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楼下，徐婉焦急的问她。
“林妈，橙橙怎么样了？”
林妈摇摇头，“唉，小姐这会儿估计正伤心呢，东西也不吃，饿坏了可怎么办。”
徐婉更愧疚了。
“都怪我，这孩子刚出院，我偏偏挑这时候告诉她曦曦的事，她难免会怨我，你说她现在失忆了，身边只有我们当父母的，我还告诉她我们不是她父母，她心里得有多难受啊。”
徐婉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才没一会儿，一双眼睛都哭肿了。
林妈急忙安慰：“夫人别伤心了，咱们小姐失忆后懂事多了，她一定会体谅夫人的，只要夫人以后不偏心，她一定还是您的乖女儿。”
徐婉重重的点头，在林妈的劝说下，回房休息了。
半夜，一道身影飘过，动作轻轻的钻进了厨房。
燕白捂着肚子，放轻动作，偷偷打开了橱柜。
半夜被饿的睡不着，太痛苦了！
燕白蹑手蹑脚的在厨房寻找吃的，冰箱里的菜整整齐齐，她怕被看出来，没敢动手。
然后她在厨房的橱柜里找到了一袋香肠，利索的扒开包装，塞进嘴里。
食物进入胃部的踏实感，让她发出了满足的赞叹。
系统又在这时候突然出声。
“我不理解，为什么要偷偷吃？”
燕白塞了满嘴，在脑海中回应系统，“因为我不想被徐婉和林妈发现。”
“我更不理解，饿了就要吃东西，你为什么要虐待自己……秋橙的身体？”
系统疑惑发问，语气依旧平稳的根本听不出这句话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
燕白没顾得上搭理系统，连续吃了好几根，直到有了饱腹感才停下，擦了擦嘴，高深莫测的说。
“你懂什么，我这叫苦肉计，没看见今天徐婉对我的态度吗？”
系统说，“是吗？徐婉和秋曦是亲生母女，你怎么能确定她现在对你的愧疚不是一直冲动？秋曦的回归会让她对你的愧疚大幅度降低。”
燕白满不在乎的点点头，“我知道，但获取同情心可不是我的目的。”
系统疑惑，“那你的目的是？”
燕白疑惑的嘶了一声，“系统啊，你最近话真的很多，你到底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系统瞬间陷入沉默。
“吃饱了，睡觉。”燕白拍了拍手。
燕白又偷偷摸摸回房间里，盖上被子，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燕白起床的时候，听到了楼下秋鸣启的声音。
她从容的起来换衣服，然后坐到了梳妆台前，翻出了秋橙那一大堆的眼影和打底。
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林妈敲响。
“小姐，老爷回来了，下楼一起吃个饭吧，一家人都在呢。”
燕白在脸上刚好把最好一步收工。
她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站起来去开门。
林妈听见门被打开了，高兴的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家小姐称得上是憔悴的模样。
波浪卷的长发被扎在脑后，似乎也迎合着主人低落的情绪，发尾柔顺的轻轻垂下，额前还有一些碎发，凌乱又不失美感的垂在耳边。
碎发之下，是一张略显苍白的面容，小姐没有化妆，弯眉不想从前一般张扬，而且透着股忧伤，那双平日中充满骄傲的眼睛也失去了其中的光泽，眼眶微红，眼底下是一片乌青，就连唇色都显得苍白。
“小姐……”林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燕白抬起头来对她淡淡一笑，透着股惨淡的味道。
“爸爸回来了？好，我现在下去。”
林妈看着如此憔悴的小姐，一阵心疼。
“小姐，你要是不想下楼吃饭，我就和老爷打声招呼，给你送上来，别太勉强了。”
小姐一直不出房门，她的确很担心，但是如今见了小姐这幅模样，依旧要强撑着下楼，面对朝夕相处十几二十年却非亲生的父母，林妈就觉得这世界对小姐实在太不公平了。
不论是谁，不论家境如何，突然得知自己的父母并不是亲生的，自己的存在还是替身，谁都会伤心欲绝的。
然而燕白摇摇头，气若游丝的低声说：“没关系的林妈，爸爸回来了，我这个做女儿的不能在任性躲着他们不见了。”
看到他一幅如此懂事的模样，林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哎，好，小姐别伤心了，老爷和夫人，还是会把你当做亲生女儿疼的。”
这句话说出来，林妈自己都没有底。
毕竟站在老爷和夫人的立场上，亲生女儿与自己分别了十几年，好不容易要回家了，当然会有所偏心。
那时候受伤的一定是小姐呀。
燕白轻轻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挂起一丝勉强的笑意，拢了拢碎发下楼去了。
楼下徐婉正拉着秋鸣启在说些什么，表情满是担忧和纠结，目光扫到了女儿出现的身影，立刻又闭上了嘴，用眼神示意丈夫。
