相护呢？是打了什么鬼算盘！”
杨崇云刀身一斜，便把对方剑锋错开去。裴鸿雪以为她能得以空隙抽身，却不料对方翻剑又起势。那形如苍龙，气如飞鹰，剑气凌然如快雪，一剑劈往杨崇云头上。逼得杨崇云闪身堪堪一躲，却没能再护得了裴鸿雪。
那人怜惜道：“是个美人，但我箭上有毒，她活不过半日。杨崇云，此前约定一物换一物，但如今我多了一样筹码。你若还想要你的女人，便再加一样东西予我。”
这么一说，裴鸿雪确实觉得自己浑身作痛，不禁心中一凉。抬头望，那人身影融在茫茫黑夜中，看不清轮廓。可恰逢一道雷光，整片天都被照亮。在那银针似的雨瀑里站着个蓑衣男人，而那副面孔正是裴鸿雪曾在一次论剑台上见过的——
华山派副掌门，华无极老前辈。
怎么会是他？
雷光消逝，只一瞬便又看不清了。裴鸿雪垂下头，心中翻江倒海般惊恐。华无极老前辈何许人也？武林大会的主持者，下一任武林盟主候选人。这样的人，他怎么会和杨崇云这种魔头有私下勾结？
心灰意冷了。
大雨里，杨崇云幽幽道：“老前辈，实不相瞒，我除了您要的东西和一把刀外，其它什么都没带了。”
那人笑道：“也是，天下美女多如乱麻。我真是老糊涂了，拿这随手可抛的东西来要挟你这只狐狸。”说罢剑锋一转，“这位小姑娘，对不住了。”
“等等，等等！”不想杨崇云突然惊呼道：“我换还不行？其实方才一趟刚好叫我顺走一样宝贝，赤焰蟒王胆，这够不够一条性命？”
“真的假的，”那人笑起来，“杨崇云，你这么大方，老夫可有些不习惯了。”
杨崇云不答话了。不知何处又有一阵笛声响起，凄凉婉转，好像那灵堂里的哀乐。忽而又是一道电光划过半边天穹，连带着震耳欲聋的响动。裴鸿雪聚精会神地看，看这巷子里，杨崇云站在不远处，而那老者的剑锋已经逼上了自己的咽喉。
真是落魄的一生。裴鸿雪心想。生死到头来居然被拿捏在这样一群人手里。未曾想，这正道江湖竟是漆黑一片。
生死随意了，要不是身子发软没力气，裴鸿雪真想自己往那剑上撞。可不想，待到雷声消融时，杨崇云却再次开口了。只不过这回语气冷到了极点。她说：
“华无极，你莫要动她。”她直呼其名。
“此乃慕青衫亲孙女，风雪宗的圣女殿下。”
“你担得起么。”
那人惊了一瞬，“圣女？慕晓凤？你说这是慕晓凤？”
杨崇云淡淡道：“您若不信，便点灯自己看看。”话中底气十足。
裴鸿雪心中嫌弃，连忙大喊：“胡说八道！我是峨眉派弟子裴鸿雪，才不是那魔教妖女！”
杨崇云十分平静：“看吧，她又犯病了。”
什么？？
那华无极点燃了一颗冷焰火扔在地上。白光惨淡，映照中年男人雨中微惊的面孔。裴鸿雪还想辩解什么，可对方似乎已经钦定了她是魔教圣女的事实，居然收了剑去。
什么破命，她和风雪宗不共戴天，却和他们的圣女长得相似？
杨崇云道：“老前辈，这赤焰蟒王胆是真是假还是您自己鉴别罢。解药您看着给。”她掏出那玉匣，扔过去。又拿出块玉佩来，轻轻一抛。笑道：“我要是空手回去大不了一死，但我一定会告诉慕青衫教主，是华山派的副掌门——”
“慢着！”华无极抬手打断：“似是真的。老夫给你解药！滚吧！”
说罢，迅速扔出一方小瓷瓶。裴鸿雪见杨崇云稳稳接住，再回头看，华无极已经消失在夜幕中了。不远处有火光，是那风月楼阁起了火。路上也逐渐嘈杂喧闹，脚步声响，定是江湖侠士与官府们去救人了。
……也不知天阴教有没有被剿灭呢。
裴鸿雪心中惭愧，自己本该也参与进去的，可一身功夫白学，毫无还手机会就被人拐到此处。见那杨崇云快步过来，掰开她的嘴就塞药丸进去，也也没一丁点怜香惜玉的意思。裴鸿雪干巴巴咽下去，心中多了一丝无所谓，也不再挣扎，任凭杨崇云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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