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风华烬（二）

我想，我并不是真的生气，我只是……只是太心疼了，这个人，让我太心疼了。

        突然一阵风过，卷起满地的粉白花瓣，纷纷扬扬如雪般拂落在我们身上。

        我看了眼随手放在地上的那条染了血的帕子，略微迟疑，还是将它悄悄收进袖中，然后同他一起仰望夜空。

        “夏九悠，你相信来世今生吗？”安静之中，我笑着问他。

        夏九悠摇了摇头，“我倒是不信。”顿了顿，又说，“不过即便真的有下一世又如何？还能不能遇见？亦或者遇上了，彼此又怎么还能认出来？”他难得这样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声音依然是那般淡淡的，凉凉的，却透着无边萧索。

        我轻声叹了口气，“若不相欠，怎会遇见？”这种话通常是不会从我嘴巴里吐出来的，所以我说完夏九悠就很意外的垂眸来看我，然后摇头失笑，“染儿，你今晚倒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人有时候真是不给我面子，不满的用肩膀蹭了他一下，果然那种风格的不适合我，索性直白的说：“问你呢？你到底还想不想遇到他呀？”

        这一生，他是如此的为夏九重，不惜让自己成为千古罪人，留下万世骂名；透支自己本就时日无多的生命，助他登上王位；怕它江山不稳，耗费心力为它筹谋社稷……

        如果有下一世的话……好吧，我承认这太过天方夜谭，所以如果夏九悠执意不理会我也是很正常的，可是最后，他却笑了，说了句：“不遇见最好。”

        不遇见，最好。

        这有些像赌气似的话，可是从夏九悠嘴里说出的，显然不是赌气。

        静了静我又问他，“夏九悠，你说是不是一个人没有执念就会活得开心些，不累些，心不动就不伤？”

        夏九悠还是摇头，他说：“这世上哪有真正无牵无挂之人？如果真的有，那活着也是行尸走肉，有甚意义？真正的来去无牵挂，定然是经历过，得到过，也失去过，此后才能拥有风轻云淡。”

        我偏头看他，笑着问：“你的人生中可有什么后悔之事？”今晚我们俩的话都特别多，当然我本就是个多嘴的，可是今晚的夏九悠竟难得得配合，不嫌我烦，于是我便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和夏九悠聊天是件很享受的事。

        夏九悠目光微阖，默了默，轻轻吐出答案，“不是不悔，而是无甚可悔。”

        无甚可悔！这还真是个适合夏九悠的答案，可我心中却如压磐石，低头咬唇，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夏九悠，你这么聪明，可曾想过……想过夏九重。如果夏九重并不是真的放弃王位？如果这一切他都知道？如果他知道你的能力，知道你会这样做，却还让你……”蹙紧了眉，我觉得自己很残忍，可是这些话如果今夜不说，我怕是再没有机会说了。索性把心一横，我紧紧盯着他，“如果夏九重他只是利用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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