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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送你


说是收拾,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属于乔安年的东西太少了。

        除了夏冬两季的校服,他的衣服不多,一次性就能拿得完。

        书跟试卷最多,  不过错题他都已经整理在错题集里。

        那些错题集跟他的本子一样,好好地在抽屉里,  不像试卷,  被踩上了脚印,脏乱、褶皱不堪。

        书太多,  没有办法全部带走,乔安年就在贺南楼的提议下,  打算分批搬走。

        乔父在门外色内厉荏地叫嚷。

        连拍门都不敢。

        乔安年低着头,  他听着外面父亲的那些辱骂,  第一次,  心底产生了“原来,  他也只会叫”啊这样的认知。

        他一直以为,  反抗就会遭来挨打。

        但其实,不过是他不够强大。

        在他眼里看来根本不可能反抗的父亲,原来是这样地欺软怕硬。

        门外的叫嚷声小了下去。

        可能他爸也骂不动了吧。

        乔安年没有出过远门,他的房间里不要说行李箱,就连稍微大一点的,像样的包都没有。

        “用绳子捆一下吧。我去给你找。”

        他爸不骂了,门外没了动静,  乔安年不需要再挡着门。

        他拿了椅子挡住门,  以免他爸突然推门进来。

        乔安年在床底下找到了一卷用过的绑绳,是他以前买来用来捆书用的。

        他升初中以后,  小学的书都没有用了,  放在房间里又实在太占地方,  他就把书拿去卖了,换了点钱。书太多,也没办法一次性搬过去卖,他就买了卷绑绳,叫上嘉嘉一起。

        那天,他很奢侈地用两块五,买了一瓶饮料,请嘉嘉喝。

        嘉嘉没喝,他自己买了一根冰棍。

        他们两个人,在榕树下,嘉嘉吃着冰棍,他喝着饮料,树上知了叫个不停。

        那年的夏天是汽水味的。

        …

        乔安年熟练地用绳子把书本还有衣服都给绑好。

        他东西用得仔细,想着等他考上高中,初中的书也要处理,因此到现在都还留着。

        没想到会提前派上用场。

        这里毕竟是他的房间,乔安年想走之前,把房间给收拾一下。

        乔安年心里清楚,就算他收拾得好好的,下一次回来,这里恐怕又会乱成一团。

        但是他还是想……

        好好地,跟他住了这么多年的房间告个别。

        贺南楼没有阻止他。

        这是他在这个渺小又广袤的世界里唯一占据的小小一隅。

        他明白十六岁的乔安年心中的执念。

        难怪这人前世会执着于买房……

        …

        乔安年跟贺南楼一起抱着东西离开时,坐在门口抽烟的乔父手里夹着烟|蒂,眼露错愕。

        罗娟在骂两个闯祸的孩子,看见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个人手里抱着一堆东西从屋子里出来,也是一脸诧异,之后便化作了冷笑。

        “老乔,你看看。我都说了,这孩子啊,根本就养不熟。今天找朋友动手打自己的亲爸,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嘿,还玩起了离家出走。你还想供他上高中,读大学,那他还不直接就扑棱着翅膀飞走呐。”

        乔安年没有理会他后妈的这些冷言冷语。

        这些话他早就听得麻木了。

        邻居家的几个叔伯,婶婶看见他从家里出来前车之鉴,都走上前问他有没有地方住,打算住哪里,都对乖巧又懂事的乔安年很关心,也很不放心。

        乔安年说了住贺南楼家里。

        几个长辈也之前也没见过贺南楼,但是昨天晚上都是瞧见贺南楼替乔安年出头的,这才放了心。

        乔安年跟着贺南楼一起回去。

        东西太多,贺南楼叫了辆三轮车。

        乔安年担心自己的书留在家里不安全。

        把东西放在贺南楼家之后,他想再回去一趟。如果一次还是拿不完,那他就多跑几趟。

        反正,他以后大概率是不会再回去的了。

        贺南楼把乔安年的书包给放在玄关的地上,闻言,“我跟你一起回去。”

