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苏婉昏迷了七天了，全凭人参吊着一口气。
伤口包扎了，也止血了，可就是不醒，直到第二天，大夫才发现苏婉中毒，折腾了三天，才把毒解了，可现在，已经又三天过去，她已经静静地躺在床上，本就白皙的皮肤，现在竟然能看见皮肉下的血管。
宋宸守了她七天，有时站在窗口，有时坐在床边，始终不会离开太远。
朝中非议已经很甚了，他丝毫无感，依旧淡然的守着。
“公子，侯爷来信，让你尽快上朝，还说，越发在意这个女子，只会让这个女子更加危险，让你慎重。”擎风身子已经好了大半了，此刻站在一旁，手上拿着一封信。
是远在边境的侯爷加急传来的。
宋宸只是扫了那信一眼，目光就转移到了苏婉身上，“我离她很远了，五年来我都不敢接触她的任何东西，甚至就在眼前我都没有靠近，可结果呢？只会让别人更加肆意的伤害她。”
看到她受伤，在得知她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时候，他慌了，开始陷入无尽的自责，后悔里，他要是保护着苏婉，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公子，侯爷的话，还请你务必听，苏小姐身边还有薛家兄弟，送回去也不会有事，留在府中反而是个麻烦。”擎风又说道，看着苏婉的眼神，略有些厌恶在其中。
宋宸扫了擎风一眼，见他后退一步不语，这才收回眼神。
平常的宋宸，是温顺有礼的，可刚刚的眼神是骇人的杀意，似乎擎风再多说一个字，宋宸真会动手。
“看着，不要让人进来一步。”宋宸冷声道，弯下身子把苏婉抱起，趁着夜色灰暗，他将身形掩藏得极好，避开了暗哨，出了侯府。
一路向北，就到了一处贫民区，那一片属于在京城属于低下的人，夜里几乎没有人影，偶尔能听见狗吠，随即谩骂声就吵了起来。
宋宸轻车熟路的走过拐角，到一处院门前，看着门没有关，他心下了然，走了进去。
堂屋亮着蜡烛，里面坐着一个约莫六十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此刻正佝偻着背，伸出舌头尝了尝一碗黝黑的药汁。
宋宸的脚刚踏进屋子，张怀仁就放下了药碗，“知道你要来，门都没有关过，把人放到屋子里去吧，我稍后过去看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满是岁月沧桑的味道。
宋宸照他所言，把苏婉放到床上直接，才走回来在张怀仁面前抱拳，腰弯得很低，“张叔还要劳烦你了。”
张怀仁抬头看了看宋宸，随即摇了摇头，“都多少年了，我以为你不会再过来了，既然来了，你便去看看你娘，她就交给我吧。”
宋宸眼神闪过拒绝，可最后变成了妥协，“好。”
他去了院子后面，那里有一个祠堂，只放了他娘的牌位。
在供桌上，水果都还新鲜，这里面，也是一尘不染。
十几年了，以前的记忆还是零星片段，可那些，就足够让他清楚，他是谁，又该做些什么。
“我会做到的，您再等等。”话落，他点燃香，插进香炉里之后，随着烟雾缭绕，他人也出了祠堂。
张怀仁，数十年前有名的医毒圣手，能杀人于无形，更是能起死人肉白骨，不过他突然归隐，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更没有他的消息了。
谁也不会想到他住在贫民区，守着一灵位，一守就是数十年。
“你倒是懂得不少。”
屋内传来张怀仁的声音，宋宸加快脚步走进去。
苏婉已经醒了，这会儿靠着椅子，手搭在桌子上，让张怀仁给她施针的同时，她自己腾出一只手，看着一本医术，嘴里念念有词。
声音很轻，宋宸走近了才听清她和张怀仁在讨论针灸。
“感觉如何？”宋宸问道。
一早苏婉就注意到宋宸了，只是刻意去忽略他，听到他询问才点了点头，“好许多了。”她的声音仍有气无力。
七天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宋宸看着她脸色依旧惨白，温声道，“想吃些什么？”
“都可以。”苏婉道。
宋宸点点头，走了出去。
等着人一走，张怀仁看着苏婉的眼神都变了变，宋宸隔着远，怕是没有注意到苏婉的变化，而张怀仁不同，看得清清楚楚苏婉的细微变化，“公子自小脾气就古怪，对人好也好，也不会表现出来，若不是……”
“张大夫，我的伤如何?”苏婉打断他要说下去的话。
知道她是不想听，张怀仁也没有再继续，“还当你不关心呢。”说着，张怀仁认真下了一根针后才又道，“毒入肺腑，需要每日行针逼出余毒，没有什么大碍，已经清过一次了，顶多就是吃东西胃口不太好而已。”
他说得轻飘飘的。
苏婉松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陆琴死了，还是亥重下的手，他们怎么样了?亥夜那么在意陆琴，亲眼看到陆琴死在面前，现在该是最脆弱的时候了吧？
遥清阁怎么样了?到底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诸多的事让她没有办法好好休息下去，“我多久能走动?”
她醒来是躺在床上，因为行针不方便她才在张怀仁的掺扶下走到椅子上，那会儿她浑身都使不上劲，现在恢复一些，但不多，至少离开这个房间她都做不到。
“半个月吧，那人显然没打算要你命，下的毒不是剧毒。”张怀仁还颇有些替她庆幸。
也是他了，换成别人医治，就只能等，等着她自己把毒排出，那要的时间更久，一个不好就会醒不过来。
“三天，三天之后我要离开。”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她来做，还有亥重亥夜，她放心不下。
“不可能，就算有办法，那也极伤身体，我不建议你那样做。”张怀仁说着，满是沟壑的脸上写满拒绝。
“我自己也可以。”苏婉无所谓的回了一句，目光盯着张怀仁。
她在赌，赌张怀仁不会放任她胡乱来。
“医者不自医！你胡闹什么。”他显然戳破了苏婉的想法，十分生气。
“我有我的理由，还请张大夫能够帮忙，如果我不回去，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不可预料的事。”她不敢拖延，三天的时间，已经十分长了。
“一个个的都是这样，事情重要还是命重要?我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你们作甚，下次再受伤，休想我再救你们！”张怀仁真是气极了。
“大概是因为心头挂欠的人太多，才没有办法做自己吧？”苏婉忽然道，看向张怀仁。
张怀仁一脸茫然，见苏婉那直接探寻的目光，别开了头，直接苏婉是有什么秘密想要探索。
苏婉笑笑，忽然问道，“张大夫和宋宸是什么关系?宋宸又经历了什么？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你应该都知道吧？”
“知道又如何，我不可能告诉你，绝对不可能，小姑娘，有的事情我劝你不要好奇，免得惹祸上身。”张怀仁说着，却十分害怕苏婉再问的模样，赶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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