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采购

其实，这手表在后世被称为是劳力士的保罗纽曼表。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所有的保罗纽曼都是劳力士的迪通拿，但是并不是所有的迪通拿都被称为保罗纽曼。

        真正称之为保罗纽曼的迪通拿，副盘的时标以15为单位，刻度为直线加小方块，表盘外圈上有红色的轨道刻度。

        但显然，现在它只是劳力士的迪通拿款，还是不锈钢的，并没有后世价值12亿元的天价，但在现在对很多人来说也是天价了。

        曲轻漓曾经在全国经济贸易最繁华的海市见到过迪通拿，当时柜台上标注的价格大概要一千四百元，比现在这个表贩子喊出来的价格高多了。

        老实说，刚听到这个表贩子说的价格时，她是非常心动的，这个表当时她看到价格的时候，想都不敢想，但是跟五百块一对比，曲轻漓就觉得太便宜了，要是能买下来，简直就是赚翻天了。

        可五百块对她现在来说，也是一笔巨款，要知道，现在一斤的肥肉也才不太到一块钱。

        不过，这个表贩子明显不识货，这表也看得出来就是个不锈钢表，不识货的人可能觉得最多就比梅花牌贵一点。

        “妹子啊，什么抢不抢的，我可是好农民，你可别乱说啊！我这表它不是进口的吗？要搞到手可不容易！五百块，不收你外汇券，已经很便宜了。”表贩子心里嘀咕着，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什么表，反正是从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他看着这表崭新又好看，表盘上还写着几个洋文，r什么的，他没文化看不懂，但也隐隐感觉是个好东西。

        曲轻漓见这表贩子这么回复，心里也有了计较，呸了一句，“呵，五百块还不贵？外汇券有你也不敢收吧，县里收入最高的肉联厂工资也才四十块钱一个月，像纺织厂这样的也就二十块一个月，你想想看谁家能花得起五百块钱。我家买过一块进口的梅花表，比你这个好看多了，里面还镶嵌着在西洋也特别时髦的砖石呢，也才二百块钱，你这表买回来亏大发了，被人骗了吧？”

        表贩子听着曲轻漓一番话，脸色有些不好，唯一庆幸的就是他这表不是花钱买的，是白捡来的，不管卖多少钱出去，都是白赚的。

        不过也是，他家的任何亲戚，根本不可能拿到外汇券，要这个东西反而坐实了他投机倒把，而这表看着是西洋货，可确实没啥特别的，就是比较好看，卖五百块确实很难卖出去。

        想到自己还欠了很多债，表贩子咬了咬牙，对曲轻漓说，“那三百块，卖给你。”

        “你找其他人吧，太贵了，我觉得最多一百五。”曲轻漓不想再说，她这次直接拔腿就走，去找药贩子买药。

        这年头想买个药确实有些困难，更别说连大药店都稀缺的八宝丹了，但是她想起牛棚住的那几位老教授，咬了咬牙，还是花了大价钱买了五颗八宝丹和一盒盘尼西林。

        八宝丹一颗要五块钱，是闽南的知名中药，含有天然牛黄、天然麝香、羚羊角、蛇胆等八味名贵中药材，多为出口到中南亚地区，有活血通络、清热解毒、消肿化瘀、抗炎止痛等功效，正好给那位嘴特别犟的教授服用。

        而盘尼西林的成分比较纯，比镇里卫生所用的青霉素副作用还要小，所以她也买了。

        一下子花去几十块钱，再加上之前买东西花的，曲轻漓身上的三百块巨款一下子缩了水。

        得抓紧时间赚钱才行了，她暗暗想。

        “妹子，这西洋表你买了吧，我再便宜点给你。”表贩子自然是看见曲轻漓去那药贩子那里买药了，他虽然没看清楚是什么药，但是药贩子明显笑容满满，一看就是大顾客，那他得抓紧时机了，要等一个有钱人来买手表，太难了！

        曲轻漓挑了挑眉，说，“便宜多少？比我梅花牌手表还贵的便宜？您啊，还是找那些更有钱的冤大头吧！”

        表贩子被曲轻漓这么讽刺也不觉得有些什么，他压低声音说，“算我求你了妹子，一百九十块，真不能再低了，我全家都靠我吃饭，上有一个病重的老母亲，下有一子一女，都是只张嘴吃饭，烧钱得很，为了买这些旧表，我还欠了不少债，再便宜给你，我真全家喝西北风了。”

        曲轻漓看着表贩子的穿着，再看看他粗糙的关节特别大的手，心里对这人的话也算是信了半分，说，“那行，我买了，不过嘛，这表怎么来的要告诉我，我到时候也好跟人编造个大概来历，说吧，是在省城的百货商店倒腾来的吗？”