        乔安年连忙摇头,“不用了。我这次已经麻烦了你这么多。我一个人……”

        “不差这一次。”

        乔安年:“……”

        乔安年说不过他,加上让他单独面对他爸跟后妈,他确实会……有点害怕。

        是常年生活在家庭暴|力下,身体肌肉记忆带来的恐惧。

        能有个人陪着他,他的确更安心一些。

        …

        回来的时候贺南楼也是叫的三轮车,乔安年觉得已经让对方够破费的了,他不大好意思让对方又破费一次,但是也不好让人家陪着他这么来回地走。

        只好在心底默默地记住三轮车的车费,打算等他奖学金发下来以后再还贺南楼。

        两人从三轮车上下来,乔安年看见了自己全部被扔在大门口的书,衣服,脸盘……  甚至还有他养在窗台的一剑兰。

        大门紧闭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有太意外。

        可能是这几年他已经太熟悉他后妈的行事作风,对于他后妈这种行为他一点也不陌生,也不吃惊。

        搞不好他后妈现在就躲在屋后什么地方,等着看他笑话。

        贺南楼低声跟三轮车夫说了一声,让对方稍微再在这里等一下,回头再载他们回去,他会多加钱。

        三轮车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多少也猜出来了。

        这一家的家长做得也天过分了,哪有这么对自己娃娃的。没答应贺南楼价钱的提议,只说放心,只要时间不是很久,他都可以等。

        乔安年走到被摔碎的剑兰前。

        剑兰是奶奶在世时养的,奶奶去世后,生前带的金戒指,珍藏在柜子里的金镯子,现在都被他后妈给戴在身上。

        他就把剑兰给带回去养了。

        晴天,他就把剑兰放在窗台的阳光下,只要雨不下大,都不用搬进屋。

        有剑兰陪着他,他才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孤单。

        剑兰今年花开得早,好几朵都打花苞了,现在那几朵花苞被压扁了,乔安心疼得不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开得起来。

        好在剑兰还在土壤里,根茎应该没有坏。

        乔安年走过去,他从被扔出来的书本当中找了一本大开的作业本的纸,撕下来,小心地把剑兰的土壤连同剑兰一起用作业纸包着,暂时先放在地上。

        接着,他一点一点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

        收拾得差不多以后,地上还有些脏。

        邻居家的扫帚就放在大门边,乔安年借过来,把家门口的那一片地扫了。

        邻居们都心疼他。

        可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他们这些邻居。

        热心地三轮车夫帮着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一起,把东西给搬上车。

        坐在三轮车上时,乔安年心想,幸好贺同学叫了三轮车,让他今天不至于太过狼狈。

        …

        总算把三轮车上的东西都搬完,乔安年看着贺家被自己的书籍给弄得凌乱的玄关,很是有些难为情,也有些局促。

        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就这么跟贺同学回来了,他住哪儿呢?就连他的这些书也没有可以放的地方。

        “二楼有两间空房,你想要住哪一间。”

        乔安年眼睛微微睁圆。

        这……这还可以选的吗?

        在乔安年有限的生命里,生活给予他选择的余地太小了。

        他从来都是被迫接受着。被迫接受着母亲的离开,被迫接受着父亲再娶,被迫接受着那个仓库改造的房间。

        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也没有人给过他选择。

        “我带你去楼上看看,东西等一下再收拾。”

        贺南楼抬脚往楼上走去,乔安年看了眼堆在地上的东西,只好跟上去。

        他的确需要一个房间,来放自己的东西。

        贺南楼现在住的这间房子,是原身父母举家搬去江城之前的老房子。

        原身父母离婚,原身被判给父亲。

        原身的父亲事业都在江城,加上……对方也要结婚了。

        现任妻子不同意原身把前妻的孩子带在身边,这才被送回老家。

        遇上不负责任的父母,孩子就成了随手可弃的物件。

        原身两三岁,就举家迁去了江城,只有寒暑假才会回来小住。

        父母离异,这间曾经住着一家三口的房子,如今也就只住着原身一个人,除了主卧,其他两个房间都没有住人。

        床跟家具都有,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住人,没有被褥跟四件套,得另外再买。

        “你看看。你喜欢哪一间。四件套跟被褥周末去买,这两天你先住我房间。等你选好,可以先去把东西给搬回那个房间。”

