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争7
暑假的时候，宁楚林继续留在舞室上集训课，没有课的事件就用来练舞、编舞。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暑假，舞室新来了一些学生，让江尧物色到几个适合加入舞团的成员，在大四开学前，江尧正式宣布舞团成立。
年底就有一场国内的大型齐舞比赛在本地举办，江尧准备带舞团参加这次比赛，多少在圈内闯出一些名气。
因此大四的这个秋天，宁楚林第一次正式意义上排一支大齐舞作品。
宁楚林的街舞功底不如舞团内很多跳了多年的成员，但其编舞水平在他们第一天开始排齐舞的时候就征服了所有人。
江尧在训练结束后和宁楚林闲聊：“我原来还以为你一上来可能搞不定这么一群人，还准备给你镇镇场子呢。”
“作品好就能搞得定。”宁楚林笑了笑，“大家对我都还挺好的。”
宁楚林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对齐舞作品的质量要求很高，因为舞团新成立，成员都很有自己的舞蹈风格，因此一开始融合度很差，动作虽然是一样的，但并不整齐。宁楚林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定点扣，累得人苦不堪言。
其中几个身上多少有点肉的男女，三个月排练下来瘦了少说有十斤。
宁楚林的消耗更大，他为了维持住自己的体型，让自己不要更瘦，特意带了很多高热量零食来舞室，开始给自己加餐。
在整个排练过程中，宁楚林没有表现出过丁点压力，一直按部就班排练、扣动作，但越临近比赛，他就越容易失眠。
在前两个多月，他都是累了一天晚上在宿舍倒头就睡，但最后一周，他开始紧张了。
齐舞方面，每一个成员都已经滚瓜烂熟，整齐度和彼此之间的配合也磨合得相当好，单纯从跳上，宁楚林非常有自信，但让他担心的是，他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编舞是否足够好。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担得起江尧给他的编舞师的位置，他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回报江尧对自己长期的帮助。
他收人恩惠太多，生怕还不起。
江尧非常会察言观色，情绪感知一绝，最后一次排练结束后，江尧特意给了宁楚林一盒奶，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担心，回去睡个好觉，你已经很好了。”
宁楚林哭笑不得，接过那盒跟哄孩子似的奶，抱了抱江尧：“谢谢哥。”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的水平不光是我欣赏，咱们整个团都是有目共睹的。”
宁楚林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真正站在比赛的舞台上时，宁楚林就一点都不紧张了。无论是对他来说，还是对舞团来说，这都只是一场首秀，他对自己的实力心里有数，肯定干不过那些大舞团和已经有丰富编舞经验的编舞师，因此他也不求多好的名次，只要别倒数就满足了。
他们的出场顺序很靠前，因此跳完之后他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坐在台下观赛了。他看了许多大舞团的优秀作品，这对他来说，是一次学习的过程，切实在现场看到别人的齐舞和在视频中看的观感是截然不同的。
比赛的名次出乎宁楚林的预料，他们拿到了第五名，虽然没奖，但已经是个很靠前的成绩了。
比赛的评委瓦瓦与江尧相熟，是江尧在参加battle比赛的时候认识的，赛后来找江尧叙旧。
“你舞团组得还真有点样子。你之前说要组团我还说你异想天开呢，这准备转齐舞了？”
江尧摇头：“battle还跳，就是想再尝试点别的，最开始的时候就那么一想，我也不懂编舞，大齐工作也忙，主要是没想到让我找到了个合适的编舞师，他定下来了，我才正式开始张罗人的。”
“你这个编舞还挺有意思的，哪个是编舞师啊，介绍介绍？”
江尧四下环顾，看到在不远处和人闲聊的宁楚林，便喊道：“楚林，过来下！”
倒是让瓦瓦惊讶了，江尧是他兄弟，他留心记了他团队里的每一个人，宁楚林在其中的舞蹈水平是能算中下。他本以为这支舞蹈的编舞师自身的舞蹈底子会很强，因为这支舞蹈中展示出了太多不同舞种的元素，不是一般舞者能够想到的。
“你舞跳得一般，编舞倒是挺有天赋。”评委说话很直接。
宁楚林笑了笑：“我知道，我还在练。”
江尧多少带点炫耀的意思，卖了个关子：“你猜我怎么找到楚林的？”
“你在网上看过他的编舞视频？”瓦瓦猜测，完全没往舞室学员的方向想，在他看来，宁楚林的街舞水平放在专业舞者中间，完全不够看的，江尧也不可能注意到他。
“这是我学弟，从我学校街舞社挖来的，当时小黎——现在那社长，推荐他来我舞室学舞蹈才认识的。”
