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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花尽欢抬头看了一眼客栈门头悬挂的牌匾,只见上面提着“青龙客栈”四个字,屋檐下则挂着两盏随风荡来荡去忽明忽暗的红灯笼。隐约地,里面传来言语粗鄙的猜拳声。

        这么晚,应是江湖客。

        “大人,这个青龙镇鱼龙混杂,时常有江湖人士在这儿打打杀杀,是个三不管的地界儿。”赵硕裹了裹身上的氅衣,呵着手道。

        花尽欢没说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以及四辆马车。看车辙后面两辆应是辎重之物,前面坐着的是至今没露面的宜安王,至于他身后那辆用毛毡遮盖得密不透风的马车里坐着的应是女眷。

        可听说这宜安王并未成婚,也不知这马车内坐的是不是他的红颜知己。

        不过他现在并不关心宜安王的作风的问题,只觉得眼前这小镇安静的过分诡异,偌大的镇子半点儿灯火都不曾看到。

        他先行下马,走到宜安王车驾前,恭敬道:“舟车劳顿,请您先下车休息。”说着朝马车内的人伸出手。

        马车内的人没作声,李信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挡在他面前,“王爷一向不大喜旁人亲近,就不劳提督大人费心了。”

        花尽欢颔首,后退几步退到路旁让出一条道来。

        这时马车门被推开,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先行下车,随后一个裹着皂色连雪帽棉袍斗篷,看不清模样的男子自里面走出来。

        紧接着他后面那辆马车的车门被打开,两个着厚厚袄裙的丫鬟,搀扶着一个同样身披雪帽斗篷看不清脸的女子自马车内下来,两人在李信等一行人的簇拥下率先向客栈走去。

        花尽欢盯着宜安王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直到他们一行人消失在门口,对跟在身后的两个锦衣卫说道:“去镇子里面看看。”

        原本还想着进客栈烫一壶酒的两人闻言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不满。

        不过是一个小镇,难不成还藏着什么杀手不成?

        不满归不满,差事还是要应付。

        雪天积雪深厚,两人深一脚浅一脚朝着黑漆漆的镇子里面走去。

        “他奶奶个熊,老子迟早有一天不干了!”

        “有什么办法,谁叫咱们没有背景又没能生得一副好皮相,讨不了贵人欢心。”

        “话说,他真的与上头那位?”

        “我可什么没说,不过有人曾瞧见他常出入花萼楼,一个太监,去那种地方,嘿嘿……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留意到屋顶闪过的几道黑影。

        突然,一块瓦片滑落,在漆黑寂静的夜里发出格外的刺耳。

        其中一个人呵斥道:“谁在那儿!”

        话音才落,两个黑影自他二人身后扑过去,迅速将人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

        很快地,巷子里便没了声响。温热的血液融了一地雪,迅速又冷却下来。

        今晚的青龙客栈格外的热闹,歇脚的客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几乎坐满了暖意溶溶的大堂。

        许久不曾见到这么多客人的掌柜的一面吆喝伙计们将马车马皮以及随行的武士招呼好,一面又亲自举了烛台殷勤体贴地将深夜造访的贵客迎到二楼客房。

        花尽欢一进来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正与身边的人划拳,着了件羊皮袄头发蓬乱满脸络腮胡子看起来十分落拓的江湖客身上。

        那人抬眸看他一眼,见他们进来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自顾自地与同桌的人猜拳饮酒。

        花尽欢收回视线,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丢给赵硕,“随意。”

        一听“随意”二字,因大冬天马不停蹄赶路,早对他满肚子怨气的锦衣卫表情放松下来,看他顺眼许多。

        赵硕招呼伙计上酒菜,很快地,掌柜的招呼着伙计烫好的酒与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

        几口热酒下肚驱走了寒气,沉默了一路的男人们像是才活过来一般推杯换盏,猜拳斗酒,好不热闹。

        这时李信下来吩咐伙计送酒菜上二楼,扫了一眼大堂,领着两个武士在中间空着的桌子坐下,不时朝花尽欢投来视线。

        独自一人坐到角落的花尽欢假装没看见,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精致的雪亮匕首,片下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

