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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元月夜


上元节前几日,霍秋濯就差人去劈了些细竹条回来,照着带来的图样想做鱼灯。

        在大周,上元节是个大节日,各地的花灯会与当地习俗结合,都略有不同。像在岭南,每个参加灯会的女子都必须带一盏花灯,虽说是离了岭南,她还是按惯例做了盏。

        究其根本,花灯会在各地都是相似的——

        千金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出街,一个个如花似玉,艳比花灯,盼着邂逅一段,引得少年儿郎拾掇得自己长袍锦带,风流倜傥,尽看那灯争妍,人斗艳。

        她倒是费了好大功夫,从烤竹条、弯竹枝到全权组装好,最后再铺纸细细描花样,几日过去,才做出一盏来。

        在岭南,往年的上元节前都是父亲给母亲与她做灯,她那是还央着父亲教她做,父亲还总是笑她笨手笨脚的。

        如今,她自己也能做出漂亮的灯了,而他们,人却都不在了。

        上元节那日,霍秋濯为此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还换上了更衬人的桃色衣衫。待到去祖母那儿拜会过后,算是一切都备好了,才去飞霜院里找墨莞。

        在道上她碰到了季清羡。

        霍秋濯见了停下与她搭了几句话,得知她要去玉华寺抄佛经,就多问了几句。

        她只答是家弟忌日,霍秋濯也就不细究人痛处了。

        到了飞霜院,墨莞见她拿了鱼灯,牵过她的手,微微笑着,

        “妹妹可知长安现下时兴戴面具?思量到妹妹可能不知晓,姐姐做主挑了两个。”

        说着,身后的婢女玉盘呈上来两个精致的半脸面具——

        一个是莹白如玉,边缘点画朱砂的兔子面具,另一个是洁白如雪却有一双大角的小羊面具。

        这是霍秋濯第二次想起那个把玩狐狸面具的少年了。她只听见自己开口说:“姐姐,我想要这兔子的。”

        她记得他的面具也是莹白如玉,边缘点砂。

        看现下时辰还早,他们就一道提早用了午膳。

        坐上马车,墨莞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妹妹这灯好生精致。能比得灯谜会头奖了。”墨皖见她带了鱼灯,细细地看后夸赞了一番。

        “这——是我父亲教我做的,我还以为是在岭南呢,女子参加花灯会,须得带一盏花灯。”霍秋濯言语之间浮现淡淡的忧伤。

        见她伤感起来,墨皖就想着说些开心事:

        “妹妹可知京城的风俗?”

        霍秋濯一愣,摇了摇头。

        “在京城啊,花灯一向是在华灯街上购得的。”

        “这阵子好些有手艺的匠人也会从别的地方赶来这儿的华灯街上,要是有心,还能淘到不少玩意儿。当然在京城,花灯也有男子行表白之用,不过现下倒是以灯表心意了,大都是订婚男女,听说也有些大胆的男女。”

        霍秋濯再一愣,她倒是没听说过这些。母亲从前只曾讲过京城的上元节是个出游日。大周有宵禁,只这一天灯火彻夜通明。

        订了婚的男女会一道上街游玩,她与父亲就曾去过,只不过具体未与她细说。

        到了华灯街,这儿的小贩已是极多了,有卖面具的,卖花灯的,再远些的路旁,还有许多小吃,引得许多人来来往往。

        她与墨莞下了马车,就相挽而行,边走边看,边走边聊,看见了新奇玩意儿就停一停,与小贩闲语,要是小贩说得在理,就一并要了。

        等到墨莞挑好自己的花灯,已接近申时,因着今日是上元夜,墨府家中一般不设宴,许儿女们上街游玩,只是早时需得去拜见一趟。

        她们就近找了家酒楼小吃,坐在窗边,向下一瞥,又似乎看到了当初那位把玩狐狸面具的男子,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瞥惊鸿,那人就再不见了,她久久不能回神。

        墨莞见她如此,也往那儿一看,人海茫茫,不知她在看些什么。

        “回神了,都上菜了。”

        墨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她这才回过神来。

        在家中食不言寝不语,在外头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她们俩闲聊着,从家中趣事到京城异闻都有。

        霍秋濯这才知道竟有公主心仪世子表哥,前前后后追了世子好一阵子,大周民风开放,且公主年岁尚小,宫里的贵妃娘娘就随她去了。

        霍秋濯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她自小就没有这样注意过一个男子。

        她如是想,若是再见到,她或许也会上前。她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或许冥冥之中自有答案。

        因着谈到了墨煜,就接连说了京城里其他几位出名的公子,例如卫国公府的江世子与三皇子殿下。

        女郎也粗粗谈了几位,像沈相之女,艳绝京城的沈潋滟,和卫国公之女古灵精怪的清河郡主江瑛。

        提起江世子,墨莞的神色变得有些琢磨不透。

        “这些事告知你也无妨,大周建国百年,江家与墨家与太、祖出生入死,最后留下了大周唯二的两座国公府。”

        她讲得口干,饮了一口刚端上的茶。

        “两人既都是世子,兄长又与他年岁相仿,因而江世子与兄长常被人比作一处,,且他们同年入宫作皇子伴读,一个被说是芝兰玉树,一个被唤做朗月入怀,就似——如影随行。我非兄长,也不知他会有何感受,但若是我,总归不会与他有好感。”

        “那另一位呢?”