        乔安年在心底默默算了算被褥跟四件套需要多少钱。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好了,有地方住,而且,贺同学家的房间,比他家的主卧都还要大……

        乔安年:“我不挑的,都可以。”

        本来就是客居,贺同学主动提出收留他,他已经很感激了。

        贺南楼又带他去了另一个房间,“选一间。”

        乔安年:“……”

        最终,乔安年选了一间面积小一点,但是带着露台的房间,那样他可以把剑兰放在露台上,刮风下雨的就不用搬来搬去。

        选好房间,剩下就是把东西给搬上去。

        贺南楼晚上已经帮了自己很多的忙,乔安年过意不去,“贺同学,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贺南楼:“两个人更有效率。”

        乔安年张了张嘴,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都是忙他的事,贺同学完全可以不用管的。

        “何况,你上上下下,走楼梯也会影响到我。”

        倒,倒也是。

        …

        在贺南楼的帮忙下,放在玄关处的东西没几遍就陆续搬完了。

        贺南楼去洗手,乔安年坐在床上。

        这张床,跟他昨天晚上躺的贺同学房间的长差不多,坐下去以后都是软软的。

        床上什么都没有铺,房间的空气里有一股久未有人居住的尘闷气息。

        乔安年拿手背擦着额头的汗,瞳仁晶亮。

        这里以后,就是他的房间了吗?

        乔安年撑在床上的掌心,感受着床垫的柔软。

        就是不知道,他可以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乔安年不是舍不得这里的条件,他只是太渴望能够在一个地方安静、平稳地住下来。

        只要长大了就好了……

        等他考上高中,大学毕业以后,他一定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小的房子的。

        稍微在床上休息了一下之后,乔安年就起身,打算再把房间收拾一下。

        尤其是他的剑兰,他得想办法找个盆子,把它给重新种起来。

        乔安年在把包着剑兰的那一包纸给打开,贺南楼走过去,“去洗手吃饭。”

        听见“吃饭”两个字,乔安年这才想起,他跟贺同学两个人晚上到现在都还没吃。

        乔安年心里愧疚得不行,不过这一株剑兰陪了他很长时间了,对他来说很重要。

        “贺同学,能稍微等一下吗?我先把剑兰移栽一下,我很快的。”

        贺南楼点头:“我在楼下等你。”

        乔安年很感激,“好。”

        乔安年乔安年环顾了一圈,苦于暂时没有看见有什么东西方便拿来移种。最后,看见了自己脸盆上放着的漱口杯,就给暂时把剑兰给种在了漱口杯里。打算明天去学校再问下嘉嘉或者其他同学,家里有没有大一点的,可以拿来种花的铁皮罐或者是塑料管。

        把剑兰给搬去露台,乔安年给浇了一点水,心疼地碰了碰上面被压扁的花苞。

        洗了手,乔安年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楼。

        “贺同学,你想吃什……”

        乔安年走到餐厅,就看见贺南楼已经在餐桌前落座,餐桌上,摆了一桌的饭菜,就连饭也已经打好了。

        贺南楼把手里的筷子放到乔安年碗上,“我提前让亲戚做了晚饭。坐下吃。”

        贺南楼提前给原身的亲戚打了电话,电话里,还能听见麻将声。

        他只说了一句,如果不想继续做的话,他会跟他爸说一声。

        麻将的声音立即小了下去,对方显然换了个地方接听电话。

        电话里,他说出要求,对方不太乐意,拿长辈身份压他,到底怕他真的去找大人告状,毕竟原身之前一直也没计较过,怕他来真的。

        于是,有了这顿晚餐。

        除了出席宴席,或者是在食堂吃饭,乔安年已经想不起,上一顿有人把饭做好,他只要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自从他救了贺同学以后,一直都在体验他以前悄悄地奢望过,做梦都没想过真的会实现的经历。

