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后妈
慕见山没立即答应，他举起筷子，犹豫着要不要吃这顿饭了。
明明是他帮了曲轻漓，却还得答应以后天天当车夫，这顿饭真挺贵啊。
“你不愿意？”曲轻漓畅想得很好，她没干农活那个技术，十公分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做梦，只能靠着智慧来赚钱养家。
村里面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亲戚关系，干点什么事情都没这么方便，而且也不好出价格，最重要的是，她打算干的事情跟投机倒把沾边，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而县里又有些远，她来回也不方便，在镇上先赚点小钱，是最好的选择了。
“你来镇上做什么？有些事情，现在是做不得的。”慕见山其实已经收到信件，说上头有意向要恢复高考了，很多口子以后可能会慢慢放开，摊贩经济可能会变成合法，据说有些地方对黑市已经开始睁只眼闭只眼了，只要不太过分，都不会像以前那样，物品要损毁，人也要抓进牢里。
曲轻漓抓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面上勉强维持镇定，说，“放心，我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逛街的，就蹭下你的车而已，小轻竹她爹。”后面五个字被曲轻漓咬的重音。
“行。”慕见山也没什么话可说了，他埋头吃面，速度很快却依旧十分优雅，甚至连多余的声音都没发出，一看就跟其他桌风卷残云吃相的人不一样。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午放学，我在老地方等你。”曲轻漓这下总算心满意足了，一切都在她的计划里。
老地方？慕见山听到这三个字有点岔气，差点没夹住面条，今天好像也才是曲轻漓第一次来公社小学等他吧。
两人完全不知道的是，国营饭店里一个靠近厨房的角落里，坐着两个慕见山的同事，陈老师和谢老师。
本来应该来的三个人，但是因着张梅没心情了，就变成他们两个人吃饭了。
陈老师本来以为这饭局是组不成了，但是谢老师却觉得陈老师在学校里人缘不错，算是办公室里的知心大姐了，想要向对方请教一下女孩子的喜好，尤其是张梅的喜好，就请对方来吃饭，哪怕张梅没来。
他们来国营饭店吃饭要比慕见山早很多，都快吃饱了，请教得也差不多了，就发现饭店里进来了一对俊男美女。
他们定睛一看，哟，这不是学校里的慕老师和他的对象嘛。
当初见面也有两年了，按理说是记不得只见过一面的人的长相的，但是曲轻漓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惊鸿一瞥让在场的很多同事都牢牢记住了曲轻漓的脸。
现在一看见曲轻漓的脸，马上想起来这就是慕见山的对象。
感情不好的两人还一起在国营饭店吃饭？？？
陈老师和谢老师都打算暂时不走了，两人都想了解一下慕见山跟他对象到底关系如何，前者是想着撮合慕见山和张梅的概率高不高，后者是想着慕见山会不会成为情敌，毕竟他也看得出来张梅很喜欢慕见山，但他喜欢张梅。
他们距离慕见山那桌有点远，听不清楚两人的谈话，但能明显看见两人脸上的表情。
一向没什么表情，只不过五官看着很温润的慕老师在和对象聊天时，表情很是丰富，看起来就像是本来很好看的画，活了。
而那位长得好看的对象，脸上虽然偶尔有些怒气的样子，但更多时候都是在笑，笑容非常灿烂，一看就是心情极其地好。
陈老师和谢老师心里都有点数了，原来，他们以为慕老师跟他对象关系不好，不相配，但这两人，明显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系好着呢！
陈老师心里叹了口气，知道撮合张梅和慕见山是不可能了，她老公要是想要升职，只能靠技术了，想让张梅父亲帮忙，难咯。
而谢老师则心情十分愉悦，他看着慕老师有个这么好看的对象，不是不嫉妒的，但是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确实比不上慕见山，并且慕见山的对象据说是村里的，家庭条件根本没张梅好，他也就没这么不平衡了，见到这夫妻俩关系好，还特别高兴，心里想着这下自己可算能成为镇纺织厂副厂长女婿了。
吃完饭后，慕见山就回去上班了，曲轻漓也没闲着，她在寻找合适的地方做生意。
现在的黑市确实还行，但是保密性不够强，去买买东西还成，要是去卖东西，一个不小心，被某个眼红的摊贩举报了，那可得不偿失。
当然，曲轻漓知道黑市既然能够形成，里面的人肯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之类的，并且举报的话，只要在那里买卖过东西，总会有联系，举报的人也吃不到好果子，但是呢，她还是不够放心的，万一就碰上那么一个宁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疯子呢。
