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不听大夫言

躺在床上的男人嘴唇发紫，大口喘着粗气，嘴角白色唾沫混合着一丝丝血红，双眼凹陷，额头上布满了细汗，瞧着就不大好。

        原先畏手畏脚的苏婉，这会儿哪还顾得上自己学艺不精，只想尽量拯救，她一个箭步上前，让妇人退后之后，她拿着男人的手开始把脉。

        脉象紊乱，身体气虚浮躁，体内大亏，“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这也是腹部生病的症状，反倒像是中毒。

        妇人一愣，没有立即回答，缓了缓片刻后忽然沉了语气，“你什么意思啊？能不能治?不能治叫你师傅来，要是人死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左一句让死右一句人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期盼你相公死。”宋宸在一旁淡淡接话，冷冷扫了妇人一眼。

        妇人想要反驳，可瞧着宋宸森冷的目光，想要说的话，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转头看向苏婉，“你瞧出什么了没有?”

        苏婉摇摇头，继续给男人检查。

        一刻钟之后，男人已经进气多，出气少，嘴唇变成了深紫色，不出意外，这就是中毒。

        “你瞧出来没有?！”妇人看向相公奄奄一息，越发着急，忍不住又询问。

        看出苏婉的疲累，宋宸上前走到苏婉旁边，低声问道，“怎么样?”

        苏婉回头摇了摇，收回自己无力的手，“毒已经入心肺，我不敢胡乱给他用药……我不敢。”她心里有法子，可她不敢胡乱来，如果真的这么做，成了还好，若是不成呢?她身上背负的就是一条人命。

        “你救不了?你救不了就去找柳亦如啊，还愣着做什么，要是……”说到这，妇人顿住，后怕的看了看宋宸，才继续说道，“你快想想法子，我相公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妇人兀自说着，没一会儿就自己冒出了泪花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哭诉着这个家多惨。

        苏婉听不下去，自行屏蔽了妇人的话，满脑子都是想主意。

        “去找师傅的话，怕时间来不及了。”

        就是现在去，回来肯定晚了。

        还未等人说话，男人就像是配合苏婉的话，忽然剧烈咳嗽，似乎有要把心肺都给咳出来，妇人刚要上前去，男人忽然捂着胸口，猛然坐起，一口乌血吐在棉被上。

        嘴唇毫无学血色，亦或者说，肉眼所见的皮肤，都惨白如雪。

        “救……救我。”他一脸的痛哭，使劲从嘴里也只挤出了这三个字。

        妇人急忙站起，“我去找柳大夫来。”

        “来不及了，我现在有一个办法，但得经过你们的同意。”苏婉说着，抬头看向妇人，见她同意，继续道，“我可以给他施针，暂时压制住毒性，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去找我师傅，得救的几率更大。”

        “那就做啊，磨蹭什么？”妇人不耐烦了。

        苏婉点点头，从药箱里拿出了笔墨纸，当场就写了保证书，让这个妇人保证，无论她相公出了什么事，都与她无关。

        妇人起先不愿，可时间悄然流逝，男人已经奄奄一息，她无奈签下。

        而宋宸，也赶紧去找柳亦如。

        从到妇人家中，已经浪费了一刻钟的时间，苏婉不敢掉以轻心，从药箱里拿出银针摆在桌子上，拿出一根短的，缓缓没入男人的身体。

        连着下了十根针，男人的脸色才稍缓，苏婉这才松了一口气。

        “来了。”宋宸喊了一声，随后先一步进到屋内。

        紧接着柳亦如走进来，看着男人身上所行银针，脸色渐渐放松下来，“做得不错。”不然，这个男人也等不到她过来。

        柳亦如先是用针扎男人十根手指尖，见冒出黑色血液之后，又开始行针，再给苏婉一副药方前去把药煎了。

        苏婉和宋宸回到医馆，把药全配好之后放入罐里，半个时辰之后，她连罐一起带到男人家，让妇人把药喂下去之后，男人呼吸开始平缓。

        “没事了。”柳亦如这才松了口气，可脸上的神情还没有彻底放松，紧接着又黑沉下来，“我早就说过，这病不能着急，你一次给他喝那么多的药，不中毒才怪！”

        是药三分毒，故而才有量之分。

        妇人明白这个道理，面对柳亦如的责怪，她埋着头不敢言语。

        “就这一次，再有下次，莫怪我见死不救！”丢完这句话，柳亦如气呼呼的先走了。

        苏婉站在原地，看着妇人一副哀怨的样子，默默摊开自己的手掌心，递到妇人眼前。

        这么一举动，妇人愣了愣，“不是说免费……”

        “免费也总不能一直免费下去，自今夜开始，开始收费，对了夫人，别忘了还有我的诊费。”苏婉裂开嘴一笑，淡然说道。

        妇人刚要反驳，病床上的人儿咳嗽一声，她便闷不吭声的去拿银子去了。

        得了银子，人也救了，苏婉收拾好自己带来的东西，跟着宋宸一起出了妇人家的院子。

        走到门外的时候，柳亦如已经在等着了，“怎么才出来?”

        苏婉摊开手，二两银子白花花的放在手心上，“免费治病人可不是让师傅一直免费下去，知道师傅心善，可多少收一点，不至于你在官府磨蹭这么久不回来，差点出了大事。”

        柳亦如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知道了?”

        就在刚刚宋宸回来的时候，就跟苏婉悄悄说了，柳亦如一直待在官府咯，就是因为银子不够那批药就批下不来，可那又是治风寒的好药，如今寒冬之季，伤寒者众多，药自然早一日到更好，她也才在官府待在现在才归。

        医馆已经穷到这个地步，苏婉不知，银子全在柳亦如那，她自己也一直忙于别的事情，反倒忽略了。

        “乡里乡亲的，忽然要收银子，这……”柳亦如犹豫了，要是收银子，别人该如何作想?怕是背后得议论她了。

        苏婉自然知道她想什么，默默摇了摇头，师傅的医术精湛，可到了其他事，就转不过弯来，“行了，关于这件事，我来解决就行，你照常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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