秋鸣启回过头来，夫妻二人同时看到了女儿憔悴的模样，心中都是一惊。
徐婉上前一步想说些什么却是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只用那种忧虑的眼神看着她。
秋鸣启这个人虽然不像徐婉一样容易心软，但他在职场叱咤多年，唯独就只有一个吃软不吃硬的毛病。
就在刚才，妻子已经将昨晚的事告诉了他，他还在想，如果这个大女儿和她大闹一场，或许他还有办法来处理这样的矛盾。
可现在他只看到平时张扬恣意的女儿，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可怜神色，身形摇摇欲坠的模样，一看就是忧心过度，脸上的憔悴怎么也掩盖不住。
顿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燕白看他们二人的神色，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摇头，得意的想。
就这点道行，和她玩，还是嫩了点。
不过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在秋曦回来之前，将所有的同情心拉满。
既然这对父母无法应，那还得她来。
燕白缓缓开口，声音轻柔脆弱。
“爸爸，你回来了。”
秋鸣启嗯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平时一样威严。
“听你妈妈说，你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你妈妈很担心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他的话音刚落，徐婉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刚才千叮咛万嘱咐，说女儿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他怎么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训斥女儿？！
秋鸣启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说的并不是很合适，严肃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心虚的瞟了女儿一眼。
燕白内心好笑，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听了他的话，更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我知道了爸爸，从前是我不懂事，一直惹妈妈生气，从此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了。”
只用了一句话，就彻底将秋鸣启定成了罪人。
秋鸣启懊恼的皱眉，后悔自己说话不应该太重。
“先吃饭吧。”但是让他放下作为父亲的威严，他又做不到，只好岔开了话题。
三人落座，林妈急忙将饭菜端上了桌。
饭桌上，三人之间气场极为微妙，陷入了沉默。
燕白拿起筷子，顿了一下，又放下，笑着抬头说。
“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们在期待什么，我已经知道了自己并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既然妹妹就要回来了，我也是时候把她的父母还给她，这么多年来你们宠我爱我，我很感激，谢谢你们让我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幸福的度过了前半生。”
“我也不能太过不懂事，你们和妹妹分别那么久，一定十分想念，等妹妹回来了，我会主动让位的，就算……就算以后不能称呼你们为爸爸妈妈也没关系。”
说到最后，她还发挥了绿茶到极致的演技，哽咽了一下。
徐婉顿时心疼的不行，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一顿呵斥。
“这个孩子是在瞎说什么！什么叫不能称呼我们为爸爸妈妈，就算你妹妹回来了，你也一样还是我们的女儿！”
燕白低落的垂头，硬生生挤出了一滴眼泪。
这滴眼泪在碎发的遮掩下，隐隐约约顺着鼻尖滴落，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脆弱到不行，就像即将被抛弃一样。
秋鸣启从头至尾都没有过接回亲生女儿之后就抛弃她的想法，此时听到她这一番好似离别一样的言论，胸前顿时闷了一口气，觉得是自己的态度让女儿误会了。