        酒至正酣,客栈门帘被人掀开,一阵冷风裹着雪粉吹了进来。

        大堂众人皆朝门口望去,只见一身形颀长,气度非凡的男子裹挟着风霜走了进来,淡淡扫了一眼客栈大堂,道:“深夜行路,叨扰大家,还请原谅则个。”

        他声音低沉稳重,叫人听了心生好感。

        大堂内灯光昏暗,他走近些大家才瞧清楚,眼前的男子裹在一件长及脚踝的墨狐大氅里,上半张脸戴着一块精致的黄金面具,露出洁白似玉,棱角分明的下颌来。虽不知他长什么样,可一双细长凤眸贵气逼人,所经之处,不自觉有人站起来向他行礼问好。

        众人心道:也不知是哪家权贵之家的王孙公子被风雪阻在此处。

        掌柜连忙呵腰迎上前,正准备将他领到最后一张空桌前,突然一只硕大的鸟扑腾着翅膀一头扎进客栈内,吓得他差点跌倒在地。

        那大鸟在大堂屋顶在堂盘旋几圈后落定在那斗篷男子左肩,虎视眈眈地盯着客栈内的人。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极为珍贵的玉爪海东青。

        这样的玉爪海东青一只价值千金,怀揣着这样的宝贝孤身一人在这样的雪夜行路,实在是太危险。

        那几个江湖客的眼神将他打量了一番,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又重新划起拳来,听声音似乎比刚才要亢奋些。

        那贵公子才落座,他肩上的海东青不知为何突然飞到半空,像要觅食一般在空中盘桓数圈后一头扎向角落里的花尽欢。

        海东青极其擅于捕猎,且性情残暴,不见血不撒手。

        掌柜大骇,惊呼出声。

        就在大家以为花尽欢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的时候,只听一声哨响,眼见着就要扑上去的海东青立刻收势,怒儿飞向屋顶,发出几声“滴呖呖”的鸣叫后落在主人肩上,黑漆漆的眼睛一直盯着花尽欢瞧,似是十分兴奋。

        贵公子狭长锐利的眼眸盯着花尽欢看了片刻,向他拱手道:“阿白不听话,惊扰到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无事。”花尽欢不愿节外生枝,松开袖箭坐了回去。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一众锦衣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他这般毫无招架之力心中鄙夷更甚。

        这时只听“啪”一声巨响,众人皆吓了一跳。

        众人回头,只见昏黄角落里一江湖客站起来解下腰间的大钱袋子砸在桌上,抬脚踩在长凳上,朗声道:“这样玩儿多没意思,不如咱们玩划拳,我输一局便给一锭银子,若是你输了让我打一巴掌。”

        他满脸络腮胡须,看起来十分落拓,声音却极听着极年轻,

        他对面的一个刀疤脸冷笑道:“你可别后悔,猜什么拳?”

        那落拓客像是在酝酿情绪一样做出一个气沉丹田的架势,然后伸出两个拳头,道:“谁淫/荡啊你淫/荡!谁淫/荡啊我淫/荡,谁淫/荡啊他淫/荡……”

        他出拳极快,那刀疤脸还没回应过来,大堂传来“啪”一声脆响,他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巴掌。

        那刀疤脸骂骂咧咧提刀要砍,同桌也都拍案而起,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眼见着要打起来了,只见那落拓客不慌不忙地从鼓鼓囊囊地钱袋子里摸出一锭银拍到刀疤脸面前,笑:“刚才那局不算,是我没有好好讲讲规则,咱们再玩一局,如何?”

        刀疤脸眼神粘在那袋银子看了一会儿,把刀放回去,伸出手摆好姿势,“再来!”

