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陈缙泽见童晟好不容易从新城区回来，本想询问有关面试的事项，但无论他怎么发问，童晟都选择闭口不谈。
现在还真不是庆祝或者安慰的时候，陈缙泽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周日的面试上面。等那场面试结束之后，童晟应该会主动找他聊聊。
周六的晚上依然难熬，但童晟比感冒与腹泻同时发作的那天要好上不少。
周日，童晟早上起来时陈缙泽还没睡醒，他独自一人吃完早餐，就拿上面试要用的东西出了门。
现在时间还早，但童晟可以在附近逛逛，好不容易回到这座城市，总归是要欣赏一下城市本身的。
童晟一直想去的地方是城隍庙附近的一座园林，据说是明代传下来的，至今还对外开放。
但想要走进园林，既需要预约，还得遵守景区的开放时间，而且现在这个点园林并不会开放。
在乘车前往面试地点时，童晟向司机问到他是否了解那座园林，司机用沉闷的声音说两年前去过。
童晟并不是第一个到达公司的人，有两位应聘者早已经坐在了那里，童晟也没主动联系他们，就坐在第三个位置上等待着面试开始。
房间内坐着三位员工，主面试官是一位女性，剩下两位则都是男性，一位负责记录，另一位则沉默不言地进行旁观。
童晟对沉默着的这位员工反倒更有印象，毕竟他会对童晟提到的某些话题产生共鸣，甚至有些忍俊不禁。
但碍于其他两位面试官，这位员工并没有作出太大的动静，童晟也只记住了工作牌上他的名字。
胡成乐。
有了上一次面试的经验，这次面试倒也结束的合情合理，童晟说不出来自己有哪里表现不好的地方，但面试官也没有过多赞赏他。
童晟没跟面试官提起太多面试之外的话题，昨天的那场面试倒教会他一个道理:在入职之前别太张扬，也不能急于求成。
等到面试结束后，童晟准备离开，而胡成乐也从自己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向童晟展示了自己的工牌，又示意童晟跟着他走，童晟也没过多犹豫，就跟胡成乐走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等俩人再次坐下来后，胡成乐才向童晟说明自己请他来这里的目的。
童晟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胡总”讲话时的反差感，胡成乐看似老成，声音却偏向中性，而且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语也是妙语连珠，总是能引发听众的掌声。
如果他不是公司职员，而是个演讲家，那该多好
胡成乐所在的公司，也就是今天童晟来面试的这家，决定要拓展自己的业务，又担心会与公司原本的业务产生冲突，就准备开设分公司。
胡成乐本来在公司待着好好的，结果由于副总裁从中作梗，他成了管理分公司的最佳人选。
这虽然是机会，但也意味着胡成乐得放下原公司的地位，万一分公司倒闭了，他可就什么都没了。
但安排已经定下来，胡成乐也没办法拒绝，他只好借着面试的机会找到合适的人选，招揽到分公司那边归自己管辖。
“你意向如何你放心，我对你很满意，只要你答应加入，绝对不需要二次面试。”
胡成乐对童晟的吹捧倒是让他宛如遇到了伯乐，虽然童晟并不相信他画给自己的那些大饼，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确认的。
如果他现在答应胡成乐，那么他就不用等待面试结果，童晟并不能确认自己能够通过面试，他可以选择不那么冒险的办法。
“我能了解下薪资待遇吗。”
刚才那位女面试官告诉自己，他们公司给实习生的工资是五千带绩效，还有五险一金。童晟勉强能够接受这个数字，但他并不清楚胡成乐会给他多少金额。
工资问题总是一个死穴，胡成乐沉默良久，才开口回答道:“只能给你五千，再之后我也不好保证，不过五险一金是会帮你缴纳的。”
想要用五千块钱的月薪在这座城市待下去，还真不太容易，童晟虽然能够接受，但要是工资一直维持在五千，那他在胡成乐手下办事的意义是什么
作为老员工看着公司一步步扩大童晟可还没入职，哪来的公司感情啊。
况且五千这个数额也确实少，抛去给陈缙泽的两千块房租，一个月能够支配的只有三千。
虽说如此，但童晟还忍不住往最坏的情况思考，比方说两场面试结果都是不通过，他的月收入为零。
这样一来，胡成乐的主意倒成了他唯一能够把握住的救命稻草。
“我们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我想先考虑几天。”
童晟将手机拿了出来，等胡成乐扫完二维码加上好友后，他倒不清楚该说些什么。现在虽然只有他和胡成乐在场，可童晟心中的紧张情绪却比刚才面对三人时还要严重。
“面试结果应该会在五天后出来，那个时候你给我发消息还来得及。”