        乔安年推开餐椅坐下,比起坐下就能够拿起筷子就吃这件事,他心底还是愧疚更多一点:“对不起,本来应该由我来做的。明天,明天开始,晚饭都由我来做。”

        初三时间宝贵,贺南楼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乔安年做这些琐事,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

        吃过饭,乔安年没有让贺南楼帮忙,他动作娴熟地收拾碗筷,擦桌,洗碗……

        这些事,乔安年原先在家里每天都做,对他来说,已经成为生活的必须,是刻在他生活里的烙印,也有点,沉甸甸的。

        这是第一次,乔安年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那种沉甸甸的感觉。

        他的心情甚至……带了一点轻松。

        可能是因为,哪怕他洗得稍微慢一点,也不会遭到呵斥,也不会在他洗碗的时候,要被叫过去给弟弟妹妹喂奶,换尿片,或者是要求做其他的家务。

        贺南楼已经先回楼上洗澡去了。

        乔安年今天又是搬东西,又是收拾厨房跟餐厅,早就出了一身的汗。

        衣服湿腻地贴在他的身上。

        乔安年从沙发上拿了书包上楼,贺南楼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

        他用毛巾擦着湿漉漉得头发,对走上楼的乔安年道:“换洗的衣服都在床上。”

        乔安年一愣,“谢,谢谢。”

        乔安年走到床边,只见床上真的放了一件t恤还有一件宽松的短裤,内裤也给他准备好了。

        从来只有给弟弟妹妹洗澡,准备换洗衣服的乔安年,眼睛不争气地红了。

        …

        “贺同学,你不……写作业吗?”

        这个问题,乔安年在洗完澡,看见贺南楼靠着床玩手机吗,而没有在写作业的时候就已经想问了。

        原本他还在想,贺同学可能还是玩心比较重,迟一点应该就会开始写作业。

        但是现在都快十点了……再不写,可能得赶作业到凌晨了。

        贺南楼在用手机查点资料。

        按键手机,2g的网,让他使用起来分分钟有想要砸手机的冲动。

        贺南楼:“小楼。”

        乔安年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乔安年一脸惊讶,“小楼?这是你的小名吗?”

        贺南楼指尖捏着手机:“嗯。”

        乔安年弯起唇,“啊,总觉得感觉这个小名跟贺同学你……“

        贺南楼掀了掀眼皮,乔安年也不知道怎么的,从这人眼神里读出了不满的意思,他连忙改口,“总觉得这个名字跟小楼你特别搭呢!”

        “再喊一次。”

        “啊?”

        “我的名字。”

        “小楼?”

        “再喊一遍。”

        乔安年在想,贺同学是不是想家了,虽然贺同学的爸妈也离婚了,不过看得出来,他的情况跟他还是不太一样的。

        乔安年于是又喊了一遍,“小楼。”

        贺南楼指尖攥紧,垂着眼眸,“嗯”了一声。

        …

        乔安年:“小楼。你今天不写作业吗?”

        贺南楼不答反问:“你作业写完了?”

        乔安年手扶在椅背上,“差不多了。如果你有不会的题,可以问……”

        贺南楼放下手中的手机,“把今天的听力练一下。”

        乔安年:“……”

        乔安年就这样暂时在贺南楼家里住下。

        第二天,两个人还是一起上学,放学。

        班级里的同学都注意到了,原本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这几天变得跟以前亲密了不少。