        表贩子听到曲轻漓要把这表买下来，一下子就能得到一百九十块钱，比这些所有旧表卖了都赚钱，眼睛都亮了，他想了想这表的来历，最后还是决定真假半掺，说，“其实这表是从县城邮局里截下来的包裹里出现的，可能是那个袋子太丑了没人觉得里头有啥好东西，就流落到县里的旧物回收站，我本来是去那找东西的，刚好瞧见袋子封面写了什么红河，跟咱们镇里有个红河村特像，就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后来发现是这个宝贝，就花了钱买回来的。”

        曲轻漓当然知道，表贩子花的钱估计最多几毛钱，那她一百九十块买下来，也不算太坑人了，又问道，“那包裹里其他东西呢？这表应该也有个收据什么的吧？”

        “嘿嘿，有是有张纸，俺不懂字，但留着了，你想要的话，给你也没问题。”表贩子不懂曲轻漓为啥问这么多，但是他当时看到那张纸里全是洋文，觉得有可能是城里人说的说明书之类的东西，就把另外一个信封和里面的信纸扔了，手表和说明书留了下来，他看着曲轻漓说，“那个，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行。”曲清漓应得爽快，数了钱递过去，拿到手表后，对方把一张浅白色的薄薄的纸也递了过来，还欢迎她多介绍些小姐妹过来。

        曲轻漓没打开那张纸看，直接把手表和纸塞到篮子里，等出了门后又绕了两圈路，将手表和纸张都藏在衣服内兜里。

        这要真是红河村的包裹，能有家人或者朋友送得出迪通拿的，绝对不超过五个人。

        曲轻漓心里大概有数，挎着篮子坐上回村的牛车，到村小接闺女。

        谁知道到了村小，慕见山竟然也在门口。

        曲轻漓压住心里不快，提着篮子快步走过去，看看慕见山在搞些什么。

        之前明明对方就已经表示明白她的意思了，他自己也明白对他来说什么东西更重要，她都说了以后她来接送闺女，怎么又来接小轻竹？

        曲轻漓正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慕见山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一肚子堵在半截，上不来又下不去，顺着慕见山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发现：嗯？嗯嗯？

        啥情况？

        她没看错吧，她印象里小轻竹这丫头朋友并不多的，怎么感觉整个育红班的小朋友在小轻竹周围围了一圈啊，貌似一个接一个地搞怪，故意逗小轻竹开心？

        曲轻漓很是疑惑，她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小轻竹的老师说，今天她突然哭得厉害，怎么哄都哄不好，后面哭得嘴巴都有些发紫，所以就到家里来找我来看看，我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育红班的小朋友们都在哄小轻竹。”慕见山其实根本不想解释太多，但想起曲轻漓之前的表现和她说的话，还是决定说清楚。

        曲轻漓听完，心思并不在后面，她觉得自己女儿受欢迎很正常，毕竟长得雪白可爱，但是小轻竹不是个爱哭的人，只有觉得受到委屈才会哭。

        她问道，“小轻竹的老师在哪里，我想向她了解一下情况。”

        慕见山犹豫了一下，其实他并没有太注意那位老师去哪里，他说，“抱歉，我不清楚。不过她老师姓杨，女的。”

        说实话，慕见山连杨春花的名字都没记住。

        “就没了？”曲轻漓用一种你不是记性好吗，怎么连闺女老师的信息都记不全的眼神看了一下慕见山。

        “没了。”慕见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曲轻漓算是重新认识这位当年以颜值高，性格好，能力强出名的慕知青了，其他两个是真的，但性格好这个绝对是假的，什么温润如玉，分明就是用来遮盖他冷漠无情的内里。

        “那你在这看着，我去找杨老师，一会一起带闺女回去。”曲轻漓往小轻竹那又看了一眼，匆匆忙忙往教师办公室走去。

        她刚打算敲办公室的门，门就自己开了。

        曲轻漓扬起一个笑容来，说，“你好，请问育红班的杨老师在吗？”

        办公室里只有五个老师，全村小的老师都在这里办公，看起来应该是刚开完一个教师会议。

        年纪稍微大一些的，有些地中海秃头的中年男人离门口最近，他就是村小的校长，以前小的时候就经常是曲爱民后面的小跟班，所以曲家父女刚回来的时候还去拜访过，也喝过曲轻漓的喜酒，他看到曲轻漓，难得笑了一下，说，“大侄女今天不忙啊，来找小杨的？来，小杨过来一下。”

        杨春花本来好不容易将慕轻竹大哭不止的消息传给慕见山，然后把慕见山提前引来学校，谁知道这地中海校长突然说要开个重要会议，搞得她都没能和慕知青说上几句话呢。

        好不容易开完会，曲轻漓竟然来了学校，还来找她？杨春花心里嘀咕着，难道，慕知青喜欢上她了，曲轻漓来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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