        接下来他们玩了几局,那刀疤脸输多赢少,大堂内不时响起“啪啪啪”的打脸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两边脸高高肿起,就连嘴角都挂着血渍,面前却只摆了两三锭银子。

        那落拓客一脸遗憾摇摇头,“哎呀真是没意思。”说着捡起刀疤脸面前的银子就要往自己口袋里装。

        刀疤脸愣了一下伸手去抢却落了空,随即捂着脸破口大骂:“我日恁娘,死要钱你不讲江湖道义!”

        名“死要钱”的落拓客惊讶,“我只是输了给你银子,又没说不要回来。”

        他话音刚落,旁边戴面具的贵公子轻笑出声。

        落拓客斜睨他一眼,“怎么,公子也想玩?”

        他点点:“确实有些心痒。”

        那落拓客眼睛亮了亮,正要走,被刀疤脸等人团团围住,杀意尽显,“把那袋银子乖乖地交出来爷爷们饶你一条狗命!”

        落拓客这时突然朝天竖起两根手指,随即手一扬,那钱袋“哐当”一声准确无误地落在贵公子的桌子上。

        他眨眨眼,“公子先替我保管,等解决了他们再跟你赌。”

        刀疤脸见银子落到那贵公子桌子,抄起砍刀朝他砍去。

        谁知那贵公子看着不会武功,却每每在他砍刀落下前躲开,且动作翩翩。倒是挥刀的刀疤脸气喘吁吁,却连那人的衣角都没碰着,反倒被他用银子在额头上掷出了几个大包。

        落拓客看热闹不嫌事大替他拍手叫好。

        那公子竟还不忘向他道谢。

        刀疤脸怒不可遏,招呼自己的伙伴一块上。

        刀锋密集,贵公子竟闪躲到花尽欢身后去,将他当成了刀剑牌。

        花尽欢皱眉,回头看他一眼。

        他嘴角微微上扬,“叨扰了。”

        刀疤脸等人团团将花尽欢围住,道:“识相的就让开!”

        花尽欢抬眸扫了他们一眼,“我若是不让呢?”

        “那就跟他一块去死!”刀疤脸大喝一声,举刀朝着他的命门砍去。

        没人瞧出花尽欢是如何出手,只听“当当当”一声响,三腚白银擦着刀疤脸的喉咙直接没入大堂顶梁柱。

        原本喝得醉醺醺的锦衣卫瞬间酒醒了大半,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与敬佩。

        这样的高手,莫说在锦衣卫署找不出一个来,便是全上京恐怕也是屈指可数。

        刀疤脸眼珠子都快凸出来,摸了一把脖颈上的血,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半天没站起来。他的同伙握着武器瑟瑟发抖,连求饶都忘了。

        花尽欢冷冷道:“今晚这顿酒我请!”

        那几人忙不迭道谢,拖着刀疤脸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早已吓傻了的掌柜抹了一把汗,赶紧招呼伙计上酒。他自己则小跑回柜台拿出一坛酒捧到斗花尽欢桌上,说是自己的珍藏,请他品鉴。

        不等花尽欢说话,那贵公子一口一个恩公向他道谢,又自怀里摸出一块羊脂玉佩放到桌上,向那落拓客道:“未经允许取用了壮士的钱财实在不该,这块玉佩还能值几个钱,还请壮士不要嫌弃才是。”

        赵硕扫了一眼玉佩,心想岂止是值几个钱,就是把这间客栈买下来都绰绰有余。也不知这公子是什么人,忒败家。

        “好说好说,”那落拓客上前十分不客气地把玉佩收入囊中,笑嘻嘻问:“公子想玩什么?”

        年轻公子摩挲着下巴一本正经道:“淫/荡拳在下不会,十八摸倒是很熟悉。”

        才灌了一口酒压惊的李信闻言喷了出去,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

        花尽欢也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刚好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睛。

        他目光灼灼,“雪夜漫漫,不如恩公一块饮杯热酒,一来算是阿白的赔礼,二来多谢恩公方才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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