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悄然无声

这番话，一直想苏婉脑海里回荡，直到半夜三更，她也没有睡着，不由得心神烦闷，她忽然坐起，看着屋内那根已经快要燃尽的蜡烛，忽然心头有什么事，超乎了意料。

        她轻轻起身，没有吵醒苏栗，披上外衫就往宋宸的屋子去，她只是敲了一下门，门就打开了，她犹豫片刻，“宋宸，你睡了吗？”

        “宋宸?我进来了?”

        “宋哥哥，我有一事问你。”

        连着三问，都没有人回答，苏婉缓缓推开门，昏暗的光线下，床上空无一人，被褥折得整齐，书架上的几本书，也都没了。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点燃了蜡烛。

        烛光照亮的瞬间，似乎有什么坠入冰窖里。

        人走茶凉，苏婉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冷茶。

        四月犹凉风未暖，不知不觉竟又是过了几月，认识宋宸，已经一年多了，自见面开始他在活在她狭小的世界里，从一开始的踏足到现在，无形中占满了她的所有。

        离开得很突然，突然到，她丝毫没有准备，就跟他忽然撞进自己的生活一样，来去自由。

        “姑娘，你还不睡?”亥夜见门未关，就往里看了几眼，见到是苏婉，在外观察许久，注意到苏婉的不对劲，他才胆大进来。

        苏婉回头，看到是亥夜，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你怎么也不睡?”

        “我愁于生计。”亥夜倒是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思，或者说，是故意这么告诉苏婉的。

        他早就思量，在出来之后，他就已经计划好了之后的一切，他习惯于这样，但今天，他忽然又起了别样的心思。

        亥夜是个七窍玲珑心的，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个主意，苏婉在查到亥夜时，从一些小事上揣摩的。

        “亥二哥之前的事迹，我还是听过一些的，出门在外，总不会饿到自己。”

        自然也不会饿到亥重。

        亥夜轻笑，“可我是一个已死之人，没有通关铭文，只能在常州讨生活，可这又是钱家的地界。”

        “有话直说。”苏婉恼了，没有什么心思同他扯这个弯弯绕绕，脸色虽然平静，但那双眼睛，瞳孔缩了一些。

        亥夜也没有再绕话，而是说道，“你才十岁，其智若妖，上一次有宋公子为你解脱，下一次呢？姑娘，你何不收留我们，我哥哥武功超强，脑子却不怎么好使，我身子弱些，可对生意经信手拈来，留下我们，于你百利，自然也有一害，关于钱家。”

        他们二人遁了，若是没有发生什么还好要是发生了什么，二人怕会遭到钱家报复，不过，这苏婉是柳亦如的徒弟，柳亦如救过钱老二，而沈墨和苏婉，关系似乎不一般。

        话已经挑明，苏婉抬头看着亥夜，此人颇为自负，也有自负的理由，而她，恰好需要。

        “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忠心于我?且我只有十岁。”

        “亥家有家规，有恩必报，我哥哥自小深受这样的教导，若是我敢于你不利，他会第一个宰了我。”亥夜苦笑，对于自己的哥哥，他更加了解，又笑道，“十岁身，玲珑心，在我面前，姑娘不需要掩藏。”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挑明这一层，就是宋宸，他或许也知道，但从未明说。

        虽然心知肚明，但总有一层隔阂在，苏婉不语。

        亥夜也知道，不能急功近利，“时间久了便好了。”

        苏婉不语，看着亥夜离开，才发觉自己的心思不知道何时都到了这兄弟二人身上，再想起宋宸，她摇摇头，把这人的身影压到心里。

        她早就希望宋宸能回自己的家，现在看来，是家人找来了吧？她也该安心，照宋宸说的，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

        今夜，注定无眠。

        之前沈墨和徐开，都按照答应苏婉的，把北上的一些铺子找来了。

        沈墨找了十五家，徐开的二十户，沈墨知道苏婉的目的，自然是把那些大户的一些信息也备好了，而徐开给苏婉的名单上，也列了各户的信息。

        她大致比对了一下，其中有十二户是重复的，算下来总共是二十三户，苏婉从各户的资源，涉及，声望等一一筛选后，只余下三家。

        豫州罗家，兖州洛家，缅州荣家，三个地处相连的三州，可距离依旧远。

        她若是出去，怕是一年半载都难以回来，若只是去一家，来回跑自是更费时间，再合作之前，她也需要把遥清阁铺子做大先。

        她忽然想到一个法子。

        做了足足半个月的准备，她早早就在客堂等着亥夜，见俩兄弟一起来，苏婉站起打了声招呼，亥重回了一礼，自己走到屋外去了。

        两个人要谈事情，他是知道的。

        苏婉看了看亥重，见人出去了，她才转头看向亥夜，“我有事与你商议。”

        “现常州就两大纸铺，一是沈氏纸业，二是复群纸厂，如今江南崛起一纸业，复群纸厂入不敷出，全靠我在经营为他们卖纸，我在想，能不能把复群纸厂收入囊中，随后再想办法扩大遥清阁，现在纸业尚少，能做出复群纸厂这样纸质的纸厂，更是少之又少。”

        苏婉缓缓说着，这可是摆在眼前的极大利益。

        从去年开始，复群纸厂的销量一直下滑，苏婉靠私塾撑着，复群纸厂则靠她撑着，想要把复群纸厂划到自己名下，苏婉是早就有着想法了的。

        亥夜听着，默默抹了一把冷汗，他知道这小丫头聪明，没想到眼界也大，他生出想要利用苏婉的小心思，抹得一干二净。

        “沈家呢？”若是野心大的，苏婉之后会吞并沈家，这点亥夜毋庸置疑。

        可苏婉摇摇头，“沈家主营常州往南以下，咱往北上，不冲突。”话落，她顿了顿，又看向亥夜，“你觉得可行吗？”

        亥夜略做思考，点了点头，“复群纸厂的确可以收入囊中，可你哪来这么多的银子?”

        那是纸厂，需要的银子自然不会少。

        果然，现实的问题来了，苏婉忽然颓然的趴在桌子上，连连叹气。

        亥夜看着，微微别开了头，“怀州有一大户萧家，历年来都在给宫中供纸，家中有人在宫中当值，若是能和他们合作，其他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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