        “三皇子殿下不太好说,相貌是一等一的好,性子倒是从未听说,我怕是过几日去过百花宴才能和妹妹说出个所以来。”

        墨莞也不好说,她并未见过三皇子,就算她兄长曾是二皇子伴读,她也仅仅在家中校武场远远见过几次二皇子。

        “长安城里女子可比男子张扬多了,像那沈潋滟,既是相爷独女,又有个贵妃姑姑,在京城里可张扬得不像话。再就是清河郡主,她也是江世子之妹,世间顶好的都集于她身,就算人不张扬,也是无人不晓了。”

        墨莞笑笑。

        “那还有谁啊,姐姐你算不算”

        霍秋濯也好奇了。

        “我……也不知该如何说自己。其他几个倒是可以说说,艳绝京城的青楼女史,富可敌国的天下第一钱庄的掌柜……”

        闲聊了许久,霍秋濯倒是很高兴,还能听到故友钱清雪的八卦。

        等到天暗下来,她们戴上面具,点了灯,相挽着手走向了华灯街。

        华灯街还有一处地方闻名,就是姻缘树。传说两人一齐挂上木牌就能厮守一生,也有为男女祈求姻缘的效用一说。自然就不止订了婚的男女来了,也有不少有心仪之人的女郎公子过来。

        慢慢走过来,还在远处时,墨皖就指了一边,轻声说:“看那儿。是墨芫与陈芸娘。”

        她看了过去,墨芫两人扮得极美,两人都买了木牌,正欲往上挂。

        墨莞拉了她的手想往别处走,却被一声叫住了。

        “可是莞姐姐与秋妹妹”

        声音倒是他们前几日曾听过的,果真是陈芸娘叫住了他们,见她们停了下来,便走上前来与他们打招呼,一旁的墨芫虽然是有些脸色,却未说什么。

        “我今日刚购了些香囊,刚才正想着明日给姐妹们送去,不想在这儿见了眼熟的身影,一叫还真是,想着这真是巧了。”

        声音依旧是温温柔柔。

        “妹妹有心了,不过我们有自己的打算,就不与妹妹闲聊了。”

        墨莞无意与她闲聊。

        她与霍秋濯连面具都没摘,就是打算草草结束对话,淡处理了,而后话不投机半句多,自然不一会儿就散了。

        墨芫见她们对用芸娘冷淡,自是有些看不惯,只道是他们不识好人心。

        “芫娘你可不许这般说了,莞姐姐是你嫡亲的姐姐,秋妹妹也是你嫡亲的妹妹,就算再不睦,也不该让旁人看出破绽来。”

        陈云娘见墨芫与墨皖这般,便拉她到一旁僻静点的巷子,她有心劝着些。

        她近些年常借姑姑的名义来国公府短住,不仅是因为也快及笈定亲了,托爹爹让她在姑姑这儿长住一段还因着墨府显赫,她若能在墨府里住些时日,婆家也能高看她几分。

        只可惜她家与墨家相差太多,但若是世子有意于她,她不信老太君不愿,同理庶子也是如此。总而言之,与墨皖打好关系是有利无害。

        嫁进墨家最好,不行的话也能攀上个不错的亲事。

        “我自是不愿与那商户女一道的,就算是嫡亲的妹妹又也不愿。墨莞还偏偏与她一道,却不给你好脸色,她已处处压我一头,我凭何还不能说些话让自己爽利了。”

        陈芸娘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浅浅劝她几句不必介怀。大抵墨芫还是恼了,不多时便拉她回了府。

        遇见墨芫与陈云娘倒也没扰乱霍秋濯她们的心情,就在姻缘树附近人少些的地方闲逛,直到差点儿迎面碰上了墨煜一行人。

        墨煜本是应二皇子之邀与他在酒楼商谈,不想二皇子却失了约,来赴约的竟是心仪他已久的常乐公主李乐嫣,虽说是有意与之避嫌,但只道是公主金口玉言不好推辞,便与公主一道逛起了灯会。

        她们远远瞧见他们时,常乐公主见墨煜面上冷若冰霜,正直言不讳表白:

        “为何你对我总是冷着脸?自小我要什么父皇都会呈到我面前,为何你不同。我对你与他们不尽相同,难道你的人心不是肉长的,像个呆子一般,不知我的心意吗?”

        “公主殿下慎言,在下与公主殿下仅同窗之谊,殿下这话倒是叫人难以担待。”

        看见他们那时,墨煜一袭墨绿色衣衫,负手身后,长身玉立,从容站于花灯之下。

        她们不敢再上前去,却听公主又道:

        “我不信,世上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人也一样,你也是。你本该欢喜我的!”

        她们不敢再凑近些,就随着人流往拥挤处,只听得他的拒绝之意,与公主的死缠烂打。

        “殿下慎言,在下斗胆提一句,这天下无可左右人心志之红颜,纵人又七情六欲,我以为耽于享乐不过是心智不坚者为之。这世上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欢喜,公主不过是年岁尚小,识不清罢了。煜此生所求不过于国于家问心无愧,儿女情长敌不过英雄壮志。”

        语罢,墨煜也未停留,留下常乐公主一行怔在后面。

        似因为旁人围观,公主还被气的拂袖而去。

        随着人流前行,在人海茫茫之中,一个不慎间霍秋濯松了与墨莞牵着的手,转眼间人就消失于人海之中,心中急切,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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