她现在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曲轻漓在镇上逛了一圈，发现除了黑市那条街，还真没有哪里适合摆摊的地方。
其他的地方，不方便躲藏，也容易暴露。
她踩完点才发现，好像搞投机倒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来要保护好自己，二来要找得到客源，可这两个东西，就很难兼容，怪不得大家都是在黑市摆摊的。
她有些发愁了，直到坐上慕见山的车，都还有些闷闷不乐的。
到了村小门口的时候，慕见山看着有些垂头丧气地曲轻漓，忍不住说，“小轻竹对情绪很敏感的，你现在这样，她会担心你。”
“有这么明显吗？”曲轻漓心里很是纠结，她是知道慕见山的脑袋要比她好使的，但是在国营饭店的时候，慕见山明显是不支持她去做这个的，所以她也不会跟慕见山说具体的事情，她试探地问，“那个，你去机械厂帮忙，发工资的吗？”
慕见山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她，深邃黝黑的眼睛仿佛旋涡那般，将曲轻漓的心神威慑住了。
她不自然地挪开眼睛，说，“不想说就算了，当我没问。”
“我又不是机械厂的工人。”
曲轻漓：
靠，她犯蠢了！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个白痴的问题啊！现在的工厂，全是国有性质的，每发一份工资，都是要登记在册的，根本不可能有，但是嘛，其他的东西应该还是能有的。
不对啊，那慕见山的钱都哪来的？她记得，慕见山在公社小学工作的工资，都是全额交给她爹，让她爹支配的，可他看着就不像手里没钱的样子。
难不成，慕见山也偷偷地干投机倒把，只不过他双标，只只许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
曲轻漓不垂头丧脑了，但她变成了一只气鼓鼓的海豚。
慕见山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曲轻漓看起来生气了，但他没多想，对方生气是常态了，这样看着可比刚才丧气样好多了。
“娘！爹！你们都来接我啊。”慕轻竹刚跟小杨老师说了再见，但小杨老师特别关心她，非要跟着她一起等她娘过来，但是等了好久，娘都没来，小杨老师说她要去一个婶子家，和她家顺路，正好送她回家，于是她就答应了。
没想到，刚出校门口，就看到了她爹娘都来了。
不过，两个人看起来拌嘴了，而且娘的表情看起来明显很生气，看来是吵架吵输了。
慕轻竹叹了口气，心想道，怎么说她爹也是小说里的男主，男主都是有光环的，她娘怎么可能能越得过光环啊，这就跟她们妖精的法力是比不上仙子们的一样，仙子们生而为仙，她们当妖精的，要努力修炼才能达到仙子们的起跑线。
慕轻竹连忙挣开小杨老师的手，冲两人喊了爹娘，小跑过去了，希望自己能够分散两人的注意力和怒火。
“慢点。”曲轻漓看到小跑过来的闺女，就完全顾不上生气了，在喊闺女慢点跑的同时，也走过去。
慕轻竹有些高兴，一把冲过去抱住她娘的大腿，但她完全忽略了自己的体重，她平时摄入的营养可比其他小孩要好很多，而曲轻漓很瘦，这么一扑过去，她娘竟然没站稳，差点就摔倒了。
好在，她爹扶住了她娘。
“娘，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慕轻竹嘴巴拉成一个下弧，忍住没哭。
呜呜呜，她不是故意的，她没想到自己这么重的。
曲轻漓显然也是忽略了自己闺女的重量，平时觉得闺女的脸奶呼呼的，捏起来软软的，谁知道还挺重的，她努力忽略扶住自己的胳膊，放松了身体，重新站稳，说，“娘没事，我知道小轻竹是想我了是吗？”
“咳咳，咳咳。”杨春花看到慕见山扶住曲轻漓的时候，眼睛都有些发红了，怎么可以这样呢，曲轻漓有什么好的，慕见山为什么不看看她！
慕见山听到声音，又看到曲轻漓已经站稳了，很快后腿一步，把空间让给母女俩。
曲轻漓揉了揉小轻竹的脑袋，又看向杨春花，说，“杨老师，谢谢你啊，我来晚了一些。”
杨春花见慕见山特意后退一步，离开曲轻漓，心想着：她可能误会了，慕知青只不过是怕女儿摔倒，所以才扶住曲轻漓的，要是曲轻漓和她同时摔倒，他扶住的人肯定是她的，他不可能喜欢曲轻漓的，只不过为了责任罢了。
她不停地说服自己，心里很快镇定下来，看向曲轻漓说，“轻竹她娘，小孩子一个人在学校里等待父母，是很害怕的，我希望你还是对她多上点心。”
杨春花心里想着，她这样故意指责曲轻漓，才能让慕知青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对方可对他闺女不怎么样呢，亲妈不靠谱，找个靠谱的后妈，比如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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