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颗巧克力
“果然我们每次都不同寻常，求婚还是这么突然又这么自然，不过虽然没有看到他穿西服的样子，但是戒指好好看，情话也好好听，嘻嘻，是他就好啦。”——《小月亮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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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瑄来迟家的第五天，是除夕。
今天店铺关门，迟怀和迟父迟母一起，迟悦和齐瑄难得单独出去。
自从初中相遇，齐瑄在迟悦生活中彻底缺失的就只有高中时光。
迟悦带齐瑄去了她就读的高中。
春节假期学校大门紧闭，没办法进去，他们就在外围转着看。
迟悦给齐瑄介绍每一栋楼的作用，和他讲那些他未曾参与的时光里发生过的小事。
“去食堂打饭很不容易，我每次都和同学合作，一个排队，另一个去拿餐盘和筷子。”
“每次期末考试我们布置好考场后都要去另一栋楼呆着，第一次去的时候我没注意，直接一脑门撞到了玻璃门上，天黑了，我压根没看到，撞得可疼了。”
“高二那年冬天学校举行冬季长跑活动，老师拍照的时候我不知怎么刚好看上了镜头，最后合照只有我巨丑，放大之后简直不忍直视。”
“学校里的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成活不久，所以每次新栽了树苗都要挂营养液，有点像我们打点滴时的样子，小怀第一次见到还问我们树打针疼不疼。”
“我们一般下了第一个晚自习要去操场跑晚操，结果有一回下雪，跑着跑着大家就都去打雪仗了，老师们眼看着管不住就不管了，好开心的。”
“还有一次是下午下了雪，教学楼门前的雪还没扫开，有人在雪地上写了‘iloveyou’，白色的雪在昏黄的灯光下映照着可浪漫了，我们都趴在窗户上看。”
“……”
她絮絮叨叨的，把过往的自己一点点讲给他听。
她总是能准确地猜到他埋藏得太深，以至于自己也似乎忘记了的，那些年少时残留在心里的难过和遗憾，然后用她自己的方式不动声色地抚平。
齐瑄心念一动，一只手牵着迟悦，另一只手勾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要求：“吻我。”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说，迟悦好奇地眨巴着眼睛看他：“怎么啦？”
“我读高中的时候每次看到别人告白谈恋爱就忍不住想到你，一想到你可能和别的男孩子好就整个人无精打采的”，齐瑄说得可怜巴巴的，“你不得弥补下我吗？”
迟悦有点好笑又有点心软，看看四周没有人，仰头在他侧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而后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是十七岁的迟悦送给十八岁的齐瑄的。”
齐瑄脸上原本的委屈神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盖的笑意。
他很温柔地吻了吻迟悦的额头：“十八岁的齐瑄让我转告，他很高兴。”
而后紧紧握住迟悦的手在街头飞奔，一路欢笑，像极了他十八岁时曾想象过的画面。
街角的歌声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总有些神奇的际遇，比如说当我遇见你……”
除夕一过，新的一年就拉开了序幕。
战队要开始备战今年夏天的全球赛事，工作室那边也需要在年初确立基本计划，齐瑄和迟悦没待几天就一起去了江城。
这半年战队的赛事安排要宽松许多，迟悦学校的课程也基本都上完了，只需要完成毕业论文就可以，是以齐瑄和迟悦见面的次数比过去一年要多许多。
初春时他们一起去逛街，路过一家西装店的时候，迟悦忍不住驻足。
她看着店铺橱窗里的模特，晃晃和齐瑄相牵的手：“说起来我还没见你穿过西装呢，我感觉你穿的话一定会很好看。”
“你想看吗？”齐瑄若有所思。
迟悦重重点头表示自己的渴望：“想。”
说着她就要提步：“要不我们进去试试？”
齐瑄罕见没有随她，站在原地没动，迟悦迈出的步子又收回来：“怎么啦，你不喜欢吗？”
“不是”，齐瑄的眸里有细碎的光，“等我给你戴戒指的时候穿好不好？”
迟悦反应过来，抱着他的胳膊抿嘴笑：“好呀。”
去年迟悦决定接手工作室的时候，有和齐瑄商量自己未来的计划。
她暂时不想继续读书，只想先把工作室做好，这些年她从摄影中得到许多，包括和齐瑄的重逢。
摄影是她喜欢的事情，她想通过摄影，去更多地认识生活，进而有可能的话，去改变世界，哪怕只有一点。
齐瑄对此没有意见，他一直就希望迟悦去做自己认为能更快乐更有意义的事情。
然后，他很利落地在江城买了房子。
装修是迟悦把设计稿敲定，齐父齐母和齐珊秦颂帮忙看着完成的。
添置了家具之后，是个简约又温馨的小家。
属于他和她的小家。
刚好今年迟悦大学毕业后可以住进去。
而迟悦住进去之前，他要求婚。
他们都是一样保守，却一样坚定的人。
婚姻于他们而言，意味着全新的开始。
他们彻底属于彼此，真正共享清晨与夜晚的开始。
一幢房子不出意外可以保留七十年。
如果可以，他们希望他们的小家能一路见证他们的新生活。
相濡以沫，相伴不离的新生活。
可这世上的多的是计划之外。
迟母有一天早上突然给迟悦打电话说自己前一天晚上做梦梦到她怀孕了。
迟悦虽然和齐瑄已经彼此见过父母，也有过同床共枕的日子，可他们从未越线。
这一点，迟母也是知道的。
但她说自己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让迟悦最好去医院做个检查。
迟悦为了让妈妈安心，干脆去医院做了一个全面检查。
结果报告出来，说她的体质不易受孕。
迟悦小时候迟父的生意刚起步，家里一贫如洗，住的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子，平时阳光压根照不进来，冬天又阴又冷，迟悦的脚上手上全是冻疮。
后来迟父生意做得越来越好，他们终于搬进了大房子，迟悦的身体却到底受了影响，冬天时手几乎没有热乎的时候。
别的女孩子六年级，最晚初中就来月经，她高一下学期才来，一来就是一个月，然后就销声匿迹了，去医院做b超一切正常，喝中药调理就连着几个月不停。
最后折腾了一年多终于按月来了，却从来没像别人那样规律过，几乎每次都是看到了她才会知道。
她记得自家妈妈当初说过好几次，担心她以后生育会受到影响，谁知道居然一语成谶。