他心中更加内疚，秋橙在他的保护下，从刚到家时连他腿高都没有的缠人娃娃，逐渐长大，被他宠成了一个大家千金。
虽说这孩子平时是有些骄纵，但他为人父母是看着她长大的，还从没这样过秋橙这幅脆弱的模样。
就像是生怕被人抛弃一样，骄傲消失殆尽，只剩下了卑微。
他立刻放下筷子，开口安慰：“你不要多想，我和你妈妈从没有让你离开的想法，以后这个家里还是一样，只不过是多了个妹妹而已。”
语气虽然依旧生硬，但是比秋橙记忆中往日的语气已经软了很多。
燕白知道，到这个程度刚刚好，她可以收手了。
她感激的点头，眼泪凝结成一个个泪珠从眼中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划出一道道优美弧度。
“谢谢爸爸妈妈，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们。”
徐婉的眼眶早就已经红了，强忍着哭意安抚她。
“好啦，橙橙快吃饭吧，别再多想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一口东西都没吃，一定饿坏了吧。”
燕白却在这时候放下了筷子。
“妈妈我真的没有胃口吃东西，我一点都不饿，你们吃吧，我只想回房间里冷静冷静。”
说完他轻飘飘的起身，不再给夫妻二人任何挽留的余地，上了楼。
徐婉看女儿还是一副伤心的样子，都不知道要怎么哄才行。自然也就没有胃口了，放下了筷子。
“都怪我，我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件事，孩子刚失忆，身边只有我们了，现在知道我们也是假的。”
秋鸣启经过这么一遭，自然也是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了，重重叹了口气，安慰她。
“你也别担心了，我看橙橙懂事了不少，只是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件事，再说，如果你现在还不告诉她，曦曦怎么办？难道要我们先斩后奏把曦曦接回来，橙橙就能接受了吗？”
那样做，恐怕橙橙会遭受比现在更大的打击。
徐婉叹口气，夫妻二人就这样坐在丰盛的饭桌上，饭菜一口味动，齐齐垂头叹气。
林妈也不由得遗憾的摇头。
“这到底是做的什么孽呀，小姐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遭受了这些事……”
三个人同时因为秋橙而伤心着，而作为秋橙的燕白，却在回到房间后立刻反锁了门，将脸上的妆容一洗而尽。
她的化妆技术堪比神来之笔，就这样成功的靠着一手化妆技术和精湛的演技，将秋家父母对她的同情心拉到了最大程度。
之后三天里，秋家在一片平静中度过。
燕白在外的表现，从一开始的委屈和敏感，逐渐转成接受妹妹回家的姐姐。
徐婉和秋鸣启只觉得欣慰，认为这个女儿真是懂事了不少。
三天过后，徐婉和秋鸣启在一个清晨终于出发，要去乡下接回他们的亲生女儿。
临走之前他们夫妻二人还是十分关心大女儿的状态，直到看到大女儿微笑着送他们上车。
“爸爸妈妈早点回来，我还给妹妹准备了礼物。”
徐婉和秋鸣启欣慰的相视一眼，踏上了接女儿回家的路程。
然而等到他们夫妻二人的车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燕白立刻转身，开车出门，直奔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的医生经过上次已经认识了“秋橙”，直接带着他前往“燕白”的病房。
燕白还特意询问了一下。
“从我们离开之后，她的状态怎么样？”
医生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从你们离开那天开始，她就没有在大吵大闹过，例行的检查也很配合，也没有在摔坏任何房间里的东西……总之除了偶尔脾气上来了会骂两句，再没有什么，比之前强多了。”
两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病房门口。
只见病房门上原本挂着的几把锁也全部都撤掉了，看来医生说的是真的。
燕白笑了一下。
炸毛的兔子终于肯老实了？
病房门被打开，秋橙依旧穿着那一身病号服，正百无聊赖的爬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杂志，以为是医生进来了，头也不回的大声说。
“你们还来干什么呀？该检查的也都检查了，还要怎么样？”
她缓缓回过头，看到了那个极其熟悉的身影，脸瞬间就塌了下来。
“是你？你你你……”
燕白上下扫了她一眼，脸色从平淡逐渐变为锅底一般的黑。
“谁允许你这种穿病号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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