        乔安年对外只是说贺南楼的父母请他去他家里,给他补习功课。

        班主同学大部分也都知道乔安年的家境,对于乔安年住进贺南楼家里,给他小老师这件事,大家一点也没怀疑。

        毕竟乔安年的成绩是真的好,从来没有调出过班级前三。

        班主任吕芳也刻意找了乔安年,问了他跟贺南楼之间的事情,毕竟这位新来的转学生之前的表现实在算不上好。

        至于这几天以来的表现……

        只能说至少没有再影响班级里其他同学上课。

        乔安年说了贺南楼失足落水,他把人救起后,对方就没有再欺负他,反而像是变了一个人,对他很好这件事。

        吕芳听后感慨道:“你不计前嫌,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贺南楼,贺南楼会被触动也正常。这可能就是种善因,得善果吧。对了。安年,这个给你……”

        班主任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你上个学期的奖学金下来了。”

        原本,每年的校奖学金会在开学典礼上由校长亲自发放,今年一中看台还在修,没有完工,于是由班主任代发。

        乔安年现在太需要这笔钱了。

        他郑重地接过,朝老师鞠了个躬:“谢谢吕老师。”

        吕芳执教生涯当中,让她觉得心疼的孩子有很多,但是让她觉得心疼同时又充满敬意的学生止眼前一个。

        她在乔安年肩上拍了拍,“你自己努力得来的,谢老师做什么。行了,去吧,去上课吧。马上就要月考了,好好准备。特别是你的英语听力这一块  ,要多听,多练。你的英语拉分是最大的。”

        乔安年点头,“我最近都有在练听力。”

        “那就好。去吧。如果有什么困难,记得及时跟老师说。”

        “好。”

        …

        乔安年从老师办公室出来。

        他把装着奖学金的信封揣在口袋里,心跳得厉害。

        他不是第一次领奖学金,但却是最激动的一次。

        请小楼吃什么好呢?

        太贵的他请不起,小楼帮了他这么多的忙,他也不好只请人家喝一瓶饮料……

        “安年!”

        肩膀被拍了一下,乔安年吓一跳。

        “嘉嘉,是你啊。”

        “不然呢?除了我还能有谁?”

        林嘉嘉勾住乔安年的肩膀,“安年,这个周末我们镇上集市,你要不要一起去?我们可以只逛不买嘛,逛逛又不要钱。”

        乔安年眼睛亮了亮。

        有了,他可以请小楼一起逛集市,如果小楼看中什么,他又刚好负担得起的话,就可以买下送给他。

        乔安年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于是,乔安年跟林嘉嘉约好,周六晚上一起去逛集市,那样周五就可以提前把作业给写好。

        夏天白天的集市太热,当然要晚上才有医生。

        …

        月亮在树梢高挂。

        “安年,这里!!!”

        周六,林嘉嘉站在约定的桥头,在人群里看见乔安年之后,兴奋地朝他招手。

        棉花糖一晃一晃的,他才想起自己买了两个棉花糖,于是把右手的棉花糖也由左手拿着,朝好友用力挥手。

        林嘉嘉的笑容,在看见乔安年身边的贺南楼时,顿时僵在了脸上。

        人太多,乔安年怕贺南楼走散了,拉着他的手腕,挤到桥头去。

        两人刚一走近,林嘉嘉就抱怨地道:“安年,你怎么把这家伙也给带出来了啊!”

        乔安年:“小楼说他从来没有逛过集市,我就想带他过来看个热闹也是好的。”注意到他手里的棉花糖,“你买棉花糖了啊?”

        林嘉嘉把手里的一个棉花糖递给他,“给你。你上次不是说你很久都没有吃过棉花糖了吗?”

        乔安年一脸惊喜的接过,高兴地抱了抱好友:“谢谢你,嘉嘉!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不过这样一来,手里空空的贺南楼就显得有点可怜。

        乔安年转过脸,“小楼,你要不要吃棉花糖?我去给你买一个?”

        林嘉嘉叫嚷道:“!!!你都没有给我买过棉花糖!!!”

        乔安年:“那我……现在给你买一个?”他晚上带了钱出来的。

        “好!我的给他,你去给我买一个!”