瓦瓦瞪圆了眼睛，觉得相当不可思议，从学校社团到江尧的舞室，舞蹈水平可想而知不会很高，“你怎么看出他编舞的？”
“我在咱群里发过他视频，一看你就没翻群消息。”“他们聊的太多了，懒得翻。”
瓦瓦努力回想，恍然一拍手，“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你之前说，才学了几个月舞蹈的那个？”
江尧含笑点头，满意地看着瓦瓦越发吃惊的表情。
“兄弟，好好跳，你这天赋太可怕了。”瓦瓦拍了拍宁楚林的肩膀，看他的目光已经截然不同，仿佛在看编舞师未来的明星一样。
“大编舞师，不指点指点？”
“你现在编舞多少还有点青涩，有的动作——”瓦瓦做了一下宁楚林编舞中的一个动作，“这个连起来有点硬，有的地方连的很好，有的地方就不太行，你编动作的思路很怪，跟我见过的编舞师不太像一个路子，我也指点不了什么。不过我觉得，可能是你对街舞还没那么熟，等你再跳一阵，把每个舞种都熟了，编舞能再有一个质变。”
宁楚林点头：“我知道，毕竟我接触的时间短。”
“加个微信，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江尧叫宁楚林过来，就是打着让他跟瓦瓦学的念头的，瓦瓦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编舞师，带的团队拿过全国冠军，在世界齐舞大赛中也是有奖的，是江尧好友圈里最强的编舞师。
“寒假没事的话可以来我舞室，我们请了很多国际上很有名的舞者来上大师课，集训十天。对外报名已经截止了，如果你想来的话我让他们把你加进去。”
宁楚林二话没说直接点头：“我去，谢谢瓦哥。”
当着瓦瓦的面，江尧没方便说，散了之后才私下跟宁楚林说：“集训可不便宜，搞不好要你两三个月的生活费。”
宁楚林在答应的时候并没有考虑钱的问题，最开始学舞的时候担心经济问题，是因为这是个长期的支出，而当时他只将街舞作为一种爱好。现在他看到了自己成为职业舞者的可能，只是一次集训，可能他一年也就参加这一次，这点支出自然是花得起的。
“没事，尧哥，我也不是多穷。当初只是考虑，如果每个月都要增加一笔不小的开支，有点负担不起，我家里面有一点……我得给以后攒钱，就这么一次倒是无所谓，我是真想好好学，以后靠舞蹈吃饭的。”
江尧看着宁楚林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江尧抿了抿嘴问：“你跟你家里？你不是本地人，寒假也不回家，你去年过年是不是也没回去？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宁楚林笑了笑：“这没什么说不说的，我每个假期都在学校。我爸妈离婚了，现在都再婚有孩子了，我去不合适。”
江尧原只以为宁楚林跟家里有矛盾，却没想到是重组家庭这样的大事，登时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唐突，想了片刻问道：“你今年要不要来我家过年？我爸妈挺喜欢热闹的，但我们家没什么亲戚，就我一个孩子，也热闹不起来。”
宁楚林张了张口，本想拒绝，又听江尧继续道：“就这么说定了，你从瓦瓦那儿回来跟我说，我妈可好奇你了，一直问我从哪儿找了个编舞师，真让我把舞团组起来了。”
宁楚林有些吃惊，他没想道江尧还会和父母聊到街舞的事，在他的印象中，老一辈对街舞应该是一点都不懂的，有的古板一些甚至会觉得这是混的。
“你还跟父母聊街舞？”
“聊啊，我当时去学街舞就是他们带我去的，他俩可潮了，我爸那是追着摇滚乐队长起来的，我还帮他抢过音乐节的票呢。我大学毕业之后没正经找工作，开了个舞室他们也支持，要组舞团的事还没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过。
那时候就是没合适的编舞，我跳popping，认识的基本都是oldschool的，认识的几个编舞都有自己的团，原来我觉得这事没戏了，我妈还让我再多看看呢，后来看到你的时候我立马就跟她说了，她当时还说，人家名牌大学、王牌专业，能跟我似的废了本科学历来跳舞吗。”
江尧顿了顿，沉声道：“我当时也没想到，挺谢谢你的，如果没有你来当编舞师，舞室的老师不见得愿意跟我混这个舞团，你说是让一群oldschool的硬编，还是我们一块去台上freestyle。他们认可你，觉得这个团有希望，才乐意来的。”
“突然搞这么煽情。”宁楚林有些不习惯，“我就是觉得，都说我有天赋，我就试试，没让你们失望就行。”
“岂止是没失望，是惊喜。在我当时的计划里，是明年这个时候才来参加比赛的，你提前了整一年，还拿了第五名。”江尧想想就觉得高兴，“我回去肯定得跟我妈吹一波，我这命太好了，一看就看上了这么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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