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柳氏奇女子

嘭！

        一声巨响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大家都被这声音震住，一时间忘了说话，连苏婉都被吓得一跳。

        “老娘坐得正行得直，我这医馆开了十年了，从十八岁开始就坐台看诊，看过的病人不说上万也有几千。我柳亦如师从云鹤老人，从我手上走过的病人，凡事听了医嘱的，没有哪一个不是健健康康的离开。”

        柳亦如柳眉倒竖，染着红色单扣的指甲遥遥的指着朝她泼脏水的那几个人，冷冷地嘲讽。

        “你家汉子是在我这里抓了跌打损伤的药，可我是让他一共抓三副，早中晚各一副，他说没钱，只拿了一副去，还分做六道吃了三天。请问，原本该让你一天吃三顿饭，你一顿吃了三天，这肚子能填饱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刚刚还在幸灾乐祸的那个胖婶子立马就闭上嘴不说话了，只不悦的瞪着柳亦如。

        “妇道人家懂什么，我看你开的药根本就没有用，不管他吃多少道都是一样的，你不要在这里狡辩了！要我看，咱们还是报官，让官兵来把她抓走！”站在吴管家一方的另一人见形势不对，连忙出来试图找回场子。

        柳亦如却朝天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转过身去，连看都懒得看那个人一眼，慢悠悠的坐到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针见血地戳中了对方的痛处。

        “你，我记得，赵齐，你妻子是东市成衣铺的掌柜吧？若是让你妻子听到这话，你说，我这店铺会不会又多了一副跌打损伤药的销量呢？”

        人群的笑声更大了，几个认识赵齐的人站在后面起哄，“赵齐，你还是快回家吧！待会儿你家娘子来了，你可是又要被揍了呢！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听见她在东市叫你的名字呢~”

        赵齐脸色一黑，但又实在是畏惧家里的河东狮，不甘心地一跺脚，拨开人群冲了出去，临了还转回头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柳亦如，咬牙切齿的威胁道：“你等着！哼！”

        其他想要帮着诋毁柳亦如的人见到这二人的下场都收回了妄图煽风点火的心，默默的退了出去，留下吴管家一个人，带着一群壮汉尴尬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苏婉在人群里看着好戏，只觉这柳亦如实在是有趣，三言两语就将这些人都全部怼了回去。现代医院里的医生个个都讲礼貌，像这样有个性的大夫，苏婉还是第一次见。

        柳亦如坐在太师椅上，脚上踩着被摔翻的桌子，一边抠着手上的指甲，一边悠悠然地继续补刀。

        “吴管家，我知道你是护主心切，但是当狗也是要有底线的，可不能颠倒黑白，小心跟你家老爷一样遭报应。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清清白白，说的话比这银子还真。”

        此时，一直被众人忽视的钱老二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自己被人点了名，突然动了动，发出一声呻吟。

        “哎哟喂，刚刚是谁踹了我一脚，可疼死我了。咦，我刚刚不是还在和柳大夫说话吗，怎么这桌子就翻了？”

        “钱老爷，你刚刚是痛晕过去了，至于这狼藉是怎么回事，还要问你身后这位管家。对了，老娘现在心情不好，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滚蛋吧。”柳亦如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遥遥的指着钱宅的方向，做了个赶狗的手势。

        “还有，你疼晕过去可不是我打的，你的胆囊现在估计已经发炎破损，要不了两天就会一命呜呼了，还是快回家去准备后事吧。”

        钱老二沉默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肾脏的方向确实隐隐传来一阵阵疼痛感，满脸横肉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才从地上爬起来现在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钱老二哀哀的叫着：“柳大夫哟，你可救救我吧，我今天本来只是想来找您看看的，都是这狗奴才怂恿我，说是如果不给您点颜色瞧瞧，您就不会拿出真本事，都是我一时糊涂，您医者仁心，可救救我吧！狗奴才！还不跪下给柳大夫道歉，你是让我死才甘心吗！”

        吴管家立马利索地跪在钱老二身后，将头低的不能再低，极力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巴不得立马原地消失。

        大约是钱老二的样子有些太过可怜，周围围观的人有些于心不忍，试探着走上前来为他求情。

        “柳大夫，你就帮钱老爷治治吧，他这些年来为乡里乡亲们也做了不少，虽说识人的眼光不准养了只恶狗，但他现在也已经这个样子了，你就发发慈悲帮帮他吧。”

        说话的人是德兴酒楼的老板，平日里跟柳亦如有些交情。

        “对呀对呀，柳大夫，你就治治他吧，也好给那些人看看您师从云鹤老人学来的医术，让他们心服口服。”其他人也转了口风，帮着求情。

        谁知柳亦如却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众人的请求。

        “不医，我说了不医就不医。我这医馆的规矩就是病人一定要听大夫的话，不听话的人就要自己承担后果，我可不能为了一个人就破了这规矩。就算是德老板帮他求情，也不行。”

        苏婉看着柳亦如拒绝得如此干脆，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她本以为柳亦如作为大夫多半是刀子嘴豆腐心，却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如此狠心，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这么多人的请求。

        柳亦如说一不二，说不医就不医，一副今天就算你们说破嘴皮子我也不会动摇的表情，泰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

        钱老二眼神绝望极了，他听得出来，柳亦如这么说就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他晃悠着从地上爬起来，艰难的在吴管家的搀扶下站直了身体。

        “柳大夫，这事是我自找的，您却是叮嘱了我不要沾酒，是我没有忍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算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

        钱老二抹了一把眼泪，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以后卸下商人狡猾的面具，泛着油光的脸上此时只有单纯的懊悔与绝望。

        柳亦如没有答话，看也不看钱老二，继续抠着手上的指甲。

        吴管家脸上露出几分不忍，默默搀着钱老二往外走，小声安慰着。

        苏婉饶有趣味的砸了砸嘴，这一番大戏可是有趣极了。更有趣的，是坐在店门口着着素衣薄衫那个人，这可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第一个觉得有些看不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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