胡成乐也理解童晟现在的心情，他替童晟打开房间的门，并示意他可以离开了。童晟拿着手机朝门外走去，胡成乐则在童晟离开后直接回到了面试场地，开始挑选下一位受到邀约的人选。
还有不少应聘者等待着面试官报到他们的名字，这些人年龄、着装都有所不同，只是因为巧合而聚在这里。
童晟不能否认，现在他还只是一名平庸的应聘者，但假如他答应了胡成乐的消息，他可就是一间公司的职员了。
童晟在沿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走，人在下行，可他的思绪却不断朝上边飘动，胡成乐的话令他魂牵梦萦，也使得童晟开始想象起来未来生活的模样。
大楼门口，车辆还在时刻不停地穿行在柏油马路上，街边游人如织，车里的人看着车外的人是一种体验，高楼里的人看地上的人是另外一种体验。
童晟从高层走到这里，本就是对地面的一种亲昵，他坐在街边等着出租车驶来，又不自觉地抬头看向四周。
在童晟看不见的地方，估计也有不少人正在楼里接受面试，他们也会跟面试官阔谈许久，然后得到“请等待通知”之类的消息。
出租车停在了童晟面前，司机鸣了一声喇叭，那声音震慑走了停在路旁的麻雀，童晟拉开后车座的车门，坐了进去，便是成了待在车里的人。
风声紧促，与窗户边沿发生摩擦时总会产生些声响。童晟一时有些心烦意乱，只能闭上窗户，那样他再看向外边时，却总得让自己的目光透过车窗外边的灰尘。
“去哪啊——城隍庙那边”
出租车里响着古典的戏曲音乐，不像是录音，应该是某个童晟不太清楚的电台频道，就连司机的声音也被这音乐所感染，变得抑扬顿挫起来。
“对，就把我送到城隍庙附近就行了。”
童晟也不在意出租车能否直接停在公寓门口，只要到了城隍庙，再找回家的路可方便太多。
“城隍庙，那可是个好地方。”
司机感慨一声，将出租车停在停止线前，等待着红绿灯。
童晟看向窗外，那里有个银白色的垃圾桶，一束红色玫瑰花正摆在垃圾桶的最上方。
红色的花束早已焉了，花瓣因为腐烂而呈现出紫黑色，与垃圾桶的白形成剧烈对比，倒呈现出极度的戏剧性。
出租车重新跑动起来后，童晟的身体猛地一振，他本能地向开口质问司机，但耳边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
出租车穿过了新市区，又抵达了渡桥前哨，现在还没到正午，说不准童晟还能和陈缙泽吃顿午饭。
本来昨天他也应该中午回到公寓，陈缙泽也替他点了外卖，只不过童晟得等全部人面试结束，这就拖延了不少时间。
今天中午童晟能及时到家，但如果陈缙泽没点外卖的话，那还真能算是跟昨天完全不一样。
出租车驶上渡桥，桥的倒映并不明显，但童晟能够望见河流尽头，一艘渡船正从地平线外驶来。
他的视线开始下坠，出租车驶下了渡桥，又在老城区的路上奔波一会，停在了城隍庙外边。
童晟下了车，走进城隍庙，又在巷子里绕了几圈，这才抵达公寓的院中。
寂静无声，童晟本以为没人在意自己，可等他踏进楼道时，却发现陈缙泽正站在二楼等着自己。
等陈缙泽观察到童晟回来了，他就将手里的横幅一展，红色的横幅上印着几个烫金大字:“欢迎童晟回家。”
童晟先是在意周围有没有邻居旁观，等清楚楼道里只站着陈缙泽一个人的时候，他就立刻踩着楼梯奔上了楼。
等童晟走到公寓二楼时，他已经向陈缙泽伸出了手，想要将横幅抢走，避免那上面的内容被更多人看到。
陈缙泽自然不愿意把横幅交给童晟，他将横幅收起，又在狭窄的楼道里躲避着童晟，这样的步伐显得有些仓促。
再一个偶然，他被童晟绊倒，整个人直接向后倒去，童晟也始料未及，跟着陈缙泽一起倒在了地上。
他听见陈缙泽的身体与地面碰撞时发出的重响，童晟本来的惊喜和恼怒全然退去，心中只剩下慌张和不安。
“你没事吧”
童晟直接握住了陈缙泽的手，他担忧着陈缙泽的现状，幸好，他的手指依然温暖。不过陈缙泽仍然闭着双眼，在刚才的事故中，他遭受了最严重的冲击。
陈缙泽还有呼吸，童晟也并没有看到鲜血，一切事态还未变得太糟糕，童晟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拨打起120的急救电话。
在用慌乱的措辞报告完目前状况后，童晟将手机收了起来，他看着陈缙泽，开始思考起力所能及的急救措施。
救护车在二十分钟内抵达了公寓，救护人员将陈缙泽抬上了担架，童晟跟着陈缙泽一起登上救护车。
在救护车行驶的半途中，童晟看见陈缙泽的嘴唇动了两下，他就凑到了陈缙泽旁边，发现陈缙泽在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着:“童晟你面试结果怎样”
你能不能先管好你自己。
童晟握着陈缙泽的手，想哭出来，却又咬着嘴唇把泪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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