迟悦拿着报告单出来，在医院的草坪上晒了许久的阳光，身上还是暖和不起来。
咬咬唇，她给齐瑄打了电话。
今天下午战队休息，本来她是要去取上报告之后去基地附近等他的，现在只能让他过来了。
她不太有力气。
齐瑄来得很快，迟悦做体检的时候有和他说，但是迟悦的体质很好，一年到头感冒都很少有，他就没多想。
可刚刚迟悦在电话里的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飘渺无力，让他止不住恐慌。
一路上各种不好的猜测不断在脑海中翻涌，他的心却莫名镇定下来。
迟悦说过，遇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大多问题都是能解决的，他不能乱。
是以找到迟悦的时候，他的状态已经能称得上平静。
得知她的身体无碍后他更是彻底放下心来，把迟悦冰凉的手捂进自己怀里，爱怜地亲亲她的额头安抚她。
齐瑄的反应让迟悦觉得自己有了支撑，她一向是乐观的人，慢慢也就想开了。
情绪恢复过来，迟悦打算继续和齐瑄一起完成今天原本的计划。
她起身之后，看齐瑄并没有一起起来，便伸手想去拉他，结果无名指上猝不及防多了一圈冰冰凉凉在太阳下会闪光的物什。
不待她细看，齐瑄站起来，牢牢握住她的手：“小月亮，我们结婚吧。”
他说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迟悦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抽回来，可齐瑄握得那么紧，她根本动不了。
“……你真的不介意吗？”迟悦嘴唇动了动，终于问出了口。
这次和以前的问题都不一样，不是那么好解决的问题。
“你觉得呢？”齐瑄将她的下巴抬起来，让她看自己的眼睛，“我喜欢的是你，你一直都知道。”
“可我万一真的生不了宝宝，你以后可能会后悔的”，迟悦能开解自己，却无法控制自己去担忧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影响，“我知道现在有些人不要宝宝，可是不想要和不能要是不一样的，如果你的家人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所以呢”，齐瑄把紧握的手抬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打算把手抽回去，把戒指还给我吗？”
“我没有”，迟悦不假思索地反驳，却想起自己刚刚下意识的动作，抿了抿唇，“我只是害怕……”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隐隐的哭腔，齐瑄面对她时难得的强势瞬间消弭。
他将她揽进怀里，让她听自己的心跳声，看自己的真心。
“你知道吗，这枚戒指是我一点一点亲手做出来的，我不擅长这些，花了很长时间，比上次做包包花的时间长很多。”
“戒指的制作过程中，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你，想你的好，想我要对你好，想我们以后的生活。”
“宝宝对于一些人来说也许很重要，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从来都只是你，和有没有宝宝没关系。”
“来找你的这一路上，我已经预设了成千上万种可能的噩耗，之所以刚刚会那么平静，是因为我已经想好，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陪着你就是了，只要能陪着你，我怎么样都行。”
“当听到你说只是可能没办法有宝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甚至觉得很开心，你没事，对我来说就是喜讯。”
“所以那一刻，我决定就是现在了。现在和你求婚，让你嫁给我。这样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我都能参与其中。”
“你不能推开我的。以后我们不可避免会生病，会衰老，难道每一次你都要推开我吗？还是你觉得，如果换作是我生病，我会为了你好推开你呢？”
“我告诉你，现在无论是谁，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推开你，我那么不容易才和你在一起。我生病了你就多照顾照顾我，我好了会对你更好，你也不亏，是不是？”
“你也要这样想，知道吗？何况没有宝宝的话，你就是都是我的，不会有小家伙去分走你的时间和你的心意，你觉得我会不高兴吗？”
“小月亮，我说过要给你老一辈的那种爱情的，你成全我好不好？”
“老一辈的爱情，就是求婚的时候直接给人套戒指吗？”迟悦闷闷出声，哽咽的尾音尚在，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轻快。
她在他怀里，在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里，在他一字一句的真心里，将先前不可控制的担忧和慌乱哭尽了，也想开了。
也罢，人生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她不能还没到山脚就调转车头。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这个当下，她并不想像这些年情节乱七八糟的电视剧那样，打着为齐瑄好的旗号推开他。
何况，她也推不开。
像齐瑄说的，他们的以后也一定不会一帆风顺，遇到问题他们得共同面对才行。
齐瑄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想清楚了，轻吻她湿润的眼睛，尚有泪痕的脸颊，和可可爱爱瘪着的嘴唇，唇齿间溢出笑意：“你确定不是你自己主动把手伸出来的？”
“我，我那是让你戴戒指的吗？”迟悦软绵绵的拳头落在他胸口，“你强词夺理欺负我！”
“嗯，就欺负你”，齐瑄依恋地蹭蹭她的头发，“反正戒指戴上了就不能反悔了，我只欺负你这一次。”
“哼，你想得美”，迟悦低头细细打量着手上的戒指，越看越觉得好看，“我的戒指是手工定制的，全世界就一个，无价之宝，给了我我才不会再还给你。”
“对对对”，齐瑄揽着她的手紧了紧，“是无价之宝，宝贝小月亮。”
他一生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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