        林嘉嘉不由分说地把他手里没有吃过的棉花糖递给了贺南楼,他要吃乔安年给他买的。

        贺南楼吃着棉花糖,跟着乔安年一块去了。

        林嘉嘉站在桥头,看着一边低头吃棉花糖,一边是不是地转过头  ,高兴地说着什么的两人:“……”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集市林嘉嘉跟乔安年两人是每年都会逛,两人通常或多或少都会买点东西。

        乔安年买的大都是一些便宜又好用的文具,或者是生活用品。林嘉嘉则把零花钱都用在吃的上了。

        也因此,乔安年会买一些瓜子,或者是饼干,又便宜,又能吃得久,可以两个人一起吃。

        今年情况比较特殊。

        除了老师前阵子发的奖学金,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存款了,得开源节流。

        乔安年已经决定,今年不管看见什么喜欢的,只看不买,倒是看见什么新鲜的,或者是好吃的,都会问贺南楼要不要。

        “不是,你怎么一直问这家伙啊!你倒是问问我啊!你问问我!我要不要买小金鱼,我要不要买小乌龟,我要不要小兔子、小仓鼠!要不要吃冰淇淋,果冻、山楂、蛋糕!”

        乔安年耳朵有点热,他今天好像确实只顾着问小楼了,对嘉嘉有点忽略。

        他认真地问道:“那你想要吗?你可以挑一样,我送你。”

        林嘉嘉气得要死。

        他在意的是小仓鼠,小乌龟,山楂,蛋糕吗?

        “我这是吃醋,吃醋!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你跟着家伙才好了几天啊!这一路上,你对他嘘寒问暖,呵护备至的。”

        乔安年哭笑不得:“嘉嘉,你不要乱用成语。”

        “我不管,反正,我也要你像刚才问这家伙那样,对我也嘘寒问暖一……”林嘉嘉一转过身,不见了贺南楼,“哎?贺南楼了?贺南楼那家伙去哪儿了?”

        乔安年:“口渴,去买水去了。”

        他有给小楼钱,小楼不要。

        乔安年在心底叹一口。

        晚上也是,他每次要付钱,都被小楼给挡了回去,他根本就没有找到付钱的机会。

        …

        两人站在原地等了等,结果好半天,也没见贺南楼回来。

        “他这是去哪里买水了啊?怎么半天没回来?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林嘉嘉这么一说,乔安年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小楼身上带了手机的,那边有电话亭,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林嘉嘉把人拉住,”一通电话一分钟一块钱!你钱多啊?”

        乔安年眉头紧皱,“找小楼要紧。嘉嘉,你在这里等,我去打个……”

        “不用打了。那家伙回来了。”

        乔安年一愣。

        他顺着好友的视线转过头,看见了対街朝他们走来的贺南楼。

        林嘉嘉没好气地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那家伙是真的大方。”

        乔安年没留神嘉嘉说了什么,他看着贺南楼的方向,小跑上去,担心地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不是说去买饮料吗?怎么去了那么久?是迷路了?”

        贺南楼一只手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另一只手拎着两个塑料袋。

        他把两个塑料袋一并递过去。

        “什么啊?你这是去买喝的以外还买了别的了?”林嘉嘉跑过来凑热闹。

        乔安年还没接过袋子,他先给接过去了。

        第一个袋子里装的是两瓶汽水。

        他要去拿第二个袋子的时候,贺南楼抬了抬手臂,他没能拿到。

        “切!里面装黄金了啊?”

        语气不屑,眼睛还是一个劲地盯着塑料袋瞧。

        什么东西啊,宝贝成这样。

        乔安年也有点好奇。

        “打开看看。”

        贺南楼把袋子递给乔安年。

        乔安年充满好奇地接过去,拿在手里有挺沉。

        他担心地问道:“不会是很贵的东西吧?”

        “不是。”

        乔安年这才放了心。

        但是转念一想,可能小楼的不是很贵跟他的不是很贵,不是一个概念。

        出于谨慎,乔安年还是动作尽可能地小心地取出里面的东西——一个青瓷的花盆。

        颜色意外地跟他的那一盆蓝色剑兰很是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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