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抛出诱饵

赵老爷叹了一口气，旁的管事似乎才发觉到来客人了，急忙去叫小厮给苏婉倒茶。

        “苏姑娘，咱们的合同，怕是得就此结束了，违约的银子，请姑娘转告公子，多给我宽限一些时间。”说着，赵老爷又是叹气，把头埋下去时，鬓角已经生出几丝白发，“管事。”

        管事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后堂。

        苏婉见赵老板让她坐下，她才走到下首坐下，看着赵老板恹恹的，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

        亥夜给她说的时候，简短几句，着实让苏婉感觉不到沉重，可现在看到两个人这个模样，她有些后怕。

        天灾，人祸，无论哪一个，都能把一个厂子，逼到关门大吉。

        已经半晌过去了，茶还未上，管事也还没有来。

        赵老爷似乎也注意到了，试图起身的他，才撑起来又重重坐了下去，试了几次，他颓然的看向苏婉，“苏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没力气了。”

        这时管事走进来，看着周围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顿时眼神怨恨起来，“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复群纸厂还没倒闭呢，一个个倒是跑得比兔子都快。”说得太激动，他咳嗽几声。

        赵老爷头埋更低了。

        苏婉的目光，却是看向管事手上的饕鬄木雕，花纹很是漂亮，又很平滑，想来主人没少拿在手里把玩，她还打量着，管事已经递到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道，“这是黄檀木，老爷以前好不容易买到一块，就雕了这个饕鬄的模样，瞧着栩栩如生的，老爷甚是喜欢的，如今家里值钱的，也就这一块了。”说着，又往苏婉面前递了递。

        这是要送她?“既然赵老爷喜欢，何故送我?”苏婉一头雾水。

        赵老板此时却想站起来，管事见此，急忙上去把人扶着，有了管事的力，才把赵老爷扶起来。

        他颤颤巍巍走到苏婉面前，接过管事手上的木雕，作势就要跪下去，幸好苏婉眼疾手快，“赵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她的力气不大，加上赵老爷气浮体虚，更是重，用了全力，也只是勉勉强强的扶住。

        “苏姑娘，我知道如今我这边解除合约你那损失定严重，家中也没有什么送姑娘家的东西，就这个木雕，还算是值钱，还请你收下，在宋公子前帮我拖延一下时间，就是几天也好。”给他缓口气的时间。

        管事也埋着头，跟着恳求道，“现在别人也逼得紧，还请姑娘帮帮忙。”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总要和我说说才是，不然我如何和公子交代。”苏婉苦笑，怕这两个人也是慌了神，若她真是宋宸的侍女，人微言轻，求她未必有用。

        管事这才后知后觉，轻声说复群纸厂遇到的事。

        大致和亥夜说的差不多，遇到了天灾，还有人祸，以前那些合作的商户，几乎是商量好了一般，同一时间逼他拿银子赔偿，他的家当，又卖了不少东西，也只还了几家，这几年下来，复群纸厂盈利并不多，甚至有时间是亏空了，如今好不容易好转，没想着遇到了这样的事。

        听完，苏婉倒是收了桌上的木雕，看着赵老爷忽然投来希冀的目光，她莞尔一笑，“这事，我家公子也是知晓一二的，这次来呢，也有俩个选择。”

        听到苏婉开口，俩个人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苏婉刚刚的不告知，反而燃起了一丝丝希望。

        那个宋宸，不是泛泛之辈。

        “一，你们把复群纸厂卖给我们，价格由你来来，当然，赵老板可能觉得这是趁火打劫，可想要趁火打劫的不止我们。”苏婉看着赵老爷脸色突然变得凌厉，随即又道，“你们可以依旧管着复群纸厂，还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进账出账是过我们的手，而赵老爷也能拿到一成。”

        趁火打劫，对于这样的事，是绝不会答应的。

        赵老爷和管事互看一眼，没有接话。

        “二，我给你一千两银子挺过这一关，但这一年内，必须还一番给我，复群纸厂照样是赵家的。”苏婉不是善人，从来都不是，就算治病救人时那些人是这般说她的。

        赵老爷脸色更难看了，复群纸厂什么样子，他心里是有数的，还翻一番，那就是要了他的老命！

        苏婉站了起来，手把玩着木雕，走到赵老爷面前轻轻放在桌前，“我也只是传达我家公子的意思，都是商人，定是以自己利益为先的。”

        唯利是图小人也，可在银子面前，有几人能一直守住本心?

        赵老爷懂这个道理，苏婉也没有再多说，辞别了赵老爷，离开复群纸厂。

        人走了半刻钟了，赵老爷依旧盯着眼前的木雕，就这一瞬间，似乎又老了几岁，“怎么办?”

        管事看着木雕，悠悠叹了一口气，“咱还有什么选择?比起沈家，宋公子的条件已经好上太多了。”

        他犹记得沈墨的那些话。

        五百两银子，复群改为沈氏，至此与赵老爷再无关。

        足足少了五百两银子不说，还要改复群纸厂的名字，那也是赵家几代的心血。

        赵老爷似乎也回忆起那日，犹豫半晌，忽然仰头，叹了一口气。

        没谈成?

        听到苏婉缓缓说的时候亥夜还惊了一下，看着苏婉那完全不着急的模样，大概是明白了，“你提的条件这么诱人，居然没有当场答应?”

        走之前苏婉特地请教了他，有几人给复群纸厂抛出橄榄枝，他查过，因为地处常州，有沈氏在旁，没几个人想要的，加上会和沈氏作对，更是没了人敢，也就沈家去谈过。

        听说那天，把赵老爷气吐血了。

        照常来说，五百两银子已经仁至义尽了，可苏婉还翻了一倍，知道苏婉的目的就是想留下复群纸厂所有人，他也是这个意思，没想到苏婉也想到了，倒是意见相合了。

        “总要给他考虑的时间，但应该差不了就这几天，对了，你之前说，宫中每年需要纸百万张，可是真的?”苏婉还是有些忧心。

        “真的，宫中除了皇上，后果，三省六部哪不需要纸?这些还算是少的。”亥夜似乎极为了解。

        苏婉打量他一眼，点点头，“那咱们静待吧，这百万张纸，也不知道赶不赶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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