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帷幕
开门后的瞬间，一抹寒光闪过。
明晃晃的利刃冲着蒙森的胸口刺来。
然而他只是目光一瞪，那把利刃便被直接击飞，袭击者则摔倒于地。
瑰丽的红发，二十七八岁的光景但依旧美艳动人，红唇娇嫩，琼鼻皓齿, 双眸璀璨似宝石，深邃且神秘。
降神大漠的明珠、河廊仙子、沙月宝石……
她就是妮莉安公主，沙月国四公主，蒙森的妻子、爱人、仇人。
蒙森将她搀扶起，同时强硬地握住她的手握，将其手掌翻开。
“练习多久了？”
妮莉安手掌处满是深浅不一的伤口，显然是练习捅刺时的误伤。
她没有回话, 甚至不敢对视蒙森的眼睛。
蒙森将她拽至床边，使她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然后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抹在她的伤口处。
“这药膏你以前随时都要我备着，说什么好得快而且不会疼。像你这样怕疼怕苦之人，居然也能用这样的手握着刀柄。”
他自顾自说着，而妮莉安的泪水此刻已经顺着脸颊汩汩流下。
“杀了我，亲爱的，我好痛苦，每一天都好痛苦。”
她乞求道。
“不行。”
蒙森冷冷地回绝道。
“你并非真心寻死，真到那个时候你会像个疯婆子般失态。
倘若你真有此意，这把刀就不应该刺向我。
感觉到无比煎熬痛苦，那就一直忍受吧，对你而言也算是一种锻炼。”
他与妮莉安共同生活近十年，就算是为了仕途的联姻，十年时间也足以将虚情假意打磨成真爱。
假戏真做的十年，他将完美丈夫的形象演绎到了极致。
妮莉安的所有习惯、爱好，饮食起居, 甚至动一动手指、眨巴眨巴眼睛所想表达的意思，蒙森都能了然于心。
可以说, 他了解她胜过她自己。
“你太狠心了，亲爱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亲·爱·的。”
蒙森示意妮莉安起身，随后让她在床上老实待着。
他自己则弯腰拾起那把利刃，仔细观察。
这把刀刃很锋利，显然妮莉安时常打磨它。
不过区区一块儿凡铁，就算真的刺中他的胸膛又如何？
折断的会是刀刃以及使用者的手臂。
“这把刀刃是谁给你的？”
蒙森质问道。
“我勾引了一位仆人，和他翻云覆雨好几次，他才替我弄来。”
妮莉安回道，言语颇为劲爆，并且她居然敢在丈夫面前坦白。
然而蒙森的神情依旧平静，回道：“我给你安排的仆人，我会不知道他们有几男几女？
能够接近你的仆人，都是妙龄少女，甚至都还未经人事。
你能勾引谁呢？又能和谁翻云覆雨？”
妮莉安脸颊绯红，支支吾吾道：“女的……女的又怎么样……以我的魅力也可以勾引女人吧？”
“如果真是那样，我会找出那个女人，然后当着你的面强暴她。”
“你——”
妮莉安顿时哑口无言。
“你想激怒我, 结果却是自己先生气, 你果然还是你啊。”
蒙森从盘子内拿出一个苹果，并用那把刀将其削好皮，递到妮莉安嘴边。
见妮莉安一脸不情不愿，蒙森也没继续浪费表情，自己将苹果咬下一口。
“你说有没有可能，苹果有毒。”
妮莉安突然提了一嘴。
蒙森也知道，妮莉安只是单纯想恶心自己。
趁她张口说话，蒙森削下一块儿果肉，塞入她口中。
“现在还有毒吗？”
等她反应过来时，果肉已经下肚。
妮莉安顿感沮丧与无力，她意识到凭她自己显然无法对付蒙森，几乎处处都被拿捏。
此外，那把刀也被蒙森放进果盘，压根没想着处理掉。
“我还有军务，先行一步。你好好忍受，好好练习，希望你某天能行刺成功。”
蒙森告辞正准备离开。
“亲爱的——”
妮莉安叫住了他。
然而蒙森只是停住脚步，并没有回头。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七岁那年——”
蒙森喝道。
“我居住的镇子迎来了大封的特使，镇长先生将全村年轻的姑娘召集起来，前去宴会侍奉。
其中就有我姐姐，她很不幸，既被相中又怀了那人的孩子，最后也被其带回封国。
他们都说我姐姐幸运，嫁入强大的封国，然而我却因此失去了一个无比疼爱我的亲人。
如果姐姐能够幸运，那我的不幸并不算什么，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他顿了顿，揉着太阳穴。
“后来我十四岁，身为侯爵的叔父临终时选我当继承人，我得以进入了贵族圈子。
同年我和烈怒夫作为使者前往封国朝贡，在极尽繁华的封京，我费劲千辛万苦，结果在最下流的娼馆找到了我的姐姐。
那个卑鄙的封国人压根不是什么特使，他仅仅用一张封国人的脸庞，依靠封国的强大就将我们唬得团团转。
而且那人早有妻室，甚至还是个赘夫，他将我姐姐圈养在狭小的客栈，但此事很快被他正妻发现。
深冬时节，我姐姐被扫地出门、无家可归。
她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甚至还患上了严重的后遗症，精神也极差。
咱们沙月国的人在封国并不受待见，他们称呼我们为毛鬼子。
正经工作自然轮不到我姐姐，她只能从事最卑贱的活儿才能勉强养活自己。
我将她接回沙月国，希望一切都能重新开始，但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回到故土没几天，她便撒手人寰。”
妮莉安听得出神，喃喃道：“你以前从未和我说过这些……”
“说了又有什么用？你的父亲对封国卑躬屈膝的模样让我火冒三尺。
我自然理解他也是为了沙月国，但如果他做不到，便让我来做。”
蒙森咬牙切齿道。
“亲爱的，你误会我的父亲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的三个王姐，除了你之外全部嫁入封国联姻，其中的隐秘你完全不知情。
你那几位王姐压根没资格与封国皇室联姻，她们都被分给地方诸侯，甚至还只能是侍妾。
而你的父亲、我们的沙月国王选择容忍，他自以为牺牲了女儿，能换来封国的善待。
结果所需的朝贡金银与通商的关税，照样连年上涨。”
面对现实，尽管妮莉安不愿相信蒙森的一面之词，但她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不了意志坚毅的丈夫。
“你放心好了，王室众人我一个没杀，他们只是被软禁起来。
待我大业完成，我自会交还权柄于王室，我从不食言。”
蒙森承诺道。
“倘若你完不成呢？”
妮莉安问道。
“倘若完不成……”
蒙森推开门，临走前补充了一句。
“你的窗户能够看到夜空，多看看星星吧。
星斗倾斜，诸象混沌，我可能并非天选，但封国也绝非气运亘古绵长。”
怀揣着颠覆乾坤之心，揭开乱世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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